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仿佛并不觉得自己给出的是什么金贵之物,催促的晃了一下:“怎么,嫌弃?”
玉桑抬眼,定定的看向太子,摇了一下头。
“桑桑有过自己的及笄礼,并不觉得有哪里遗憾。”
“郎君的东西太贵重,桑桑不敢要。”
她正想借时辰已至为由催促太子快些过去,手忽然被捉住。
太子一手擒她,一手递玉。
玉桑只觉得手中被塞入一团滚烫。
“我要给的东西,还没人敢拒绝,收下。”
不远处,飞鹰和黑狼都瞄见了太子给的是什么东西,眼神复杂的对视一眼。
殿下这个样子回京,他们两个大概会被圣人和皇后联起手来啄死吧……
最后,玉桑还是收下了玉佩。
太子亲手为她塞进了随身的挂腕荷包里。
挂腕荷包束带抽开一瞬,太子一眼瞧见了里面装着几颗核桃。
倒是不同于上次那般装成胀鼓鼓的一袋,可她还是带了。
不止如此,熊掌鹿茸,甚至是参中的红参,都是性温之物。
她吭韩唯说的那些话,浑似张口就来不假思索。
可无论是她有意无意说的事还是不假思索说的话,都让人心中生出密密麻麻的刺痛。
而这些密密麻麻的刺痛,曾让他觉得甜蜜又满足,仿佛能拥有这些,此生都无憾。
“走吧。”拉上她的腕包,太子看了一眼她被披风裹着的身子,没再牵她的手。
玉桑还没从那块玉佩上回过神来,眼见太子动身,连忙亦步亦趋跟上去。
礼堂早已经布置好。
因为是女儿家的及笄礼,所以在布置上十分讲究,处处都透着婉约秀气。
尤其是堂中悬挂的灯盏,虽然白日里用不上,但灯罩上绘得桃花纸,无疑为堂中布置添了一份粉嫩气色。
江夫人对这布置赞不绝口,一问才知,都是应二娘提前回来帮忙打理的。
这里面不少心思,都是她一个一个想出来的。
江夫人笑着夸了应二娘几句,应二娘宠辱不惊的应下,越发叫人江夫人欣赏,侧首让江慈学一学应二娘的温婉聪慧。
许氏在旁听着,什么都没说,应二娘也不曾去看许氏。
江慈对这种场合简直深恶痛绝。
就算是亲生母亲她也不乐意,夸人就夸人,为何要拉踩呢?
百无聊赖之际,她转头瞄见玉桑,心情骤亮,可见她与太子站在一处,又不敢贸然打扰。
方才她偶遇太子,猜测太子是嫌场面无趣,心里念着玉桑怕她在这种场合出错,这才找来。
她乐得撮合,想来玉桑听太子解释完也能懂自己的意思,便毫不犹豫把她给交代了。
瞧见玉桑身上裹着披风,想也知道是太子为她去拿的。
江慈暗暗赞许自己决策英明。
简直机智。
时辰已至,应长史与夫人许氏作为父母,要对笄者训话,所以早早入了礼堂,端坐北面首位。
东边,赞者与正宾也已就位,往下还依次站了四个负责递送物件儿的有司,而西面这边则是给宾礼和其他女客观礼的位置。
正堂朝南的位置,也是进门的方向,则是并不进入礼堂的男宾观礼之处。
时辰已至,礼乐奏响,赞礼宣读礼文,一套既定的流程后,笄者第一次出东房。
十娘已经在房中等了许久。
大概有些紧张,从东面留出来的走道进场时,小脸通红,努力矜持的同时,又忍不住瞟向别处。
小眼神嗖嗖一放一收,全是好奇。
这是玉桑第一次完整观礼。
按照这一世的岁数,她才刚满十五,同十娘差不了多少。
看着娇俏的少女在长辈们的安排下,一点一点走向人生的折点,她的嘴角轻轻弯了一下。
太子眼神微动,看的清清楚楚。
今日这种场合,对绝大多数女眷来说都不算稀奇。
可对她来说,到底是不同的。
同那些浮于表面的应酬笑容不同,少女唇角轻轻一勾,仿佛也在他心头晕开一片柔软。
那抹浅笑里,含着无声的祝福,和几丝微不可察的艳羡……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一秒——
韩唯:这他妈不会是仙人跳吧?老子手都没摸到啊!
后一秒——
韩唯:这是敲诈!是合伙敲诈!我有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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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随着礼乐声落,?礼文宣毕,侍奉的有司端着铜盆递到正宾前。
正宾是许氏母家一位长辈,笑起来慈祥可亲,?她净完手,转而为十娘理妆。
同一时间,赞者亦上前来为十娘梳发,及笄礼后,?便该梳成年女子的发式。
整个过程中,玉桑早已撇开那些杂乱的思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哪家后宅都难安宁,?应家姐妹这点勾心斗角,?她自问身为外人,管不了那么多。
可若她们将心思扯到了江家人身上,?她也不能由着她们得逞。
尤其这在姐姐看来,?还是个麻烦。
然而,?一直到十娘理妆梳发完毕,?场中都没发生任何意外。
江慈转头看玉桑,?用眼神传达意思——看到了吧,?就是这样。
玉桑冲她笑,眉眼流转间,?眼尾藏锋,?漫不经心扫过女宾所在的这片位置。
因为被江夫人夸了好几句,应二娘就站在江夫人身边,江夫人低语时,她都含笑倾听。
另一边,应六娘则是与五娘和九娘站在一起。
五娘和九娘今日本就被派去帮忙,?侍奉的有司只有四人,加上她们三个,或是帮扶一把,或是让道递物,倒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理妆簪发完成后,赞礼请笄者入东房,准备加服。
随着十娘被扶着走出礼堂回到东房,场中肃静得以缓解,气氛微微松动。
江慈趁机对玉桑道:“待笄者加服,外出再拜,听得训话之后就结束了。”
玉桑拉住江慈的衣袖,说道:“方才五娘和九娘都跟着过去了……”
江慈眼神一动,又朝她偏了偏头。
玉桑:“方才在房中,两位娘子像是怕我会碰坏东西似的,急忙忙将我请出去,这会儿仪式开始,她们也是跟前跟后……”
她偏偏头,满脸天真:“听说礼堂布置都是二娘在花心思,五娘和九娘又跟着忙进忙出,应家这些娘子虽非一母同胞,但感情似乎还不错……”
江慈跳了一下眉毛,神情微变。
玉桑马上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找补道:“不过我眼拙,看人自然不如姐姐。”
“姐姐与她们相识更久看的更深,想来她们私下确有龃龉,只不过,关起门来始终是一家人,一损俱损,今日宾朋满座,一个丢了脸面,所有人脸上都过不去,这才格外上心吧……”
玉桑尚且可以凭外人自居,但江慈与应家姐妹相识多年,能不知个中端倪?
她同玉桑介绍应家几位娘子那些话并非夸大,甚至称得上含蓄。
是以,玉桑这番话在她听来,更像是一个反向提醒——
应家这几姐妹可没有那么识大体。
为了排除异己,说不定能在这样的场合作出让长辈都挂不住脸的事来。
江慈立马打起精神,不似刚才那般轻松。
她冲玉桑笑笑,低声道:“她们是和也好,不和也罢,我们自己小心谨慎些总没错。”
玉桑闻言,连忙收笑点头:“姐姐说的对,还是打起精神的好,但凡今日还没过去,就说不准什么时候会有意外。”
江慈正要张口,忽而心头微动,望向玉桑的眼神多了些无言的探究。
与玉桑说这番话之前,江慈尚且还有些松懈,玉桑却一直在细心观察。
她聪明机灵,未必不懂个中门道,细细想来,倒像是她在提醒自己……
瞧见姐姐眼神中浮出的深意和警惕,玉桑心里略有定数,悄悄转开眼。
玉桑眼神流转,不期然撞上一双黑沉沉的眼。
隔着一段距离,她与江慈那点小动作,悉数落于他眼中。
太子见她看过来,轻轻挑了挑嘴角,竟像是个安抚的笑。
玉桑抿抿唇,连忙移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