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你家从何处?”郁泉幽突然好奇起顾念羽的身世。也基本断定了这丫头同伶瑶的关系。
这丫头怕是十有八九...是伶瑶在仙界留下的孩子。
她处于震惊之中亦然无法自拔。在郁泉幽的记忆之中,伶瑶不喜亲近人,虽然性格温柔,却因她父亲的缘由不太擅长交际,这一辈子最亲近的怕是只有伶云这个妹妹。
她实在很难想象,这般不善言辞的伶瑶却在她不在的这万年里多出了一个孩子?
她之所以能确定顾念羽的身份便就是因为她身上那一魄上古血兽的元神。伶瑶降生之时,便有着不同于其他神女降生的异象。那时天星南府四面八方全都挤满了彩云。这样的盛况也只有她同帝玦降生时出现过。伶瑶虽然没有像他们二人一般,有着众多仙鹤环屋鸣叫,八荒生灵共同祝贺的盛况,却也受到了整个天族的关注。
而她会得到五彩祥云飘转祝贺的缘由便是她体内藏有一般的血兽之魂。
这样的血脉,上天入地仅有伶瑶一人。若顾念羽同伶瑶没有关系,她怎能相信?
顾念羽听着郁泉幽的问话,犹豫一番,开口答道,“家父...家父是九洲四大家族之一的顾家家主...”
郁泉幽愣怔一番,喃喃道,“九洲顾家家主....?”她从脑海之中搜索了一番,瞪着双眼问道,“你父亲...是顾幻羽?”
顾念羽听她猜出了父亲的名字,便默默的点了点头。
郁泉幽又惊诧一番,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怎么会想到伶瑶竟然同九洲羽神族的人扯上了关系?
难怪...难怪顾念羽的身上不仅仅有着上古血兽的血脉还有一股她从未见过的脉力牵制。
这丫头一直以来无法将自己的血脉之力发挥出来的缘由怕是因为她父亲的羽神之力牵绊了上古血兽之魄的缘由。
郁泉幽转了转眸,定了定依然有些恍神的自己,深呼一口气道,“既然...你来自九洲羽神族...那么便更应该有些骨气。想必你的父亲也对你抱有很大的期望。”
拥有上古血兽之魄的丫头,她怎么能够在将她放任回归羽神族。这血兽本就是天族神兽,就像当年圣火红莲流落魔族一般,天帝做出将帝玦重新带回天族的举动。她身为天族之子不能让血兽流落在外。
顾念羽,她是定然要带回九重天之上的。
郁泉幽下定了决心,便一直引导着顾念羽。这丫头一开始还犹犹豫豫。听了郁泉幽一番苦心的劝解,眼中渐渐有了一些抉择之色。
“姐姐当真可以将我的血脉打通...让我能够正常的修习仙术么?”顾念羽一声疑问。
郁泉幽点了点头,目光十分确定。
“你若是信我,自然可以。我的确可以向你保证。”郁泉幽举手发誓着说道。
顾念羽最后还是磨不过郁泉幽的眼神,点了点头道,“那还请成元君多多指教。”
郁泉幽听她这话,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将这丫头留了下来。
郁泉幽同她交代一番后,便让这丫头先行回归募兵营,并答应明日一早定然会亲自前往募兵营,教导她如何打通血脉,修习仙术。
这一桩事情解决后,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从前厅的帷幕处走了出去,便瞧见帝玦等在珠帘之外,脸色似乎有些不好。
天色已暗,昏沉的过道上照不清他的表情。郁泉幽只是觉得他有些阴沉。
她雀跃着神情想帝玦扑了过去,笑嘻嘻的说道,“怎么...?我才离开这么一会儿你便不高兴了?”
帝玦将她牢牢抱在怀中,闷声不说话。也不知是因为什么缘由。
她觉着奇怪,悄悄离开他一点,对着那张有些沉下去的面容望了一眼,疑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他淡淡的说了一句,似乎有些恼怒的意思。
郁泉幽顿时感觉不对,将他扭转过去的脸轻轻扳过来对准自己瞧着。
“你方才...莫不是在珠帘外听到了我同顾念羽的对话了吧?”
郁泉幽似乎已经料到他是因为什么而生气。
帝玦眸色有些浅淡,甚至带了些凉意。
“怎么...?我听墙角你生气了?”帝玦冷淡的说着。
郁泉幽慌了神,拉住帝玦的手道,“顾念羽是伶瑶之女...本就是天族之人...我自然要将她带回九重天好好锻炼。”
她慌不择路的解释着。
帝玦却并不领情,“你当真只是因为她是伶瑶之女?而不是因为她拥有着上古血兽的血脉么?”
帝玦一句话刺穿了郁泉幽想要掩埋的事实。这刺锋利的让她隐约有些不舒服。
“是...她的确是上古血兽的血脉,可...我也的确是想要让她见到伶瑶。”
她辩驳着,想要说明自己并不是想将顾念羽困在九重天之上。
帝玦盯着她慌乱的眸子,那双深邃的眼眸之中居然涌现出了一丝失望的神情。
“郁泉幽。”他直呼其名,不叫她郁儿,眼中也不再有宠溺的神情,恼怒之意格外分明。
“你现在同当年利用我母亲将我绑回九重天的天帝有何区别?”
帝玦冷然说着,话已经说的明明白白。也说的露骨尖酸。这样一句话引起了两人曾经不快的回忆。
他挣开郁泉幽的的手,拂袖离去,背影气绝至极。
她知道帝玦是真的生气了。
大概是想起了从前天帝爷爷在他身上所做的那些事情,他认为现在的她就像是当年的天帝一般,为了天族的荣耀,为了九重天的稳固,宁愿牺牲他人的自由。
她仔细思量了一番方才对顾念羽所说的话,不由得沉默下来。
帝玦生气也是正常。
当年的他不过是一人撑起魔族的孩童,失去了母亲与父亲,天帝却以替他寻母的筹码让他待在这个他不喜欢的九重天那样久。
本来那样的筹码对于帝玦来说便是一种永无法愈合的伤口。当年的交易就像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一般,叫他痛苦万分。
也因此,在神魔大战之后,为了将她破碎的元神投入轮回之道的帝玦被魔族的一大部分人谩骂成了一位为了名利地位而背叛母族的野心之辈。连天族之人也不待见他。
而如今的她却像当年的天帝一般,利用了顾念羽的心中的痛处,做了一场交易,让那丫头回归九重天...
从万年以前,九洲的羽神族虽然臣服于天族之下,却一直暗中同天族不合。
若是顾念羽这番真的成为了天族将领,那么羽神族的族人便一定会将顾念羽视为叛徒。
她方才没有想到这一层,只是想着天族神兽的血脉不能流落与羽神族,若是被歹人有心利用了去,整个天族都会覆灭。
她完全没有站在顾念羽的角度看待。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帝玦才会如此生气。
郁泉幽不晓得该如何是好。沮丧的从走廊处慢慢晃悠到了书房间。打算写一些文案,批一批奏折缓一缓心神。
谁知,那案桌之上满满一堆的奏折竟然都不翼而飞。
她怔了一番,反应过来。怕是帝玦觉得她太累,唤来了司命府的人又将这些奏折原样不动的还给了整理奏折的司墨府。
她微微一笑,脑海之中又一次想起方才帝玦生气离开的身影,便又拉下了脸。
于是坐在门前想了许久,她长叹一口气,像是决定了什么,匆匆朝着帝玦离开的方向一路寻了过去。
整个琼津宫都找不到帝玦的身影。郁泉幽着急起来,御风唤来仙鹤朝着他的离忧殿飞去。
云雾缭绕间好不容易瞧见那一座灯火通明的宫殿,便迅速跳下仙鹤飞快的朝着离忧殿奔去。
空荡荡的离忧殿之中吹来一股微寒的凉风,她找遍了所有的房间也未曾寻到那一人。最后在书房后方的热泉宫寻到了他。
浅色的月光下,他站在热泉宫门前仰首盯着天空瞧,神色有些落寞。
郁泉幽悄悄走过去,从后方将他的腰际环住,轻声呢喃了一句,“对不起...”
帝玦不说话,似乎还在气头上。
“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那样对顾念羽。”她柔声道歉着,“我答应你,我让她历练闯宫,待她启发血脉,能够自己保护自己后,绝不将她强留于九重天。也不会让天帝陛下知晓她的血脉之力。”
帝玦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拗不过郁泉幽的轻言细语。
于是转过身,顺势将她抱入怀中,低沉的说道,“我只是想起了从前的事情,今日的态度实在不好,你莫要伤心。”
郁泉幽见他语气还是软了下来,便朝着他怀中钻了一钻,拖着鼻音道,“我不伤心,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也没有考虑到顾念羽的感受。”
帝玦不再同她说些什么,只是双手将她越抱越紧。
郁泉幽也的确做到了答应帝玦的一切。
从点将试炼开始的那一天,郁泉幽只是私下教授顾念羽如何开启自己的血脉之力,突破体内的封锁去学习仙术。到了点将之时,顾念羽闯过所有关卡得到点将营的第一名时,郁泉幽却并没有将她写入将领的名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