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太妃娘娘,奴婢也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当不得太妃娘娘您谬赞。”顾桑苗恭身道,她救齐凌远确实不为立功,出于本心而已,赏银算是意外之财,不拿白不拿,多多益善。
“你这丫头不仅机灵,还知进退,哀家喜欢你这样懂事的,怎么样?想不想又回怡寿园?”老太妃道。
回怡寿园当然好,可以免去当通房的麻烦,可是,她舍不得美人主子。尤其在亲眼见到他的伤腿之后,就更放心不下了,何况他身边还有好些个牛鬼蛇神,跳梁小丑环伺着。
“桑苗还是留在拙园好了。”顾桑苗道。
老太妃脸色一沉,不悦道:“你也有小心思?”
“桑苗是觉得,大爷象是府里捡来的孩子,没人疼。”顾桑苗道。
“大胆,怎么说话呢?”一旁的抱琴大喝道。
“桑苗无状了,不过,桑苗也是亲眼见过大爷的腿伤之后才有感而发的,他是府里的嫡长子,中毒那么深,以至于一双腿无法站立,被人追着赶着骂瘸子,跟前还都是些不省心的人,王爷王妃,乃至太妃娘娘您,都不怎么关心,对他可谓淡漠得很,倒是对二爷却宠爱有加,奴婢不是说二爷不好,只是感觉这样不公平,对大爷不公平。”顾桑苗略显激动地说道。
“据哀家所知,凌远对你也是极好的,机会百依百顺,你却为何只为思奕说话?”老太妃似乎并未动怒,只是脸色不太好看。
“可能人都有同情弱者的心思吧。”顾桑苗道。
“你认为思奕很弱?”老太妃好笑道。
“至少身体是极差的,桑苗很不明白,堂堂恭亲王府的嫡长子,怎么会被人下如此重的毒,听说是很小的时候就中毒了,可见看护他的父母长辈都未尽到责任,才有这样的后果,偏生他的长辈并不自责,反而因此而生嫌弃之心,迟迟不肯立他为王府世子,难道立嫡长子为世子不是自古以来就有的规矩么?”反正说都说了,不如大胆一点,要死就死一回吧,顾桑苗一派豁出去的样子道。
“你还真是既大胆又放肆!”老太妃冷笑一声道:“不过,你的话却不无道理。”
顾桑苗松了一口气,她赌老太妃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更不是听不得真话的人,象她这种在宫里无数大大小小的阴谋阳谋里趟过来的人,早就练就了一颗自信而又坚毅的心,越是阴奉阳违,阿谀奉承,胆小懦弱的,她未必会喜欢。
“思奕中毒那年,才十二岁,跟许家那个小子是一同出的事。”老太妃幽幽地叹了口气道:“哀家对思奕和凌远两个孙子都是一视同仁的,只是思奕那孩子心思太重,不肯亲近哀家,凌远又是个率真单纯的性子,热情,开朗,又善良,哀家会对凌远好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太妃娘娘说的许家那小子是……许之怀?他也中毒了?中的还是和大爷一样的毒?”顾桑苗大惊道。
“是同时期中的毒,不过毒性可能不同吧,毕竟许家那小子活蹦乱跳的,听说后来练了一套什么武功心法,功力大增,去北疆立了不少战功,许之怀能有今天,也因为有这么个厉害儿子的缘故,那小子嚣张霸道无恶不作,本事却是真有,不象那些二世祖,只会仗着祖荫欺压弱小。”老太妃道。
这个顾桑苗倒是不知道,还以为许尚武就是那种仗着父亲的势力胡作非为之人。
“思奕当初中毒时,差点就死了,幸好遇到了一位世外高人,他才保住了一条小命,可毒素却一直未能清除,全都被压制在双腿上,故而无法行走,还好这些年来,一直在医治,双腿的骨胳肌肉也没有坏死,不至于真的残废了。”老太妃黯然道。
从她淡淡哀伤的语气里听得出,老太妃其实还是心疼齐思奕的,只是老人家都有一个通病,喜欢更亲近自己的孙儿一些,齐凌远那厮嘴巴又甜,还时不时的到她跟前撒娇,又没什么心思和城府,表面上当然更疼爱他一些。
“没办法治吗?当初给大爷下毒的人是谁?没有追查到吗?”顾桑苗道。
“你小孩子家家的,问这么多不怕惹祸上身吗?”老太妃道:“思奕是皇家子嗣,身上担负的东西和与身俱来的荣华富贵,既是他的福气,也是招惹灾祸的根源,这是他的命。”
“桑苗想留在大爷身边,服侍大爷。”顾桑苗真诚地说道。
“别说什么服侍了,别以为哀家年岁大了就好唬弄,思奕也好,凌远也罢,他们都对你很好,舍不得让你吃半点亏,哪里会让你做粗活?”老太妃道。
“哀家希望你留在怡寿园,也是怕因为你,引得两兄弟越发不睦,可现在看来,倒是哀家多虑了,思奕那孩子终是想通了,不再跟凌远争。”坳太妃道。
“不争?为什么不争了?”顾桑苗怔住,难道他不想当王府的世子了?
“你很想他争吗?”老太妃半挑了眉道。
顾桑苗愣住,好象不争也蛮好的,美人主子与齐凌远虽然不是一母所生,但到底还是亲兄弟,为了地位而兄弟相残实在不是她想看见的戏码,何况他虽双腿有疾,却并非平庸无能之辈,以他的才华,不当这个世子爷,保不齐将来会过得更舒心。
“不争也挺好的,不过以桑苗看来,大爷却不是个与世无争之人,他是有大志向的。”顾桑苗由衷道。
“哦?大志向?”老太妃轻轻笑出声来,眸光锐利地看着顾桑苗:“那你就跟着思奕吧,你来了之后,那孩子变得开朗了许多,倒是哀家愿意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