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炎混浊的眼里忽然有了一丝的清明,紧紧掐着纪青雪的手也慢慢地放开了。
“阿雪。”南宫炎缓缓吐出这两个字来,她俨然已经成了南宫炎心口的朱砂,别人碰不得,他也只有不断沉沦。
要怪只能怪在南宫炎寒毒发作的时候,纪青雪没有及时甩开他的手,没有躲他躲的远远的。
“阿雪我……”
纪青雪趁他分神的时候,一记手刀直接将他又敲晕了。
南宫炎的双眸又再次陷入黑暗里,纪青雪将身上的人推到一边,她揉了揉脖子,盯着旁边昏迷的男人恶狠狠地说道:“下手这么重,等你醒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纪青雪已经猜到了,他和那次从明月殿出来的情况很像,变得不像平常的南宫炎。
纪青雪只是觉得有些无奈,她默默地抓住了南宫炎的手,小声呢喃着:“你果然还有事情瞒着我对吧?”
纪青雪也被折腾得很累了,她安静地躺在南宫炎的旁边,只觉着眼皮很沉重。
算了,还是等他醒来再问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南宫炎终于有了动静,他动了动身体,然后轻轻的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熟悉的雕花顶,南宫炎眼里带了一丝疑惑,这是在王府里吗?我记得我在明月殿里和父皇争执什么,然后……
南宫炎突然觉得头很疼,他低头一看便看见了纪青雪牢牢握住了自己的手,可是接下来看到的情景却让南宫炎心里无比的惧怕。
在视线触及到纪青雪脖子上的淤青时南宫炎的脸色已经开始发白,他心里已经大概知道那伤是怎么来了,肯定是自己又失控了,那阿雪会不会其实已经……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南宫炎的心脏蓦然紧缩,南宫炎的眼里已没有了聚焦,显得那样苍白空洞。
他有些颤抖地伸出手去,在确认她还活着的时候才慢慢地放心了下来,还好,还有鼻息,阿雪她没有死。
南宫炎眼眶欲裂,真是个笨女人,你已经是第二次看到这么可怕的我了吧,为什么不逃呢,逃得远远的我就不会伤害你了。
南宫炎的手抚摸着纪青雪光洁的脖子,原本修长细嫩的脖子现在却有了一圈触目惊心的淤青。
纪青雪觉得身上好重,好像被什么压着似的,我擦,不会是遇到传说中的鬼压床了吧。
等纪青雪慢慢睁开了眼睛才看到那只“鬼”的真面目,不是南宫炎还是谁。
“南宫炎?”纪青雪低低地唤他,想确认一下眼前这个人有没有恢复正常。
南宫炎将头深埋进她的肩窝,没等纪青雪再次开口,她就感受到了一丝丝的凉意。
她神情一愣,南宫炎是你在流泪吗?
耳边忽然响起南宫炎近乎痛苦的嘶吼:“阿雪对不起。”
对不起我又伤了你,对不起我没能好好的护着你,原谅我,我只是害怕失去你而已啊。
南宫炎那么高傲孤绝的一个男人,到底得难过成什么样子,才能听到他这么痛苦的声音。
纪青雪定了定心神,然后双手紧紧的抓住南宫炎的肩膀,一字一句道:“南宫炎你抬起头来看着我。”
像是命令般不容置疑。
南宫炎沉默了一会儿终是抬起了头,这时候纪青雪才得以好好的瞧瞧他。
他的俊脸扭曲成一团,仿佛十分的痛苦,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南宫炎不知道纪青雪要对自己说什么,又或者是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害怕他了,要离开他了。
“阿雪不要离开我,不要害怕我好不好?”南宫炎近乎乞求的开口,可是连他自己都觉得这样的话太过苍白无力,谁会愿意待在一个疯子的身边。
南宫炎痛苦的低下了头,他在问自己,如果……如果阿雪一定执意要离开自己,那自己可以承受吗?
就在南宫炎胡思乱想的时候,纪青雪的柔荑轻轻捧着他的脸,从喉中溢出叹息来,她说:“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阿雪。”
“你和儿子都在这里我又能去哪儿?”纪青雪似无奈,似叹气地说着。
南宫炎痛苦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缝,他迟疑地问:“这么说来阿雪你是不会离我的,对不对?”
他仔仔细细地看着身下的人,生怕漏过她一个细微的表情,他一遍一遍的问着同样的问题,只是为了确认她真的不会离开。
纪青雪忽然有些心疼,他到底还经历了一些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纪青雪冲他用力的点头:“相公我不会离开你的。”
很奇怪的是,有些人一句话就能成为别人的救赎。诸如纪青雪对于南宫炎。
南宫炎眉眼终于染了一丝笑意,他俯身亲吻着纪青雪的嘴角,嘴里不断的说着:“真好,真好。”
他的阿雪果然遵守着自己的诺言,不管看到什么样的他都不会害怕,也不会逃开。
纪青雪任由他这样抱着,她将手绕到他的背后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拍着,用这样的方式安抚着他狂躁不安的心。
等南宫炎的情绪稍微平静一些,他们就该好好的谈一谈了。
“南宫炎你告诉我,你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纪青雪目光灼灼地望着他,“你我是夫妻,我希望能跟你一起承担。”
南宫炎脸上还有犹豫,纪青雪却十分严肃的说道:“我是大夫也是你南宫炎的妻子,你还不能全身心的信任我吗?”
南宫炎摇了摇头说:“阿雪我并不是不相信你。”
只是我一直都在害怕,怕让你了解真正的我,怕你知道以后就会离开。
也许就像父皇说的那样,从前我独来独往怎么样都无所谓。可现在我有了你,有了寻雪,我有了羁绊,所以才会更加恐惧将这件事情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南宫炎定定地看着她,见她神情坚决,一副我非知道不可的样子,他突然就释然了。
如果倾诉对象是阿雪的话应该就没有关系了吧。
因为这个女人无论在什么时候从来都没有抛弃过自己。
父皇,我跟你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