第136章夺权
赵云回到阳平关内,当即遣人去清点人马。其实他的心里已经完全可以想见,此战之中的人员折损必定甚为严重,特别是魏延带出去的军队,十停至少会折了六七停。
然后,赵云又提笔给身在汉中南郑的石广元和身在成都的孔明两人,各自写信报告情况。在给石广元的信中,赵云还特别提到一句:计划已成,可速进行。
赵云一直忙到深夜之后,才想起再次立下大功的邓艾,就派人去请他来。
邓艾此时正在整理自己的队伍。他的人马首先挡住曹军骑兵的冲击,损失甚为严重,特别是分布最为脆弱的左翼的兵卒,死伤更是惨重。
最让邓艾心疼的是,右翼的中坚力量之一的一百骑兵几乎完全覆灭。而步兵总共死亡四百余人,余下的人员无不带伤,让邓艾稍感宽慰的索性陷阵营并无人战死,但是受伤却是在所难免的。
不过,另一件让邓艾稍感宽慰的事情是,他在最后阶段的时候,又收束了近2000人的杂牌军。
这些人最后还剩下1500人左右,其中又有超过一半的人原来属于汉中军。那么对邓艾而言,赶紧将这些人编进自己的队伍中,才是最紧要的事情,所以邓艾现在哪里有空去见赵云?
加上邓艾本来就不懂得圆滑做人,就顺口对那传令兵说道:“我现在没空去见赵将军,你且让赵将军等等。”
邓艾本来就是脱口而出而已,但是那士兵不由得有些恼怒了。他可从未见过如此傲慢的年轻人,居然敢这样慢待军命,就又将赵云的命令传达了一遍。
也怪邓艾年轻容易冲动,见这人实在不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立刻指着眼前的事务呵斥道:“你难道不知道这里的事情有多么重要吗?这里有数百个身受重伤的士兵,需要我组织人员治疗,还有1500个士兵需要我重新编列,我还要组织人手清查武器的损毁情况,如果这些事情你可以代替我来完成,那么我立刻就可以跟你走!”
那士兵有些被邓艾的话吓蒙,看看眼前一片忙乱的景象,低下头不敢再说什么,立刻灰溜溜的跑了。
回去之后,那传令兵就添油加醋地将邓艾的回复告诉了赵云。那士兵本来以为赵云一定会因此大发雷霆的,想不到他只是微微一笑,让那士兵不必再说下去。
赵云之所以笑,是因为经过这一战之后,所有人的队伍都在减员,恐怕只有他邓艾邓士载的队伍在增员了,而且增加了还不止一倍!这样的人才,在现在的益州军中,简直是凤毛麟角。那么自己在别人如此忙碌的时候,还派人前去打扰,未免失礼。所以,赵云也并不怪邓艾的无礼。
这时候,帐外传来一阵吵闹声,就见张卫带着杨任怒气冲冲的闯入了赵云的营帐。
赵云见张卫脸色不好,以为他是因为此战大败的缘故还在生着闷气,也就没有在意。不过张卫此时不在自己营地处理军务,怎么还有时间跑来自己的营帐?他就问张卫道:“张将军深夜前来,有何要事?”
张卫四顾赵云帐内,高声喝道:“魏延,魏延那小子哪里去了?!”
赵云绝对想不到,张卫会在这个最忙碌的时候来找魏延,而且看样子似乎魏延又惹祸了。他先请两人入座,才问张卫找魏延的原因。
张卫大怒道:“哼!赵将军你这次一定要将魏延治罪。他居然射杀了杨昂将军!”
赵云本来是个从容自如、风度翩翩的人物,如今听闻张卫的心腹爱将杨昂被魏延杀死,顿时是吃惊非小。
不过赵云知道,魏延这人虽然有时候会头脑发热,做事情会变得不顾一切,又跟杨昂也有过节,但是现在是两军结盟时期,他应该不会做出这般出格的事情吧?这里面肯定有误会。他便稳住张卫,然后传令魏延火速来自己的营帐。
魏延听说张卫在赵云营帐等着要跟他算账,知道一定是因为杨昂之死的事情。他的嘴巴一撇,牛气烘烘地吩咐那士兵前面带路,真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
张卫一见到魏延进来,当即激动得从自己的座位上跳起来,用力在案上一拍,怒道:“魏延你还敢来!”
魏延轻蔑一笑道:“大丈夫顶天立地,我魏文长如何就不敢来了?”
魏延生平最看不起“为将无胆,为将不武,为将惜命”之人。偏偏这个张卫和杨昂这三样都占全了——
张卫自掌军以来,从未亲临战场,是为“无胆”,本身武艺又十分低下,是为“不武”;每逢战败之时,跑在最前头的必定是他,是为“惜命”。这样的人,如何能够让桀骜不驯的魏延敬服呢?
被魏延这样一笑,张卫真有些受不了了,喝道:“你有胆来,就要有胆认罪。你快告诉赵将军,你是如何杀死杨昂的!”
魏延昂起头道:“魏文长如何不敢说!不过,等到本将军说出来之后,说不定你还要感谢我呢!”然后,魏延就将杨昂如何临阵降敌的事情说了,听得张卫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扭头怒视杨任。
杨任此时也心虚了,他其实并未亲眼看到魏延射杀杨昂,只是有几个手下看到了后前来禀报,他便添油加醋地又禀报了张卫,说得如同自己亲眼所见似的。如今见张卫这样看着自己,杨任连忙喊道:“不可能,杨昂对我家主公忠心耿耿,怎么可能投降!”
魏延冷笑一声道:“是真是假,你自己不会去查啊?那么多逃回来的士兵,随便找几个问不就清楚了吗?”
张卫心里可真是气坏了,自己这样气势汹汹来找人理论,结果反倒被人给羞辱了一顿。但是就这样回去的话,他实在是心有不甘!
这时候,张卫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又问赵云道:“赵将军,邓艾邓士载在哪里?”
赵云眉头不由得皱起。他本是个好脾气的人,所以也不计较张卫在自己营帐内大呼小叫。如今大家将事情说清楚了,就觉得他应该走了吧,不想现在居然又牵连到邓艾头上了。
邓艾乃是自己临走前,公子刘禅千叮咛万嘱咐要好好照顾的人,而且人家本身确实也是才华横溢,今天要不是邓艾到处奔走,自己恐怕就完了。赵云不悦地说道:“张将军,邓艾现在很忙。你若有事找他,跟本将说就好!”
张卫见一向温文尔雅的赵云动怒,心里不免感觉有些惊惧,但是仍然强打精神将邓艾为诈城的曹休军让路的事情说了。
赵云这下子真的是感到头痛了。他手下这些人做事,怎么个个都这么有个性呢?一旁的魏延听得有趣,却是忍不住嘿嘿地笑了出来。
赵云瞪了魏延一眼,只得派人去叫邓艾过来将事情解释清楚。
不想,邓艾居然比魏延更牛、更横,不但不来解释,就只让那传令的士兵带过来一句话,“邓士载之所以放走曹休,那是因为一则,敌方势大,我那二百余人根本难以拦截;二则,赵云、魏延、庞德三位将军深陷危局,当然先救人要紧!”
邓艾的这一席话,顿时气得张卫差点吐血,连声说了好几个“好你个无礼的邓艾”之后,怒气冲冲地走掉了。
魏延这才上前对赵云笑道:“想不到邓艾这小子这么有个性,居然连老子都被比了下去。”
赵云实在懒得理会魏延如此无聊,挥挥手让他赶快下去整备军务。
是夜,身在南郑的石广元,就接到了赵云用信鸽传来的信件。他打开看过之后,知道邓艾立下大功,心里不由得一喜,便叫人去传唤诸葛乔。
原来,当初刘备将出使汉中的事情,全权交给刘禅处理之后,石广元还真被刘禅说动。并且刘禅还给他安了一个“前线事务大总管”的头衔,也就是统管汉中前线一切事宜的官,连赵云都要接受他的指挥。
石广元的这个头衔虽然以前无人用过,但是职权可真是不小,只在刘备与孔明之下!然后,刘禅便请石广元带上诸葛乔和一干财物北上汉中,受到了张鲁的热烈欢迎。至于诸葛乔,当然是同邓艾一样,过来学习的。
诸葛乔看过信件之后,不由得有些失落了,说道:“石先生,邓艾都已经立下这么多功勋,可是我至今却还是寸功未立。您这是在刺激我吗?”
石广元微微一笑道:“伯松啊,谁说你寸功未立呢?你现在指挥着汉中的情报系统,将张鲁的官员都收买的七七八八的了,老夫正是因为有你在,所以才能够在汉中活得如此自在啊!现在想想,都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刘使君付给我的工钱了。”
然后,石广元附耳在诸葛乔耳边说了几句话,诸葛乔则是欣然领命而去。石广元这才走出驿馆,找张鲁去了。
此时的张鲁,正因为前方战况急转直下而正在发愁呢!一听到石广元求见,赶忙将人请了进去。
石广元一进门,张鲁就上前握住他的手,焦急地说道:“哎呀,石先生,你来的正好!今日阳平关大败,你看如何是好?”
石广元微微一笑道:“系师不必着急,阳平关不是还没有丢吗?”
张鲁见石广元这时候居然还是如此地若无其事,就向他请教究竟该怎么办。石广元不但不回答,反而问起张鲁对赵云此人的看法。张鲁不明白石广元为何这样问,便道:“赵将军英姿勃发,乃世之虎将。”
石广元却摇摇头说道:“系师错了。孰不知我家赵将军乃是不败的战将?”
张鲁忍不住呀了一声。就听石广元继续说道:“系师请看,此次曹操用计连破联军六座大寨,却唯独赵将军的主寨未丢。而且还带着魏延与庞德二将,力战曹操六员大将而未败,真可谓是不败将军!”
石广元一席话说得张鲁不住点头。然后石广元就问张鲁道:“系师可知道,既然咱们有赵云此等大将,却又为何打了败仗?”
张鲁自然是不知。
石广元当即指出,这是因为双方联军没有一个人来统一指挥。所以曹军来袭的时候,只能各自为战,才让曹军有机可乘。
张鲁其实并不笨,已经想到石广元在暗指他的弟弟张卫是一败再败,才能实在不堪重任。那么依石广元之言,联军统领自然只能是由赵云来担任,便知道石广元是替赵云来向自己要权力的。
但是现在张鲁也是无奈,他不是不知道将军队交给赵云的风险,但是所有的事情,只有等到击退曹军之后再说了。他只好同意让张卫的军队,接受赵云的统一指挥。
石广元内心大喜,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就又跟张鲁又聊了一会,不住劝慰张鲁莫要太过焦虑之类,然后才欣喜地回驿馆里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