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出来,她想远离他,所以才一个劲地想把桌上所有的菜都吃完,因为她知道那是他做的,她贪心地想把所有的味道都吃下肚子里,就怕吃过这一次,以后再难有机会吃那个男人做的菜。
男人也知道她的矛盾,她不想见他,不想与他继续纠缠,想逃离,所以,才躲在暗处守着,关心她,为她守护,为她做饭,为她制药,若不是她犯傻,他会一直躲着,默默地为她做这一切。
人家爱得体贴,爱得细润,爱到无微不致,自己有什么?除了一条糙命,一颗喜欢她的心,什么也没有,连武功都是平平庸庸的 。
“公子请李先生过去。”正暗自神伤,齐思奕跟前的小厮过来禀道。
先生?
李照丰还是头一回听人这样称呼自己,愣了愣,这个称呼跟自己实在太不搭了,不过,听得很舒服,顺心,谁不喜欢被人尊重,越是粗汉子越尊敬读书人,被人尊为读书人才当得起的先生,足见对方很看得起自己。
李照丰过去时,齐思奕才沐浴出来,换了一身清爽的长袍,看起来随意又飘逸,人长得好,穿什么都好看,连自己这个男人都忍不住被他吸引,难怪小丫头对他痴心。
“坐。”似乎心情不错,齐思奕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李照丰有点拘束,毕竟人家地位身世摆在那儿,以前似自己这种小人物,想见一面都不一定有这命。
“你是小苗的救命恩人,便是本公子的恩人,所以,在这里,不必拘礼,随意就好。”齐思奕微笑着,声音如春日和风,温暖平和。
“当不得恩人二字,当初便与小苗姑娘说好了,救她,与她无关,那是在下自己愿意做的事,何况在小一条贱命也是公子救回的,所以,恩人二字不可再提。”李照丰拱手道。
“李兄是爽快人。”齐思奕道:“看得出,你是真心待小苗好的,所以,你跟在小苗身边,我很放心。”
李照丰挑了挑眉,真放心么?以他的聪明,会看不出自己对小苗的感情?或者跟本不拿自己当对手?
“小苗现在有大麻烦,不知李兄可否愿意……”他说到此处,沉吟着,似乎在思虑如何择言解释。
“愿意,只要是为小苗妹子,照丰就是拼却这条贱命,也值得。”李照丰果然道。
齐思奕笑得更加亲和:“那我便先为小苗谢过李兄了。”说着要起身行礼,李照丰忙摆手:“公子快莫多礼,都是为小苗妹子好……”
“嗯,咱们就跟兄弟一样。”齐思奕接口道。
李照丰心头一热,以自己贫贱的身份,怎么可与皇室宗亲的他兄弟相称,太抬举自己了。
“使不得……”
“使得的,以后你我,就跟兄弟一样,李兄长思奕几岁,日后你为长,思奕为弟。”齐思奕坚持道。
李照丰眼眶一红道:“承蒙公子不嫌弃,照丰愧领了,公子但凡有需要照丰之处,尽管驱使。”
“此事说难不难,说易不易,以后小苗就要托付给李兄照看了。”齐思奕道。
李照丰怔住,他不是很喜欢顾桑苗么?这是要退出?
“晋地秦家,照丰兄可有听说过?”齐思奕问道。
“秦家来大梁望族,晋地名门,照丰虽出身鄙陋,却也有过耳闻。”李照丰道。
“那就好办多了。”齐思奕道:“如此,自今日起,照丰兄便与小苗以兄弟相称,照丰兄就是小苗的嫡亲哥哥……”
嫡亲哥哥?后面齐思奕再说了些什么,李照丰通通都没听进去,脑子里就回想着嫡亲哥哥这四个字,刚才还以为他的托付是要退出,原来如此,是一板一眼,正正经经的在自己和小丫头之间划条红线,给自己和小苗的关系定性,永远只能是兄妹,就不要再对她存任何别的想法了。
“照丰兄可是有难处?”
李照丰回过神来,苦笑道:“没有,没有,这有什么难的,照丰能一辈子陪在小苗妹子身边,照顾她,保护她,余生无憾。”
“那就好,就这么说定了。”
宿醉的后果就是,醒来后,头痛得要爆炸,胃也空空的,难受极了,眼皮好不容易撕开,看什么都模模糊糊,不真切。
努力睁开眼,却被床前的人吓到:“你怎么在这里?”
秦怀谨悠闲地给自己斟满茶,品了一口道:“好茶。”
不得不说,出身名门的贵公子,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优雅和贵气,而他的优雅又带着一股子江湖气毫气,比起齐思奕的贵气来,少了一分自信,多了一份洒脱。
可现在不是欣赏美男子的时候,顾桑苗看了眼四周,陌生的屋子,陌生的环境,这里已经不是宿醉前的宅院,某人趁她喝醉将她扔了?
“看明白了吗?此处乃是我的家。”对于她的反应,秦怀谨很满意,闲闲地说道。
“你家?我怎么会在你家?”顾桑苗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以齐思奕对她的感情,怎么可能把她扔到秦家?现在是什么情况?
“是啊,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在我家,昨儿我的马车行在大街上,一个醉鬼强行爬上了马车,欲行……”
“不可能!”顾桑苗崭钉截铁,她怎么可能会对秦怀谨欲行不轨,对像是她家美人主子还差不多。
“人证物证俱在,要不要我都叫来?”秦怀谨戏谑地看着她道。
“什么人证物证?”顾桑苗真的有点懵。
“人证就是你自己,至于物证嘛……”秦怀谨放下小巧精致的茶杯,沉吟着。
“醉酒爬车,能有什么物证,还不是大理寺卿呢,就开始装十三。”顾桑苗咕哝道。
秦怀谨没听懂装十三是什么意思,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斜睨着她一眼道:“物证就是你啊,你现在就在本官的内室,还躺在本官的床上,还有比这个更有说服力的物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