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预料的,不是吗?
清晨的太阳照常升起。阳光穿过小花园的树梢,落到苏允白的手上、身上,停得久了,热度甚至有些灼人。
苏允白被这热度吸引了心神,眼神不自觉地看向阳光停留的地方。
左手手背上,留置针被白色的医用胶布固定着,针口处已经微微发肿,发青。再往上,是蓝白相间、在阳光下显得有些过于饱和的病号服。
所有的这一切,都在提醒着苏允白,她的病人身份。
病人意味着虚弱,意味着情绪脆弱,意味着有些人能堂而皇之地扮演幡然醒悟,扮演浪子回头。
再回忆起入院以来的点点滴滴,尤其是自己曾经有过的软弱和眷恋……苏允白只觉得恶心透了!
所有的一切,一下子就面目可憎起来。
苏允白站起身。
这里,一分一秒,她都不想再待了。
王护工有点没回过神来。
这怎么忽然之间,女雇主就要出院了呢?
虽然她的确好得差不多了,可还能更好啊!至少,开的中药还得按时按点吃吧?
女雇主十分坚持,甚至不容拒绝。
王护工收人钱财,只好跟着跑前跑后地办手续。
半个小时后,王护工将几乎装满了一整个袋子的药递给苏允白,目送她上车离开。
她心里实在有些不安,又一次拨出了霍启年的电话。
这一次,电话终于接通了。
王护工心里都松了口气,“那个,霍先生,小苏要出院了,实在拦不住……”
苏允白搭的车还没开出街角,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掏出手机一看,霍启年。
这通电话倒是提醒了她。
苏允白冷静地挂断电话,手指点到霍启年名片的右上角,拉黑删除。而后,她又点进微信,同样一通操作。
世界终于清净了。
苏允白想了想,在她们几人的群里发言:“我中午的动车,晚上到家,来我家聚餐吗?”
徐瑾之果然第一个响应:“咦?你要回来啦?身体都好了吗?几点到的车站?我去接你啊!”
苏允白回道:“大概是下午五点半。来我家吃火锅啊!”
原律师:“可行。老规矩,鄙人要吃辣锅。不过我今天得六点半下班,可能得七点才能到场。”
许世缘:“我加入!我下班早,幺儿我陪你去买菜!不是我自夸,我挑菜简直一绝!”
徐瑾之:“[举手.jpg]我提供酒水以及车载服务。”
“酒水?某人行不行啊?不是刚挨了一刀吗?没错,我指的就是幺儿。”
“她不行我行!放心,买菜的时候我记得给她买点牛奶或者豆奶什么的,这是我最后的倔强!”
……
一群人就这样聊了起来。
苏允白放下手机,脸上终于露出点笑的模样。
**
太阳将将落山,夜色还未笼罩。a大花苑北区第3单元101,此时气氛已经热闹起来。
时间渐近七点,门铃声又响起。
苏允白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正是原律师。
出乎苏允白意料的是,原律师似乎有几分心事重重的。
苏允白问她道:“怎么了?”
原律师看着苏允白,欲言又止。
该不该告诉她,霍启年正在外面蹲她呢?
这时候,许世缘的话从门里传了出来:“肯定是原律师对不对?丫就是会赶时间,瞧瞧!咱们刚万事俱备,只欠开煮,原律师就到了。
“一到就吃现成,啧啧啧……”
原律师失笑,跟苏允白摇了摇头,一边换鞋往屋里走,一边跟许世缘搭话:“许世缘你出息了,既然知道是我,当着我的面就敢讲我坏话?”
原律师既然没说,那想必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苏允白没放在心上,随手关上了门。
几人边吃火锅边聊。
话题最开始,当然是在苏允白身上。
许世缘画风一向比较粗犷:“这才第五天吧,你怎么就出院了?肯定还疼吧?我老阑尾炎了,给我瞅瞅。”
说着甚至扒拉着苏允白的衣摆,一副想看她伤口的模样。
苏允白给拦了,“可别,虽然是微创,可到底开了个口子了。吃饭呢,吃完饭再看。”
许世缘扼腕:“幺儿你不懂,就是得在饭前看啊。”
徐瑾之一脸微妙地看着许世缘,“你怎么这么重口啊,竟然还要就着助教的伤口下饭?”
许世缘义正言辞:“说什么呢?我能是这种人吗?我是想借着幺儿的伤口梦回当年,找找败胃口的感觉——我这是为你们着想!我怕我的饭量,全力发挥出来会吓到你们!”
原律师优雅地擦了擦嘴角,拆台道:“你别怀疑自己,你就是有这么重口。而且,你那不是怕吓到我们,你是怕管不住嘴长胖!”
许世缘也不装了,忧愁地摸了摸自己的腰,再嫉妒地看着苏允白:“幺儿,你怎么又瘦了!快把你的瘦身秘诀交出来!”
苏允白一挑眉,“很简单啊。先遇上个渣男虐虐心,再来一场手术,你也能轻轻松掉十来斤肉。”
她说得稳稳当当的,甚至还隐带锋芒。
剩下的三人都听得愣住了。一是为苏允白这样从容自黑,二是为她如今这样锋芒毕露的样子。
以及……渣男?
苏允白以前可从来没这么说过霍启年。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