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顿时温度骤升,常之茸吓的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身上的人一个理智不清将她就地办了。
李溯却浑然不觉,他舒坦的叹口气:“之茸好香……好软……”
常之茸面色红成一片,不知道的还以为实则是她中了春-药。
她深吸口气,好言劝道:“殿下,你勒的我有些难受,不如先放开?”
李溯听闻,状似乖巧的起身挪了挪,换了个姿势,依然抱着常之茸不撒手。
两世未经情事的常之茸,顿时浑身一僵。
等等,顶在小腹上的那个,一大块硬石头是什么……
第44章 . 询问  “你对殿下,是丝毫没有喜爱之情……
翌日, 常之茸是在李溯的床榻上醒来的。
她猛地坐起身,低头看了看自己穿戴整齐的衣物,松了口气。
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黏糊糊的两只手, 心再度提了起来……
如果她没记错, 昨晚李溯喝了药后, 一个时辰左右依然不见效果,折腾的他眼冒泪花, 常之茸无法, 光是看着他那般难受就心疼不已,最后只能将福田遣出殿内, 自己豁出去的用手帮其纾解,那时已经顾不得自己被吃了多少豆腐,面红耳赤忙了好几个时辰, 直至后半夜李溯才逐渐睡去, 她也累得眼睛都睁不开,倒头便睡了。
现在时辰还早,常之茸轻手轻脚的爬下床榻,急忙去配房净了手, 来来回回搓洗了四五遍, 手都搓红了才出来。
她现在真的心中不知应作何感想,脑子有些懵懵的,这是她两世以来, 第一次真正的见到男人那物件, 那个尺寸和长度, 滚烫的触感,当真是让她不堪回想,甚至心生惧意, 不敢相信那东西真的能正常的与人结合吗……
常之茸强迫自己挥散脑海中这些飞奔的思想,去小厨房照常给李溯做了些糕点吃食后,端着一盆清水在寝殿前站定,再三调整好了心绪,才重新推门而入。
像是何事都未发生一般,常之茸轻轻喊醒还在熟睡的李溯,给他擦脸净手。
李溯睁开了惺忪的双眼,看着常之茸低头装作忙碌的样子,眼神不自觉便看向那露出的一截白皙漂亮的脖颈,细碎柔软的发丝垂落几根,在脖颈间随着她的动作来回摆动,仔细闻还能嗅出常之茸身上特有的清香,她不施胭脂粉黛,仍带着一股淡淡轻柔的草药味,沁人心脾。
越看越觉得,昨晚那般美好,让人意犹未尽。
看出了常之茸有意的避讳,李溯眼中有些不满,却未显露出来,他垂着头丧着气,有些自责又委屈的说道:“之茸,昨晚是我不好。”
常之茸吓的手中的帕子险些掉了,她抬起头一看,李溯眼角低垂,神情沮丧,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看都不敢看她一眼,这几年李溯年岁渐长,已很少在她面前表露的这般脆弱,顿时让人心中软了下来。
常之茸握住李溯的手,轻轻摇了摇说:“殿下不要道歉,那只是长大了,会情不自禁有的行为,是正常的,况且昨晚殿下是误食了药物,才会变成那般不可自控。”
解释完后,常之茸亦觉得自己不该同李溯置气,这事不能怪他,要怪也只能怪那几个胆大包天的通房丫鬟。
李溯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有些紧张的看着常之茸道:“你真的不生气吗?”
常之茸深吸口气,笑着点头:“我不气的。”
李溯面上这才露出一抹害羞的憨笑。
常之茸拿起桌上的糕点,像哄小孩一般,递到李溯嘴边说道:“阿溯吃了这块点心,便忘掉昨晚的事,可好?”
李溯轻轻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拿着糕点吃了起来,也没说好还是不好。
但常之茸见他模样乖巧,便当他是默认了,心中算是放下了此事。
这事过后,那几个通房丫鬟就被李溯轰出了苕岚苑,她们剑走偏锋,以为给皇子下药然后借机睡一晚就可无事,但实则不管是不是危害性命的药物,给皇子下药都是重罪。
几人本是姬贵妃所赐,贵妃得知,狠狠的将这几个愚蠢的丫鬟打了几十大板,直接将人打废后,这事便算过了,好在也没再提说送什么漂亮丫鬟过来。
但此事之后,常之茸明显懂得了应该与李溯保持些距离,两人都不再是小孩,身体的差异也越发明显,能够避嫌自当是要避嫌的。
李溯也感觉出来了,常之茸好像在躲着他,甚至都不亲手喂他东西吃了。
所以四皇子殿下最近心情颇差,福田深有感知。
只要常之茸没在身侧,李溯的周身气温骤降,眼神中红色的血丝弥漫。
福田日日胆战心惊,他只想说一句:奴才心里苦……
这期间任凭李溯怎么撒娇装委屈都不甚管用了,常之茸什么事都依他,就是不依与他近身,两人这般持续到了四月末,京中的积雪都已消融殆尽,初春时分,一草一木皆发了芽。
常之茸这一日照常出宫去了京城别院,算算时间,还有四个多月,便是李溯成年立府之际,到时皇上给予封号赐下婚事,常之茸便无需再跟着李溯了,她也该为自己出宫之后的事情早做打算。
遂这次去了别院时,与纤月姑姑聊到了此事,别院地方大,腾出一间屋子给常之茸住下毫无问题,在她遇到心仪之人出嫁之前,就暂住在别院内。
纤月姑姑听后自然高兴,她想了想,又贴心的问道:“你想出宫的这些打算,可有跟四殿下说到?”
常之茸微愣,摇头道:“未曾提及,但那时殿下已大婚,我必当是要出宫的。”
纤月姑姑抿唇轻笑:“怕是以我对四殿下的了解,他不会想到这些。倒是之茸,姑姑有句话不知当不当问。”
常之茸笑:“姑姑与我还有何可说不得,问便是了。”
纤月姑姑闻言便直白道:“你对殿下,是何情感?”
这个问题,常之茸仔细的想了一番,认真的答道:“殿下于我,是儿时的玩伴,也是知己的朋友,更是在京城救过我一命的恩人,如此说来,殿下同姑姑一般,于我都是很重要的人罢。”
话落,纤月姑姑却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叹口气道:“这不能算是你最重要的人,你最重要的人,应是与你一同度过后半生的人,而不是需要你去还恩的人。”
常之茸听得懵懂,她自认为活到至今,对她一直很好的便是重要之人。
纤月姑姑又问道:“你对殿下,是丝毫没有喜爱之情吗?”
这话猝不及防,将常之茸吓一跳,脑海里不知为何忽然就闪过前些日不堪回首的夜晚,脸上都有些泛红了,幸好纤月姑姑看不见她此刻尴尬的神情。
常之茸忙正经道:“殿下是皇子,未来还有可能是太子,我与他身份本就悬殊,从未有过什么非分只想,之茸知道自己配不上殿下的,在我看来,便只有京中骄女,如同丞相府嫡女菁姑娘那般,才有资格与殿下相提并论。”
她所言,亦是她一直心中所想。
她知道李溯待她好,所以她也待李溯好,但若要说想要那些更多的东西,她从未贪心过,常之茸重活一世,只想活出一条生路便好,旁的不是她的也不会要。
“你又错了。”纤月姑姑语重心长道:“许多事情,确实与身份相关,可有些事情,却能将身份看淡。”
“当年姑姑在宫中,这类事情看的数不胜数,说句大不敬的话,皇上还有纳宫女为妾的时候,可曾有顾及过身份,史书中公主亦有强要平民驸马的时候,最终竟也能生活的和美。姑姑所言,便是想与你说,若你对殿下有意,不妨便让殿下成年之际将你纳入房中,王妃之位若是没有,侧妃亦可,姑姑我如今虽看不见了,但我知道之茸貌美艳丽,不输京中那些贵人小姐,没有什么配不上的,便该当一当人上人。”
纤月姑姑的话,让常之茸心生感动,她握住纤月姑姑已有皱纹的手掌,却笑着说道:“我知道姑姑是为我好,想让我能过上好日子,可之茸不是那贪心的人,日后若是能在这别院里,时常伴着姑姑便很是开怀了。况且这几年一直操劳着清婉,她这般忙里忙外的耽搁了自己,怕是她自己都忘了到了该出嫁的年龄。”
提到李清婉,纤月姑姑不知想起来什么,笑的合不拢嘴:“清婉这丫头,开窍晚,怕是快了。”
常之茸不怎么知道李清婉的事情,每月月末她出宫前来,多半时间李清婉是不在的,她忙的不可开交倒是真。
据常之茸了解,京城里的月明阁已经开了四五家铺子,分布在京中不同区域,去年钟家公子割舍了长安街两家店铺后,一家开了月心堂,一家开了月重楼,月心堂她没怎么管理,一直是常之茸在打理,月重楼是一个酒楼,这些时日李清婉脚不离地的忙碌酒楼的事。
常之茸从前不知,打理了一个小药铺后才知道这经商的辛苦,她是真的佩服李清婉这股雷厉风行的干劲,连轴转的忙碌甚至乐此不疲。
期间李清婉还有意愿想开茶馆,被常之茸阻拦了,许诺她除了茶馆随便在京城干任何买卖,只因常之茸心中还惦念着曾经流落京城时,肯收留她做活的那家茶馆,如今还不温不火的在长安街巷尾,她虽再未前去,却一直有默默关注。
李清婉应下后,就开了酒楼,名月重。
说来起初这月氏店铺的名字,还用的是纤月姑姑名中的一字,纤月为奴为婢一辈子,连自己的姓氏都不知,李清婉便自作主张的用了这个月字,京中不知情的百姓们,都以为这位能干的清婉老板姓月呢。
与纤月姑姑聊了些家常,常之茸便去了月心堂。
最近月心堂的人也口口相传的多了一些,谁都知道月心堂有个坐诊女郎中姓常,看诊不收银两,拿药才收钱,且那药材比别的药铺便宜不少,遂都乐意前来。
只百姓们都感慨那常姑娘心善却年幼就被毁去了容貌,一直带着斗笠不肯见人,看了便叫人心疼。
这些流言常之茸倒是不甚在意,她每月便是替人看诊抓药,做好自己的职责。
日落时分,常之茸已经准备回宫,未曾想到李清婉忽然来了月心堂。
她身后跟着那个傅管事,直接进了堂内,见到常之茸还没走,松口气,转头让傅管事出去将门带上。
李清婉便开门见山道:“有那李毛的消息了。”
常之茸惊讶,没想到这么快。
李清婉又面色奇怪的说道:“但那李毛,下月成婚,说是与御史大夫杨府曾经的嫡女,杨盈。”
第45章 . 玉佩  李溯神情很是倔强,好似定要娶那……
杨盈?和李毛成婚?
常之茸瞪大双眼, 这消息确实有些劲爆,便说杨盈现下面容尽毁双腿残疾,可也曾经是元晖王妃的后继人选, 怎么也沦落不到下嫁给一个草莽之人, 这其中定是有人作祟。
常之茸皱眉问道:“消息确切吗?”
李清婉点头:“确切, 所以一得知此事,便前来告知于你了。”
常之茸有些不得其解:“那你可打听到这中间是发生了何事?”
李清婉冷着眼眸, 不屑道:“也打听到了, 皆是些杨府内院的污臭之事,杨盈虽被废, 可依然养在杨夫人院中,杨大人便睁只眼闭只眼,但后院姨娘搞了些小动作, 窃取了杨盈的生辰八字后, 私自与李毛定下了婚事,这事就这么阴差阳错的定下了,这些名门贵府,行事作风当真与后宫如出一辙, 令人生厌。”
确实, 这便是京中所谓的名门,常之茸深知其中利害。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一世竟然来了个惊天逆转, 曾经是杨夫人陷害姨娘和庶女, 如今是姨娘庶女得势, 反过来陷害正房和嫡女,狗咬狗,这可真是一出滑稽大戏。
原来很多时候, 那些用心险恶之人,甚至不需要自己动手,都能窝里斗的你来我往。
但她也不妨做个后续推手,加快事情进展。
常之茸面不改色道:“还需盯着点,杨府一旦有什么动静,就写信进宫告诉我。”
李清婉应下。
常之茸回到宫中,从官房太监的马车中跳下来,一路想一路往苕岚苑的方向而去。
杨盈被人陷害下嫁一事,虽极为荒诞,但也绝对是真的,因为杨菡心中对杨盈是极其痛恨的,或者说杨府内院的女眷们,几乎没有合得来之人,都是表面和煦,背后阴人。
当年刚满十五岁的常之茸,在杨府五年的时间,早已习惯被看做下人一般,府内什么活计都做过,脏累不说,受人欺辱是家常便饭,但凡平日里和她稍微走动多一些或对她示好的丫鬟,第二日都会被赶出府邸,遂最后常之茸在杨府混迹的无一人能说话,
那时杨府后院光姨娘便有五房,二姨娘和杨夫人一条心,剩下几个姨娘抱团,杨菡便是三姨娘所出,在府内向来装的低调内敛,杨大人因此赞誉过不少次杨菡,但杨盈就是看不顺眼她故作柔弱讨好人的样子,最是喜好找杨菡的麻烦,自杨盈嫁给元晖王后,正房更是得势,趁着杨夫人给府内庶女们张罗婚事时,她故意给杨菡挑了李毛那等士级莽夫,口中却说这是个保家卫国的好苗子。
杨菡不敢明着拒绝杨夫人,回去后便和三姨娘商讨对策,恰巧那时常之茸在院子中洒扫,三姨娘就把心思放在了她身上。
那母女二人一直隐忍着,直到大婚的前一夜,才动手去柴房,趁着常之茸熟睡之际,将人绑了起来,换上了红色的嫁衣,妆容都没画,盖上红盖头,便押进了花轿内,常之茸连一丝一毫的反抗都做不得,就如此代人嫁入了李毛的简宅。
那一晚,常之茸哭了整夜。
李毛当晚看到自己娶了个毁了容的丑婆娘,当即大气,找杨府说理,可他无权无势,最终杨府给了点银钱,他便收声了。而那些银钱,悉数被李毛拿去买了酒水,还时常去青楼等烟花之地寻欢作乐,不到一年的时间,败光了所有银子。
他没钱便四处去借,又酗酒成瘾,喝醉后便回来朝着常之茸撒气,时常对她破口大骂,什么脏话都能说出来,左不过是因为毁容面丑,李毛觉得丢人,平日碰都不碰她一下,亦不让常之茸出门,这反而对于常之茸来说成了好事。
就这么相安无事的生活了两三年,虽然过得也不好,但没有了杨府那些糟心事,常之茸竟觉得在这简宅里也没什么不好,只当李毛不存在便是,直到杨盈一纸家书喊她回府,她才不得不回去,面临常之茸的,便是一顿下了药的鸿门宴,她吃了,从此不能生育。
李毛得知此事,更加的嫌弃起常之茸,便没正眼再看过她,看了也只会骂她是个丑婆娘。他心中早便想休妻,又碍于杨府权势和金钱不敢真休,便一直拖着。
又一年后,京城刚刚露出瘟疫的苗头,李毛卷了铺盖便连夜逃离京城,那座简宅里,从此只剩下常之茸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