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县城门楼执法队驻地。
张培梅接到卫立煌的通知后,带着贴身侍卫赵岐功赶往杨宅大院忻口会战指挥部。参谋长郭寄峤见张培梅到了,就把张培梅让进了正房里办公室兼会客厅。
“鹤峰兄,请。”卫立煌指着一把椅子对张培梅说。
“原平的196旅到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了,据姜旅长的电文说,所部六不存一,可见原平保卫战到了何等惨烈地步,按目前的情况看,坚守应该不成问题。”卫立煌向张培梅介绍原平最新战况。
张培梅听到卫立煌的介绍后,沉吟了一下,说:“俊如,战况的发展已经超出了我们的预计,姜旅长坚守原平也起到了作用。不知俊如下一步有何打算?”
“鹤峰兄,由于姜旅长的坚守为我们布防赢得了时间,我的意见是鼓舞军队的士气,就以姜旅长的事迹为榜样,向每位参战的将士声明,只要勇于拼命,曰军不可战胜的神话就会被打破,鹤峰兄以为如何?”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咱不能像王靖国似的怕死。”
“好,既然这样,咱们在下午就到忻口前线,为部队打气鼓劲。鹤峰兄也去,让各部队明白,要死,就死在战场,否则,有鹤峰兄的执法队在,任何人休想胆怯逃跑。”
张培梅站起来,大声说:“我老张再不会让第二个王靖国出现,嘿嘿,要是杀不了几个胆怯逃跑的军人,就不是我老张的姓格。”
下午,卫立煌和张培梅乘坐汽车到了忻口会战中央兵团指挥部所在地忻口后沟第9号窑洞,由郝梦龄带领,沿刚刚修筑的工事到各处部队驻防地,给部队打气鼓劲。
路上,张培梅对郝梦龄说:“有执法队的消息吗?”
“上午刚刚得到姜旅长的电文,里面提到执法队,说鹤峰兄的执法队战斗勇敢,忠于职守,尤其是一个叫张文智的,不光救了姜旅长,还帮了196旅不少帮。”郝梦龄介绍道。
“嘿,这小张,总算没丢我的人。”张培梅彻底放下心来。
……
姜玉贞回完电报后,本想到掩体那里看看有没有漏洞,就见黄洪友对姜玉贞说:“旅长,张队长受伤了。”
姜玉贞本以为张文智是小伤,但仔细一看,肩膀似乎肿了老高,赶忙对张文智说:“小黄,快去叫医生。”
张文智摆摆手,急着说:“不用,还能忍住。”
黄洪友没听,走出去,没多时,就见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进来。
“你给执法队的小张看看厉害不厉害。”
医生解下张文智的绷带来,见左肩处淤血不少,肩膀肿得老高,一摁,立马疼得张文智嘴“丝丝”地叫起来。
医生对姜玉贞说:“旅长,子弹恐怕还在里面,得马上动手术,否则,感染了就麻烦了。”
“那快动啊。”姜玉贞催促道。
“这——。”医生欲言又止。
“咋了?”
“没麻药了。”医生只好老老实实回答。
姜玉贞皱着眉,对医生说:“咱们不是有好多吗?”
“这几天伤亡极剧增加,早用完了。”
张文智见姜玉贞如此关心自己,不由得有些感动,说:“不用麻药,这点疼还是能忍住。”
姜玉贞无奈地说:“那就只好如此了,刘医生,你要保证不给小张留下后遗症。”
刘医生赶紧回答:“没问题。”
张文智被刘医生领到一个防空洞里,那里是196旅的临时医院。
刘医生让张文智躺倒一张床上,对一旁的黄洪友说:“小黄,开刀时,你摁住这位长官。”
张文智“嘿嘿”一笑,说:“没事,刘医生,我当驼队的护卫时,经常受伤,有时自己一个人胡乱治伤,疼对于我来说是家常便饭。”
刘医生亲自*刀,割开张文智的肩膀受伤处,小心地拿着一把镊子,在里面伸来伸去的,疼得张文智脸上的汗不断掉下来,没受伤的那只手使劲握着黄洪友的胳膊,直叫黄洪友心里惊呼,好大的手劲儿!
等取出子弹,做完手术,上了药,张文智就在邢家花园旅部防空洞里昏昏沉沉地睡着了。等到中午时,张文智被黄洪友叫醒了。
“兄弟,快醒醒,旅座有事叫你。”
张文智睁开眼,见是黄洪友叫他,嘟嘟囔囔地说:“连觉也不让人睡。”
黄洪友不好意思地说:“不是我狠心,实在是有一件大事要劳您老人家。”
“啥事?”张文智强睁开眼问道。
“你说怪不,有几个曰军举着白旗在旅部掩体前吱里哇啦的不知说啥,旅部的人没一个会曰语的,这不,旅座就只好让兄弟我叫你了,谁让你会曰语呢。”
张文智一听,赶忙穿好衣服,随黄洪友出了防空洞,到了指挥部。
“小张,现在有个鬼子军官打着白旗在旅部掩体前叫唤,大家都不懂曰语,你过去看看。”姜玉贞对张文智说。
张文智也有些奇怪,就跟随黄洪友走到掩体前,见部队持枪警戒,外面真有几名曰军举着白旗在喊叫,其中一名是中尉。
张文智侧耳一听,对姜玉贞说:“旅座,这个鬼子说让咱们的人不要打枪,双方把各自阵亡人员的尸体拉走。”
“哟,是这回事,依你看,这是不是鬼子的歼计,想趁我们收留尸体时来一家伙。”姜玉贞问道。
“我看不像。这曰本人最重视阵亡人员的尸体了,记得我在铁角岭时还缴获了鬼子的几个牛皮背包,你们猜里面装着啥?”
“弹药?”黄洪友猜道。
“是私人用品?”谷泰说。
“是吃喝东西?”谷树枫回答。
张文智摇摇头。
姜玉贞一拍自己的头说:“我知道了,是曰军阵亡士兵的手,对吗?”
“是啊,当时我一点也不知道,亏我再心再意地保护,因为这个还差点要了命,后来,我遇到执法队的阎百胜队长,他交给阎会长才知道,是曰军阵亡士兵的左手,上面还有每个士兵的名字呢。”
黄洪友一听是血迹淋拉的左手,胃里一阵翻涌,弯腰就吐起来。
“好,既然曰军想拉尸体,咱们就成全他们。”姜玉贞下了命令。
“旅座,你怎么能答应鬼子的要求呢?”黄洪友一脸的不解。
“你这个笨蛋,街道上难道没有咱战士们的尸体吗?”
事情定下来后,张文智就代表196旅跟曰军中尉谈判,双方约定在下午3点到6点之间,任何一方的军队都不得开枪,双方可任意到一处地方拉尸体,并约定拉尸体时举白旗,不能携带武器。
等曰军回去后,张文智对姜玉贞说:“旅座,咱们还有粮食吗?”
姜玉贞哭丧着脸说:“没了,早没了。”
“我知道一处地方,里面有好多的梨果,足够好几百人吃一顿。”
姜玉贞一听,眼睛冒光,对张文智说:“哪里?这可是好东西。”
“在地道里,我就是在那里休息和吃梨果的,离土地庙不远,何不趁着拉尸体时把它取出来。”
黄洪友一听有许多梨果,口水早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