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阳跟瑾欢说话的时候,顾夫人正从后面追上来,后面还跟着一大票的亲属,甚至那一抹艳丽的红色,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穿着瑾欢送的旗袍的新娘子,跟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娘家人,气急败坏地追了出来。
好一副抢婚的场面。
顾北阳跟瑾欢说了什么我跟荣智良是没听见,我的目光被那件精美绝伦的旗袍给吸引了,顺手拍了两张照片就发给了薇薇安,“你觉得这衣服怎么样?”
发完短信之后,听着顾夫人一声吼,我拿着手机的手跟着抖了抖。
“顾北阳,你要是敢跟这个小妖精走,我就不是你妈。”
人群安静下来,我有些不敢置信,自己正在目睹一场年度大戏八点档肥皂剧,顾夫人这戏剧化的张力实在是爆发的非常好,她就掐在瑾欢跟顾北阳深情相拥的时候怒吼了这么一嗓子。
参加婚礼的宾客也非常给面子地扮演着一群看热闹的人,商量好了一样保持着缄默,但是那各怀鬼胎的眼神,实在是都得给他们颁发奥斯卡。
唯一破坏了这戏剧化场面的就是那对主角了,瑾欢没带走顾北阳,那一个拥抱之后,带着一身叮当作响的铃铛走的潇洒又恣意,留下顾北阳一个人无力的垂下双手,讷讷地看着那个背影。
后来我问瑾欢当时顾北阳到底问她什么了的时候,她玩着手里面的铃铛,漫不经心地告诉我说,“他问我要是他不结婚的话,我会不会跟他走。”
“那你怎么回答的呢?”
我对瑾欢的回答比较感兴趣。
她依旧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往我家的沙发上一靠,撇了撇嘴,“我说我在这儿住的挺好的,不想去别的地方啊,而且这跟他结不结婚有什么关系?”
“他要是不结婚的话,可以跟你结婚啊。”我不得不耐着性子跟她解释顾北阳的意思。
“谁说的?他说了么?”
瑾欢换了个姿势,不像是不同意我的说法,又不像是质疑什么,就像是随口这么一说,“北北这个年纪也该结婚了,他媳妇我看过了,长得还不错,性格大概也不错,不然那老太婆不会这么喜欢。”
这个老太婆,就是瑾欢对于顾夫人的尊称。
她向来爱憎分明,即便她跟北北是两小无猜,也不妨碍她讨厌那个烦人的老太婆。
我最终也没能明白瑾欢到底有没有喜欢过顾北阳。
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恐怕在顾北阳心里面,很难对瑾欢释怀。
她就是这么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姑娘。
从婚礼现场出来之后,瑾欢走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满身叮当作响的铃铛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她这衣服也是挺有民族特色的,不管是从花纹还是设计来看,都是一副精致又高深的样子。
“你说她要去哪儿?”
我跟荣智良跟了她一路,我的双腿实在是累得不行了。
“累了?”他牵着我的手问道。
我点点头,点头的瞬间,他拉着我转身就走,“那不跟了,回家吧。”
“不行。”我拉着他的手,又重新折回瑾欢身后,“都跟了这么久了,好歹给她看到我们的诚心,我们不是半途而废的人啊。”
“那我先回家,你慢慢跟?”
“不行,”我瞪了他一眼,“你也得有诚心,这样显得我的诚心是双倍。”
从新娘子那件旗袍来看,我深知瑾欢不是不可以按照尺寸做衣服,锦绣坊完全可以走高定的路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不肯按照规矩来,活的太随意了,偏偏这锦绣坊有她一半,她想卖什么就卖什么,锦绣坊不是没有别的设计师,只是今年不知道刮得什么邪风,还是说有人暗中捣鬼,设计师要么走要么半年都出不了一件成品。
瑾欢是个金宝贝,我们没必要放着她不用而转投别的不知道是好是坏的人。
跟了半小时之后,瑾欢终于在一家蛋糕店门口停了下来,站在橱窗门口看了好一会儿,最后什么也没买就走了。
我们还打算继续跟的时候,她拦了一辆车,开了车门扭过头看着我说道,“你们不用跟了,我最近没兴趣给人做衣服,锦绣坊的事情最近不用来找我,我要休假了。”
看着出租车绝城而去的背影,我蹲下身子锤了锤发酸的小腿,满脑子的苦恼。
不死心的抬头问荣智良,“瑾欢有什么喜欢的东西么?”
投其所好总没错吧。
“她什么都喜欢。”荣智良陪着我蹲在路边,我们俩一副无赖的样子,惹得路过的大人小孩纷纷侧目。
什么都喜欢,相当于什么都不喜欢。
“就没有尤其热爱的东西么?”
“她尤其热爱的除了做衣服,还是做衣服。”
但就是做衣服这件事上,她根本就是随心所欲。
尽管她做出一件衣服,如果尺码合适被人看上了,卖出的价钱也就够一般的礼服店撑一年了,俗话说的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就是她这种。
但是董事会给我的任务可不是卖出一件衣服这么简单啊。
我蹲在路边很是泄气。
荣智良给我买了一个烤红薯,我俩就找了个公园的长椅上坐着分吃了一块烤红薯,一边吃一边想着怎么降服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瑾欢小公主。
正想着呢,荣智良的手机忽然响了,他也不避讳我,接了电话之后神色变了变,点点头嗯了一声,表情十分严肃。
“怎么了?”我咽下烤红薯,迟疑着问道。
“医院的电话,爸醒了。”
我怔怔的看着荣智良,一时间,手里的烤红薯仿佛变了味一样,滋味很是复杂。
我并未有太多自己身份转变的想法或者体验,一切都只是因为这些事情都是别人告诉我,告诉我你是魏家的千金大小姐,告诉我你跟荣智良是狸猫换太子当年被换了身份,告诉我你现在要先管理魏氏,暂时接替魏总的位置。
可是从头至尾,那个好像是我父亲的男人,还没有亲口跟我说过一句,跟我或者跟我身世有关的话。
我是慌张的,就好像这段时间都在做梦,不管我做什么都能逢凶化吉,对我的人生并没有太多的影响,我可以随时全身而退,但是现在即将有个人要来告诉你这个梦是真的,你永远都醒不过来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