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时间很快晃过了剩下来的空闲时间,跳到了众所期待的第三场中忍正式比赛。

再考官罗嗦的开场白之后,中忍比赛的第三场淘汰赛正式开始了。

日向宁次。

大家眼中的,日向一族的天才,是足以让人骄傲的存在。

只是,只有他自己才会知道,其实自己一直都只是一个傀儡,永远都逃脱不了被操纵的手。

看不见的丝线串联起了他的过去,融合入了他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滴血液之中。

于是,身不由己。

那操纵着他的手,名为……“命运”。

曾己何时,他也有过天真而美好的童年,有着爱他的父亲和母亲。

即使母亲不在了,他相信父亲也会一如既往的照顾爱护他,不会改变。

那个时候的父亲,在他的记忆中如同最尊贵完美的神祗,那个时候,他的透明的眼湿润而灵动。

而他的父亲望着他,眼里茫茫的雾霭与忧伤,无可以测且暗不见光的,深,深。

他清晰的记得那一天,在他最敬爱的母亲因病去世后的半年的那一天,父亲抚摸他的头,手掌粗糙而温暖,恰恰好的舒适温度透过头皮一直浸没到心底。

他记得父亲对他说:“宁次,你要记得。”

他仰起了脸,看见父亲干裂的嘴角,额上蔓延的隐忍的深纹,和荒凉而略略疲惫的面容。

然后似懂非懂地用力点头。

父亲俯身亲吻他的脸颊,以及他额上的刻印,然后大踏步离开。

再未归来。

宗家。分家。仇恨。怨怒。埋藏。淡漠。

墙边枯黄的长长芦苇。手心里破碎的掌纹。练习时手里剑狠狠划过肌肤的撕裂的痛和响声,碧空上打着瞌睡的白云,灰色的阳光夹杂着的黑色冷风。

西瓜皮老师成天叫着“青春”,无非只是口号;所谓吊车尾无论如何也赶不上天才就如同木叶高傲的苍蓝猛兽所钟爱的某个热血吊车尾永远也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别人的无法认知难以理解;被捆绑在宗分家基柱上的自己有和别人不一样的孤寂。

每个人都只能活在无法违抗的潮流之中……只有一种命运,是每个人都平等拥有的……那就是死!

他日向宁次如是说。

命运。

残酷而无奈的字眼。

他向往着自由,但是却无比清晰的认识到:没有谁能拥有自由。

也许飞鸟是例外的,飞鸟,飞翔的鸟。

所以他,始终没法喜欢它们的姿态,过於幽雅和谐而令人生厌的姿态,它们展翅的样子。

一如──童年丑陋的伤疤,那深刻入额上,磨灭不了的青色咒印。

笼中鸟,注定了得不到自由。唯有死才能得到解脱。

可是如果死了,是不是就真正的自由了?

笼中鸟终于撞死在笼中,然后,有人把血淋淋的的尸体从笼中取出来,终於离开了笼子,但鸟儿已经不知道这一切,这和连着笼子一块儿埋进地下,又有多少区别?

不能死,不能死,怎麽可以输掉。

如果是你,你会怎麽做呢?

喧闹的比武场,旋转着的回天,让人眼花缭乱的变身与分身。

为什么不承认失败?

吊车尾的命运早已经注定,败落是早晚的事情。

只是,心情烦躁得异常激烈。

再然后,突然从地下冒出的人影,大力袭来之后,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横飞了出去。

骗人……为什么会有这么“乱来”的战斗方式?

思绪尚来不及转动,下颌骨就有种全然碎裂的剧痛,但是后脑着地的时候,神志奇迹般依然清晰著。

但是,仅仅只是保持着神志的清醒而已。他的本身,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再站起来迎击的可能。

欢呼的雀跃的疑惑的吵闹的,看台上纷乱的声音和画面,白眼也辨不清的图象。

金发的少年,指间点点血迹,一滴又一滴,脸上衣服上左一道又一道的污渍也好,血渍也好,污七八糟的,只是兴奋显而易见。

“分身术,一直是我最不擅长的忍术。”

他这么说着,“然而不凑巧的是,下忍考试,一直考分身术。”

平静地陈述一个在现在看起来似乎根本就不可能的事实,吊车尾的深沉,有着突如其来的压迫。

他听得懂他话里的意思。

那明明白白的潜台词就是反抗,为什么不反抗?

命运,就是用来反抗的。

打伤大小姐,反抗,再反抗,一直在做的,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事情。

当局者迷,旁观者却未必清。

睁着苍白的瞳,注视着那双仿佛承载了天空的双眼,然后从中看到了,笼中鸟的那些微不足道的卑微与骄傲。

再然视线向上,看到的是和那双眼睛相似的,湛蓝色的天空。

明亮的阳光温和恰倒好处,天空澄澈而饱满的蓝,上面一点一点白色水色氤染开,并不均匀。

当白的太过纯粹的时候,那上面的污点就会显得太过明显。

但是可以感觉的到,那水色的蓝,洗濯着顽固的心结,然后,那污点就那样,一点一点散落。

鸟儿在笼中撞得头破血流,即使最後的撞击,撞到灵魂与躯体两两分离,也要撞下去,即使是死了,那么,可以定义为,自由么?

“等著吧,等我当上火影,改变日向家!”

究竟是怎样的心态,才能说出这样的豪言壮语?

不会是一时的血气上涌,心血来潮吧。

但是,即使理智在嘲笑对方的自不量力,可是那一个时刻,他却分明相信了,如此笃定地相信了。

心头一直无法忘却,又一直怯懦于提及的愿望,试着不再怨恨,试着不再逃避,试著不再钻着牛角尖和神一起信仰无聊,试着接受,试着抗争,试着思考,试着保护……

原谅别人的介于无辜与错误之间的过度,或许比原谅纯粹的错误与正确,更难。

只是此刻的现在,终于有了一中解脱的感觉。

被人抬上了担架,宁次静静地注视着湛蓝如洗的天空,然后,唇角微微上扬了起来。

今天的飞鸟,没有苦无,没有牢笼,它们……在湛蓝的天空中,飞翔得很愉快。

再然后,叔父跪在对面冰冷的石板地面上,身子伏得那样低,全然的骄傲统统压低,再压低。

所谓真相,不过是神又无聊了一次,感情,亲情,俗不可耐的保护,还有自由。

只是,身体僵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卷轴不知何时从手中滑下,滑落到地上,然后滚出了好远。

绢制的轴面摊开,父亲的笔迹行云流水地铺展着,展出了一片属于笼中鸟悲哀的世界观来。

叔父的面容,如此苍老;父亲的面容,又何尝不疲惫──如出一辙的面容。

抬起了手,触碰到了冰凉的金属,在那之下是一道永远没有眼泪的伤。

然后,不知为何地笑了起来原来自己,到底并不是不食人间烟火啊……

“您。”

扶起了跪在地上的人,敬语。

“还是出去吧。”

又是敬语。

阳光温情地洒入窗棂,医院干净的床单上有好闻而清淡的消毒药水的味道。

窗户外,鸟儿银色的羽翼轻灵地掠过,巨大的光与影恢弘地纵横交错,落进他素净的瞳里,就幻化成了某一位刚刚才过来探望过他的,那个名为“镜月”的女孩的影,带着一脸腼腆而忧郁的微笑。

然后,唇角微微,牵扯出了一个表情。

那种唇角向上轻扬起15度的表情,学名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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