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九章 又受伤了
王珙三人领着一万薛军离开隆兴关,赶往隆兴邑后,赵传想到占据隆兴邑那伙卫人反抗军,阴险狡诈得很,前后两次,先是在飞云涧设伏,一举击溃了陈将军的三千薛军戍卒,劫了他二三十辆大车的物资;之后又在隆兴邑城中关门打狗,将两千黑甲铁骑放进隆兴邑后,才突然翻脸,灭了那两千黑甲铁骑!
以卫国公子卫苏的名义,占据了隆兴邑的这支卫国反抗军,真的是太狡猾了,赵传担心王珙三人不是对方的对手,又或者再中了对方的什么阴谋诡计,再损兵折将,那可就有些不好看了!
因此,在王珙他们三人领着一万薛军离开隆兴关后,没过上半天的时间,赵传便又让副将杨荣,又率领了另外一万薛军武卒和黑甲铁骑,前去隆兴邑接应王珙他们!前后两批,两万薛军先后离开隆兴关,原本人满为患的隆兴关中,一下子就变得有些空落落的了!
而不管是王珙他们三人领着的那一万薛军也好,还是之后杨荣率领的这一万薛军也罢,其实绝大多数都是已故的征西大将军妫昱从薛都大邑带来的!赵军火烧妫昱大营的时候,妫昱带来的那五万薛军,损失虽然惨重,但真正战死战损的,不过一万多人,五万大军,最后清点的时候,还有三万多将近四万人呢!
而赵传原本征调到隆兴关中的薛军武卒和黑甲铁骑,也只有两万人而已,在偷袭赵国安吉关,赵军火烧隆兴关的时候,又损失了几千人,最后就只剩下了一万多人,连妫昱带来的薛军的一半都不到!
而这也正是赵传最为担心的地方,一旦妫昱旧部在妫昱带来的那些薛军将校的带领下,发生内讧,赵传甚至连弹压都不一定弹压得住!好在妫昱那些旧部中,有点威望权势的将校,现在几乎全都被赵传打压,彻底的边缘化了,否则赵传可就真的要睡不安枕了!
不过,就算把那些妫昱的旧部全都边缘化了,赵传也不敢把事情真的做绝,将那些将校全部杀掉,而只是将他们边缘化而已。而这样一来,这个隐患,也就始终都还存在着,这就让赵传心里无时无刻,都不得不挂念着这事,生怕这些将校不甘心被边缘化,再次跟那些旧部勾连在一起!
因此,这一次赵传派去攻打卫国公子卫苏的反抗军的这两万薛军,绝大多数,都是妫昱旧部,除了杨荣、杨武和王诚三人外,其余的将校,也都是妫昱旧部,就连王珙,都是从妫昱手下转投过来的!
这样一来,不管能不能夺回隆兴邑,对于赵传来说,他身边的隐患都会小上许多了,至少,就算魏明等人还想要勾结旧部,图谋夺权,或者为妫昱报仇,赵传也能够从容的应对了!
调派了两万薛军离开隆兴关后,隆兴关中的薛军,就只剩下了不到四万人了,而这其中,有一半的人,是原本就属于赵传的部下的,就算还有人想要图谋不轨,也不得不掂量掂量了!
而有这四万人在手,就算安吉关中的赵军,想要再偷袭隆兴关,赵传也完全能够从容应对,更何况,现在赵传根本就没想过再要跟赵国打,他现在想的,就是怎样把自己卖一个更高更好的价钱,让自己就算投到赵国后,也能够保住现在的地位,至少是不低于现在的地位和权势!
耐着性子过了两天,等到赵福的身子稍微好了些后,赵传便将赵福安排到了斥候营中去,做了个校尉。
又过了两天,等赵福在斥候营中,基本上已经混熟了后,赵传便在一天晚上,赵福正要领着斥候营外出巡视巡探的时候,将赵福叫到了中军帐中。
“小人拜见都督。”赵福毕恭毕敬的跪倒在赵传跟前,磕头说道。
“起来吧,你已经不是我府中的管事了,你现在是军中校尉,不用再自称小人了,要自称末将,知道吗?”赵传微微撇了赵福一眼说道。
赵福嘿嘿笑着,巴结讨好似的说道:“都督,小人能做校尉,这都是都督您赏的,在小人心中,都督永远都是小人的主人,小人永远都是都督您身边的一条狗。”
赵传淡淡的撇了赵福一眼,然后才又说道:“算了,你想怎么叫怎么叫吧。”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赵传又说道:“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么?”
“小人不知,不过,都督叫小人来,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小人去办。请都督放心,只要小人能办到,小人赴汤蹈火,上刀山下油锅,也在所不辞。”赵传巴结地说道。
“行了行了,我要是不放心你,能叫你来吗?”赵传又瞥了赵福一眼,说道,赵福这人,虽然没什么能力,但对于他的忠心,赵传还是可以肯定的,说的话,也着实让赵传听了舒服。
略微停顿了一下,赵传才又接着说道:“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去斥候营么?”
赵福笑着点了点头,说道:“都督让小人去斥候营,都督的安排,小人又岂能猜得到?不过,小人这几天在斥候营,也渐渐想明白了一点,就大胆的猜测一下,对与不对,还请都督指正。”
“哦,你想明白了?那你说说看,我为什么派你去斥候营。”赵传也颇为有些意外,挑了挑眉瞧着赵福说道。
赵福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才又说道:“都督,小人这些天在斥候营,也算是明白了一点,这斥候营,它是军中的耳朵和眼睛,消息最为灵通,想来都督派小人去斥候营,就是为了多一双眼睛,多一对耳朵吧?这只是小人的一点猜测,让都督见笑了。”
听了赵福的话,赵传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没想到赵福竟然还真能看出一点门道来呢!微微愣了一下,赵传才又瞧了赵福一眼,说道:“你说得倒是没错,斥候营的确是军中耳目,本都督是老眼昏花还是耳聪目明,很大的程度上,都得靠斥候营。”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赵传才又接着说道:“不过,本都督派你去斥候营,却不是为了让你做本都督一个人的耳目,当然,也不是不要你做本都督的耳目,你看见什么,听见什么,该告诉本都督的,还是要告诉本都督,明白?”
“明白明白,小人明白。”赵福急忙点头说道。
赵传微微点了点头,停顿了一下,然后又说道:“今天晚上是你值夜吧?”
“呃,是的都督。”赵福微微愣了一下,旋即点头说道。
“那就好。”赵传左右瞧了一下,转身几步走到书案后边,从一堆公文中,拿出一封密函来,走到赵福跟前,将密函递给赵福,压低声音说道:“晚上,你巡夜的时候,想个法子,将这封密信,送进安吉关中,记住了,不要让别人看见,明白吗?”
赵福微微一愣,旋即肯定地点了点头,压低声音说道:“都督放心,小人明白,小人知道该怎么做?”
“那就好。”找床上很受拍了拍赵福的肩头,说道:“阿福啊,你是我府里出来的,跟其他人不一样,这偌大的一个隆兴关中,我真正放心的,就你一个,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都督放心,小人用性命担保,绝对将这件事办得妥妥的,出了任何的岔子,小人甘愿受死!”赵福急忙拍着胸口打包票说道。
“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去吧。”赵传挥了挥手说道。
“是,都督,小人告退。”赵福再次向赵传行礼,将密信贴身收着了,这才退后了几步,转身离开了中军帐。
半夜的时候,赵福带着一小队斥候营中的斥候,顺着隆兴关外的小道,一路巡察探视,很快便来到了赵国安吉关的附近。两座关城,本来就是相对而立的,之间仅仅只有不到二十里的缓冲距离!
自从薛国偷袭安吉关,赵国反偷袭,先是一把火烧了隆兴关,再是一把火烧了妫昱大营后,赵国和薛国之间的关系变得紧张,两国在各自的关隘中,都驻扎了大量的士卒,紧张的对峙着,虽然没有再发生正面冲突和摩擦,但双方的斥候,却几乎每天都有在两关之间的这十几里的缓冲地带中巡视探查。
虽然薛赵两国现在正在薛都大邑进行停战谈判,但边关的紧张对峙局面,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双方的士卒,也都没有任何的松懈,毕竟,任何的松懈和疏忽大意,都有可能给对方以可趁之机,让对方捡了漏子去!
虽然,在隆兴关中,薛军足足有五万多人,而安吉关中的赵军,从各方打探来的消息和情报,综合来看,也就赵国一个国防军,一万五千人,赵军敢再次偷袭薛军的可能性,并不大,但是也不能完全的排除这种可能性!
毕竟,此前赵军两次偷袭,可都是完全的出人意料之外的,此前,赵传也好,还是妫昱也罢,也不大相信赵军胆敢偷袭他们,可偏偏赵军还就真的偷袭了他们,而且还成功的得手了!
按照以往的惯例,基本上巡视到安吉关前的时候,这对薛军的斥候,也差不多就该打道回府了,一来一回,将近四十里路,一个晚上也就差不多过去了!
但这一次,赵福瞧着不远处的赵国边关,眼珠子转动了几下,旋即对身边的其他薛军斥候说道:“你们先走,我有点内急,先去方便一下。”
“大人,要不小的们就在这等你吧?”一个斥候讨好似的说道。
“不用不用,我晚上也不知道吃坏了什么东西,臭得很,别把你们给熏晕罗!你们先走,我方便了,很快就追上来!”赵福摆了摆手说道。
“那,那好吧。”那一小队斥候互相对视了一眼,只得点头说道。
“嗯,我还是走远些吧。”赵福自言自语似的说道,转身,很快便钻进了小树林里。那几个斥候互相对视了一眼,才又顺着官道,往隆兴关赶去。之前他们来的时候,是走的山路小道,回去的时候,就完全没必要再走了,顺着官道走,也能快捷点!
而赵福,在钻进小树林后不久,很快便通过小树林,摸到了安吉关关城下。抬头朝安吉关关城上望去,却见关城上的角楼里,以及角楼两边的城墙道上,隔上一小段距离,便站着一个赵军,手上拿着长枪或者长戟,另一只手上还拿一只明晃晃的火把,将城头都照得跟白天似的。
看来,赵军的防守,也是十分的严密呢,可一点都不比隆兴关中的薛军松懈!赵福微微感慨了一声,旋即隐藏在一棵小树后面,估算了一下距离后,转手取下身上背着的硬弓,又抽出一支羽箭来,将那封密信绑在箭杆上,张弓搭箭,瞄准着安吉关的城头,手一松,便将那支羽箭射了出去。
很快,隐藏在小树后便的赵福,便听见城头上起了一阵轻微的轰动,很明显,城头上的赵军已经发现了那支羽箭,当然也就看见了那支羽箭上带着的密信了。
赵福暗笑了一下,悄悄的借助小树林的遮挡,就想要悄然离去。然而刚转身,还没走出两步,四下里却突然亮起几支火把来,火光映照中,二三十个全副武装的赵军,已经用手中黝黑的手弩,笔直的对准了赵福。
赵福一惊,急忙双手高举过头顶,陪着笑脸说道:“误会,误会!”
那几个赵军却不应答,只是其中一个,用手中的弩箭,示意了一下,示意赵福转过身去。
赵福无奈之下,只得缓缓转身,刚转过身去,却感觉身后一个赵军上前了一步,伸手就将他身上的武器全给下了。
赵福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说道:“误会,兄弟们,都是误会。”
话还没说完,赵福便感觉自己被人推了一把,耳朵里也响起了一声冰冷无情的冷喝声:“走,快走!”
“兄弟们,兄弟们,你们听我说,我,我是薛国镇西都督派来的信使,赵都督有封密信,要交给贵军军长。”赵福急忙小声解释道,说着,又略微停顿了一下,却见这话好像没什么用,赵福急忙又说道:“真的,真的,我真的是镇西都督派来的信使。”
“信呢?”过了好一会儿,身后才又传来了一个冰冷无情的声音。
赵福微微愣了一下,才又说道:“已经射进城里去了啊!”说着,赵福又急声说道:“诸位大哥,小人是借着巡哨的名义出来的,还得连夜赶回去,要是回去晚了,这,军中的同袍会起疑心的,诸位大哥,您们就行行好,高抬贵手,放了小人吧?”
“哪那么多废话?快走!再废话,老子一刀剁了你!”赵福身后,一个赵军低声喝道,赵福吃了一惊,急忙闭口,再不敢多言了。
被那一小队赵军押着,赵福很快便来到了安吉关城门左侧的城墙根下,只见城墙根边,放着一个大箩筐,上面还有一根绳子,直通城墙顶上。
“进去!快点!”一个赵军急声呵斥道,赵福心中不由得一急,这要是进了安吉关,想要再出来,那可就难了,如果自己回不去,赵传那岂不是就更加的担心了!
“诸位大哥,小人,小人真的是镇西都督派来的信使,所谓两国交锋,不斩来使,你们这,这……”赵福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转过头去,却见身后那几个赵军,竟然全都抬着头,望着城墙顶上。
赵福一愣,急忙转头朝城墙顶上望去,只看到城墙顶上的一个火把,好像晃动了几下,还没看清楚,身后的一个赵军便已经轻声喝道:“别动!”赵福只得又保持那个动作,就那样僵在那里了。
又过了一小会儿,其中一个赵军却又说道:“行了,你走吧。”
赵福一下子没明白过来,不由得“啊”了一声,却听那个赵军又说道:“你滚不滚,再不滚,就跟老子进城!”
“不不不,谢谢大哥,谢谢大哥,小人这就走,这就走!”赵福急忙摆手说道,从箩筐里跳了出来,头也不回地便顺着官道,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去。刚跑出去二三十步远的样子,赵福便听见身后有一丝轻微的破空声,还没听明白,旋即便感觉肩头一痛,整个身子像是被人狠狠地推了一把似的,往前扑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啊”的惨叫了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该死的,被那些赵国蛮子给暗算了!赵福心中暗想道,跌倒在地上,便就势扑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装死。
也可能是那些赵军对自己的箭法弩法相当的自信,竟然没有再上前检查,倒在地上装死的赵福!过了好一会儿,赵福只听见不远处的那伙赵军发出了些微动静,应该是正在通过吊篮箩筐上城,赵福也不敢回头,就那样躺在地上装死。
又过了好久,身后的动静彻底的消失了,四下里变得一片寂静后,赵福倾耳细听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再听见什么动静后,这才缓缓地挪动了一下身子,往前爬了一下,旋即便又停了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赵福也没有听见别的动静后,这才又慢慢地往前爬了一下,然后又一下,一直爬到道旁的小树林边,借助树荫,遮挡住了自己的身子后,赵福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回头瞧了一眼不远处的安吉关,伸手摸了一下肩膀上的伤口,咬紧牙关,转身借着小树林的掩护,很快便消失在了树林中。
往回走了没多久,正慌不择路,落荒而逃的赵福,便又听见前面的官道上,出现了一阵轻微而又有些急促的脚步声,赵传心中一惊,急忙隐藏在了小树林中的一棵小树后面。随后,便又听见那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便从赵福眼皮子底下的官道上小跑了过去。
刚跑过去后,赵福才猛地醒悟过来,那些人好像是自己斥候营中的兄弟,便急忙将手指放在嘴边,学着夜莺,啼叫了一声。寂静的夜晚,夜莺声显得格外的响亮,也传得格外的远。
很快,道路上那一小队薛军斥候,便听见了夜莺的啼叫声,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旋即便在带队的那个薛军的手势的示意下,停了下来,倾耳细听着。
随后,又一声夜莺的啼叫声传了过来,那个薛军领队听清楚了夜莺声传来的方向,用手指指了一下,几个薛军很快便顺着夜莺声传来的方向摸了过去,不一会儿便已经找到了赵福身边。随后,其他薛军斥候也全都围了过来,最先找到赵福的薛军中的一个,低声说道:“队长,大人手上了,是赵军手弩所伤。”
“该死的赵国蛮子,老子在那方便呢,碍着他们什么鸟事了,要偷袭老子?下次别撞在老子手上,否则老子定要让他们好看!”赵福骂骂咧咧地说道,说着,又瞧了那队薛军斥候一眼,说道:“你们怎么回来了?”
“大人许久未归,小人等放心不下,故而又寻了回来。”其中一个薛军斥候朝赵福抱拳行礼说道。
赵福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还好,还好你们回来了,否则老子今天晚上还真不好过了!”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赵福又说道:“行了,兄弟们都忙活了一晚上了,现在都回去吧,早些回去也好早些歇息。我这伤,也得让医官好好的瞧瞧。”
那几个薛军斥候一起点了点头,为首那个小队长,更是招了招手,对身后两个薛军斥候说道:“你们两个,背着大人走,小心些,别碰着大人的伤口。”
两个薛军斥候急忙应了一声,上前来,其中一个蹲下身子,背起赵福,便疾步往前走去,其他薛军也一起跟了上去,一边撤离,一边还小心翼翼地警戒着四周,害怕还有赵国的斥候趁机摸了上来,对他们发动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