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十、明白了爱却又无法真正去爱
那滴泪噙着脸上的笑意，顺着脸庞无声无息滑落至地面，一切是多么的美好，这一切明明已经回到了正轨，明明就。那为什么，还是会感到空虚？还是会呢？
「你……你怎么哭了？我知道我很帅你也不用太感动，还是因为刚刚所以你想到什么不好的了？」
许耀威眼神闪过一丝慌乱，挥舞着双手、模样有点滑稽，然后担忧地看着我，一脸好笑地为了明明不是自己的错而赔不是。
「很感动，难得可以看见那么幸福的画面。难得。」
我抹了抹怎么也停不下来的泪珠，使劲地想要让它停止，却如同坏了的水龙头，怎么样，也停不下来，我如同洩了气的皮球，颓废似的瘫软滑落在地。
不断哭着，不断哭着。
想要把所有的力气哭完，却不明白就竟为了什么而哭。究竟是心痛，是羡慕，而这一切其实是无法言喻的空洞。我双手掩着脸，什么也说不出来，微微从指缝里看着那个同样蹲在我身边默默不语的他。
下一秒他轻轻伸出手，带点淡淡哀愁的，拥抱着我，拥抱着我残存最后的理智。
同时也拥抱着我，崩塌已久毫无知觉的感性。
其实我很想说我所怀念的其实是我不愿想起的过往，那些一家人幸福快乐的日子离我太远、太远。
心底想着其实当初爸爸也有过如此和蔼的面容，我们一家人也有过如此媲美幸福的时光。
而过了，一切就如同曇花般短暂的拥有，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消逝殆尽。
＜b＞「爸爸，妈妈要去哪？她不要涵涵了吗？」
「不会的，妈妈她只是有点生气所以出去散散心，不会拋下我们的……不会的。」
然而当初爸爸口中道出的这散心，一散就散去了好几年。
甚至将至永远也说不定。
而我们人生，甚至是一切，都从那一剎变了调。
失去，以及无法说明的遗憾。＜b＞
「别这样。」
略微沙哑的嗓音开口道了这么一句，什么时候我也能轻易分辨着他与其他人的不同，什么时候开始，像是依赖的东西莫名衍生着。
「我会心疼。」
微微一愣，哭到抽慉的身体，也停了下来，我抬起头，将迷茫的眼神转向他的脸，疑惑着这句话的意义。
这么一句他的心疼。
「我只是觉得眼眶像是堵了很久的泪水，一次洩洪，怎么样也停不下来。」
带着浓浓的鼻音，感到肿胀、红肿的双眼，我才明白自己花了多少力气哭了多久。却依旧不明白这些泪水的意义何在。
「吶，如果哭会好一点，就哭吧，儘管你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哭。」
再次拥着我，他在我耳畔呢喃着几句话，却让我的泪不断地不断地涌了出来。
「为什么哭，到底为什么，为什么我不知道然后泪就出来了……」
我边哭边说着这句话，不断地重复着为什么。就在离开墓园的草原上，他拥着哭泣的我，然后沉默，只剩下风的吹拂以及、以及撕心裂肺的哭泣，最后微微的啜泣声。
「对不起，衣服湿了。」
吸了吸鼻子，我有些歉意的看着他湿得有些夸张的上衣。
「没关係啦。」
他轻轻地笑着，扯开了笑容，露出了左右两颗小虎牙，仔细观察我才发现，原来他的魅力不只是来自于他的帅，更深层的是他的笑容。那足以温暖人心的笑。
我也没有想到，未来这抹笑，会帮我多少，甚至超出了我的想像范围。
「喏。」
脸上传来一股沁凉，什么时候跑走又是什么时后拿着两罐铁铝罐包装饮料回来的，我竟然完全没注意到。
「谢谢……」
我点了点头，接过他递来的咖啡，勾起嘴角一笑，下一秒立刻，恢復到了愧疚的神情。
「不要道歉，不要道歉，千万不要道歉。」
他挥了挥手，退到了两步远，然后一脸好笑地说着千万不可以。
「欸，沁涵呀，不要对我说谢谢还有对不起，答应我。」
重叠了，记忆里的那个角落缓缓重叠了，不容质疑的口气，缓缓在记忆里画上一个等号。
＜b＞『ok，欸你答应我别跟我说谢谢还有对不起。』＜b＞
几个月前杜以辰说的那句话和此刻许耀威所说的话，一不小心。画上了等号。而沉默一愣一愣地扭头看向远方。
「好……」
在隔了几秒，我转过了头，再次说着。我相信他也不希望被拒绝，因为，我相信他也希望我接受。
「你呀，就是不知道这颗脑在干嘛？想那么多，浪费水资源。」
他訕訕地笑道，严肃的神情也消失了，食指伸出来往我的大脑推了推。
「呿，那你，干嘛没事对我那么好。神经病也不是这样。」
我勾起一抹灿笑看着他，若有似无地提起心中无时无刻皆存在着的疑惑。
「嗯，你听清楚，我只说一遍。方沁涵，我喜欢你。不是普通的喜欢，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我喜欢你」这样一句突如起然的告白，吓得我一不小心又把咖啡洒了出去，流下咖啡色液体，还有淡淡的咖啡香瀰漫在空气中。
我傻在原地，看着许耀威真实的双眼，毫不避讳地直视着我眼底的惊讶，若有似无的勾起嘴角，眼里含笑的与我对视。
「打从那次撞到你，不对是在收到你的直属单的时候，那个时候我还在想，会不会又是一个整天叫我王子的花痴，直到稍微调查了一下你的身分，才发现，你的身边除了杜以辰、梁昕以及薛米以外，就没有其他的人围绕了。
然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的脾气，很好笑齁，我屈服了，打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了。真的就是这样，我喜欢你。是我看了那么多童话故事里最不相信的一见钟情。
是你让我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
从头到尾没有停止过的那个笑意，不管是眼底的，还是嘴角勾起的，都没有停过。你很放松，说了那么多之后，你像是释怀后的灿烂一样，什么也没说地望着我。期待着我的回应，同时也逃避着我的回应。
逃避着，却也期待着。
「对不起。」
仅仅说了三个字，我发觉我眼眶又湿润了，没过几秒脸上又佈满泪痕。我从来不懂喜欢究竟是什么，儘管是不可失去最重要的人，依旧分不清楚那是需要还是想要。
是爱或者依赖。
我从来不懂。关于许耀威，我只明白，他是重要的，却也了解儘管他多重要，依然达不到喜欢以及情人的地位。
潜意识里自然地排斥着将给予，属于他的爱。我无法爱他，不管是以曾经他多么耀眼，亦或者是如今到达巔峰的依赖，我也明白这不是爱。无法清楚分辨其他的，却在此刻针对式的我明瞭，而答案却是残忍的不爱。理由却是空白，一片空白，同样无解的想法。
「我……不爱你，真的不爱你，脑袋里有个声音说着不能爱你，很明显地不能爱你，我却不明白为什么，也是无解的不了解，我知道你对我很好。无形里我也越来越依赖你了，越来越，可是就像对哥哥的依赖那样，我发现我无法爱你，无法奋不顾身地去爱你。对不起……」
儘管如此，可是我也不知道我到底爱谁……
眼眸沉了下去，我明白伤了他太深，我明白，看着他近乎受伤的眼神，又或者说是已经伤得赤裸裸的眼神。我感到愧疚，很多很多很满很满的愧疚感。不断说着对不起，我流着泪，说着一句句抱歉。
「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这样，儘管你不爱我也无法阻止我爱你，还有心疼你。」
他再次拥住我，承受到了失落后，他拥得更紧一点了。瞥见了他嘴角的苦笑，我在他怀里哭得更大声，说了更多的对不起。
「对不起，我贪婪对你的依赖，却无法爱你。」
「没关係喔，我早该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其实我早就有觉悟答案不是yes了，真的我早就明白了，因为你的心不在我身上，我知道，你，喜欢杜以辰，对不对？」
你，喜欢杜以辰，对不对？
对不对？
喜欢杜以辰？
在他替我说出我的想法时，其实我早该明白的。
早该明白这份一直以来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