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展扇单手撑着轮椅扶手,托住脸颊,歪着脑袋道:“只有死人才听不到东西,凤歌也不想让小梨子知道一些什么吧。”
晚凤歌本还有一些犹豫,要怎么处理这个林宿,被白展扇这么一提醒,当即狠下心,冲着林宿就拍出一掌。
反正现在江黎也不在山门,就算江黎回来了,怕是山门内也早就乱了套,到时候死了谁不是死,江黎向来喜欢随手拉别人一把,根本就不会把这些人当回事,一个林宿而已,是死是活谁在乎呢。
林宿没想到平日里,大家口中温文尔雅的晚凤歌竟然说动手就动手,他吓得转身就跑,然而终究修为比不过晚凤歌,被从后面拍了一掌,当即吐着鲜血飞了出去。
林宿在地上擦出一长条的印子,终于是停在墙边,他勉强的半爬起身,捂住胸口,又吐出一口鲜血,浑身痛的仿佛要散架一般。
见晚凤歌抬脚过来,林宿瞪大了眼睛,惊恐的想要往后退,嘴里含含糊糊的念叨着:“别,师兄,饶了我,我什么也没听到,求你了,不要杀我,求求你。”
然而晚凤歌却仿佛没有听到似的,缓步走上前冲着林宿的胸口就是一脚。
林宿的求饶卡在半壳,头一歪,便没了生息。
白展扇转着轮椅上前来道:“要我给你处理吗?”
晚凤歌摇头道:“不用了,周年庆山门看管的严,你不方便,这边有我,你先走吧。”
白展扇挑了挑眉,既然晚凤歌不要他帮忙,他也不会热脸贴冷屁股,于是转而运作着轮椅离开了。
晚凤歌看着墙角的林宿,蹙起眉头,虽然自己说了不用别人帮忙,可是要怎么处理这尸体,他一时也想不出来,于是掰住林宿的身体,脱下他的外袍,在他后背画了一道符咒,而后将衣服穿回去。
就在晚凤歌起身退后两步的同时,林宿的尸体突然睁开眼睛,直挺挺地站了起来。
晚凤歌动了动手指,尸体歪着脖子走了几步,动作有些僵硬,寻常人一眼就能看出端倪。
本来晚凤歌还想用傀儡术让林宿的尸体先坚持在场地里活动活动,但他毕竟不是江黎,不修习鬼道,这傀儡术用的实在不自然。
林宿的尸体没动几下,便噗通倒在了地上,晚凤歌蹲下身,捻住林宿的衣袖,将少年的手提起来,又松开手,冷眼看着那条没有生气的手臂落了回去。
折腾了好一阵,晚凤歌也没想到要怎么办。
眼看宴会就要开始了,晚凤歌干脆下狠心,将林宿架到后山。
这后山平日里没什么人来,难得江黎会过来偷偷的放养他的小鬼,因此后山中会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阴气,本来把林宿尸体扔这里,江黎也不会发现,但晚凤歌怕江黎养的那只尖鼻子的小鬼要是发现什么,拿东西把林宿的尸体翻出来,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晚凤歌一不做二不休,抬着林宿的尸体来到山后头的悬崖边,直接将人推了下去,这后山之下谁也不知道是什么,从来没有人下去过,所以晚凤歌很放心,最多不过林宿的尸体烂在底下,要是这下边有个一两只野兽,那再好不过,直接毁尸灭迹了。
回去的时候,晚凤歌在小隅门前见到了苏幺儿,她正领着公子景和齐南安出来。
晚凤歌不动声色地皱了一下眉,不过很快就舒展开来。
苏幺儿看到晚凤歌的时候,他还是像平常一样,一脸柔和,嘴边是若有似无的笑容。
苏幺儿愣了一下,向晚凤歌行礼道:“师兄,黎哥哥方才去寻你了。”
晚凤歌冲着公子景和齐南安点了下头,算打招呼,而后对苏幺儿道:“嗯,我知道,他出门了,你一会儿先去宴会,不用等他了。”
苏幺儿奇怪道:“出门?做什么去了?”
“有点小事罢了。”晚凤歌回答的很敷衍,看起来并不太想说,“你不是要带景公子和齐公子去宴会吗?还不快去?”
苏幺儿虽然还有些嘀咕,但想到晚凤歌那么喜欢江黎,总不至于害江黎,所以也没把这事多放在心上,她向晚凤歌告辞后,转而对公子景和齐南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公子景路过晚凤歌身边时,突然停下脚步道:“晚公子受伤了?”
晚凤歌莫名其妙:“并没有。”
公子景点头道:“晚公子身上有些许血腥味,怕是有什么人受伤了。”
晚凤歌心里一跳,继而若无其事道:“哦,想是刚才一起帮忙的弟子受伤了,我一会儿见着他,提醒他一下早点去处理伤口。”
公子景微微一礼道:“宴会见。”
晚凤歌回礼:“稍后聊。”
等公子景他们三人消失在拐角,晚凤歌的脸色才阴沉下来,他抬起手,闻了闻衣服,并没有什么血腥味,想来是公子景修鬼道,鼻子灵一些。
不过没关系,反正就算公子景闻到他身上有血腥味又能怎么样,公子景又不能猜到他做了什么。
晚凤歌揉了揉眉头,调整好自己的表情,而后向二长老的卧房而去。
齐南安牵住公子景的手,蹦蹦跳跳地跟在苏幺儿身后,一路上他都很兴奋,虽然被人不待见他,但他喜欢这种热闹的场合。
齐南安同公子景讲了好一会儿话,却没听到身旁之人有反应,他转过头,摇了摇公子景的手臂道:“阿景?怎么了?”
公子景一惊,回过神来,他笑了笑说:“没事,在想阿黎什么时候回来。”
齐南安知道公子景并不喜欢与那些不认识的人虚以委蛇,在场的人,怕是只有江黎能同公子景聊得来了。
齐南安正想宽慰几句,前边的苏幺儿却是回过头来道:“放心好了,黎哥哥很快就会回来的,晚师兄不跟着他,黎哥哥的行动速度就快得多。”
苏幺儿这话倒是有些令人遐想,不过公子景和齐南安都不是好事之人,听听便好,自不会多在意。
齐南安见这小姑娘好说话,便很自来熟的上前同她攀谈。
两人一路讲到会场,还蛮聊得来的。
临进会场前,公子景转头提醒苏幺儿:“你的身份……江黎不在,你坐的离我近一些,这宴会鱼龙混杂,怕有克制你的人。”
苏幺儿何其聪明,一听公子景这话,便晓得沾了江黎的光,公子景愿意护她,也没什么不好。
于是她对公子景一礼道:“那幺儿先多谢景公子了,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些事要做,稍后就去找您们。”
齐南安瞧着苏幺儿远去的背影,奇怪地问公子景:“阿景要护她什么?”
公子景摇头道:“这姑娘身上的气息和阿黎很像,怕不是寻常人,这次的宴会,可能没那么简单。”
齐南安听得一知半解的,公子景却是想起方才晚凤歌看苏幺儿的眼神,在意中又透着些随意,如此矛盾,说随意,不如说不在乎,可听说苏幺儿和江黎关系不错,那一份在意,应该和这有关。
公子景整理了一下齐南安的衣服道:“总之,宴会上当心些。”
齐南安点点头,两人正要进去宴会,却突地听到一声惨叫。
公子景突然警惕起来,他闻到了一股血腥味,还有一阵浓郁的……妖气。
风吹动树叶,将阳光打碎,青色的影子奔跑而过,留下淡淡的,夹杂着血味的清香。
有人在不远处喊道:“妖!青狐妖!苏师姐变成狐妖了!”
公子景眼瞳收缩,揽住齐南安飞快地跃上房顶。
齐南安受到惊吓,还没反应过来,他蠕动着嘴唇问道:“怎么了?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公子景没空回他,只是抱着齐南安跳下屋顶,将他拉到角落说:“你站在这里不要动,我去去就回,一定不要动,听到没有?”
齐南安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感觉不是什么好事,他铁定是没能力管的,公子景既然让他站在这,那就在这。
见齐南安点头,公子景飞身进入会场。
在那中间,原本摆放整齐的桌椅全部被掀翻了,各种东西撒了一地,被人群踩踏成黑色的污渍。
庭高台上趴了一只巨大的狐狸,它雪白的皮毛在阳光下泛着微微的青色。
公子景一下便能闻出这狐狸的味道和苏幺儿一样,难怪他方才觉得苏幺儿的气息有点奇怪。
只是苏幺儿在圣修门呆的时间也不短了,怎么现在这个时候现出原形?
公子景还没想明白,就见一道白色的身影落在青狐妖面前。
晚凤歌提着剑,挡住要上前的人道:“别激动,都退后,不要伤了她。”
台边圣修门的二长老大喝道:“凤歌,你还护它做什么?你没看到这孽畜的原型?”
晚凤歌抬头道:“苏幺儿没害过人,不要……”
他话还没说完,一只羽箭从斜方射过来,扎入狐妖的身体,原本安定了不少的狐妖突然暴躁起来,它猛地跳起来,一掌就拍开面前的晚凤歌。
二长老一见得意门生被伤着,哪能罢休,立马调动灵力,压制住苏幺儿,满天得羽箭随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