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龙族勇猛善战,所向无敌,天后下嫁后更咄咄逼人。说的好听是天帝惧内,但明眼人都知道,其实天庭上下大小事务,基本都是由天后说了算。轩辕広表面对天后百依百顺,其实暗自汹涌,集结力量想一举扳倒炎龙部族,以绝后患。
夸父,不过是双方实力试探的一个拉锯点而已。天后将难题抛出,试探天帝你敬畏我几分;天帝接过这个难题,立马顺水推舟表个忠心,看,我对你言听计从吧,明知打夸父对我没啥好处,可为了天后你我还是做了。不仅如此,他还可趁这个机会,令璟华深入漠北,堂而皇之地去一探炎龙族军备实力。
至于夸父,既然杀不死,那就不用真正地杀死。只要用个法术将他封印住,以后一旦开战还是随时随地可以解开的。到时候,就让他尽管去拖炎龙的后腿好了。
轩辕広的这个算盘打得真可谓滴水不漏。
哦,唯一漏了的,就是没想过,他这个儿子在砍了自己八十一剑后,还有没有这个能耐将夸父封印。不过也不用担心,璟华么,贯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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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璟华的母妃唤作梅妃,璟华为纪念亡母,便也在自己的寝宫中遍种梅花。梅花喜寒,他的宸安宫本来就冷,梅花倒是一片片开得繁茂,花团锦簇,暗香袭人。可他住在这个一年四季都清冷飘雪的宫殿里,本来已不稳妥的身子,自跟着越发不妥,他却也从不在意。长宁要为他烧个炭盆之类的,也总是被他丢出去,怕凋谢了寒梅。
蒄瑶在花园里轻轻扬手,洒下一片温润甘霖,眼前的梅花便一朵、两朵、三四朵地吐蕊绽放开来。她微微一笑,继续催动法力,盛放更多的白梅。
说到底,她还是心疼璟华。
那个执拗的人,身子本就畏寒,却为了那些个花,宁可住在那么清冷的地方。也不知道拐个弯儿来求求她这个花神,看有没有办法,改良一批新的白梅,可以在温暖些的气候下开花的。
她试验了好几天,今天想是有了些效果,等回头大批地移植过去,他一定会高兴的吧。
呵呵,说来好笑,自己竟还总是想着要讨好他。
可他在心里又留了多少位置给她呢?
上次她去探病,闹得个不欢而散,他竟也狠心地一直都没有来找过她。
起初她还担心,怕他是不是病重不起。小卉多事,特意去找了静安打听,却听闻当天就去了兵部,天天出操练兵,无一间断。
既然能带兵操练,可见身子也都好了,却不知来这拂嫣宫安慰下自己。
他不在的日子,自己日日提心吊胆,期盼他归来;他来了,却一天天对自己熟视无睹。
蒄瑶啊蒄瑶,这算什么?难道你就真的无人怜惜,非要一次次卑贱地候着他,将自己弄得如此委屈吗?
手中突然一滞,几朵白梅瞬间被烧得焦了,枯萎在眼前,满园春色中徒留一段焦痕。
蒄瑶怔了怔,自己这是怎么了,突如其来的焦躁和戾气,那种自怨自艾连花儿都感受到了。
眼前突然浮现出另外一张脸,同样的英俊挺拔,却温煦如暖阳。
他温柔地笑,笑里带着一丝她自己不愿承认的情动。
他凑在她耳边说,蒄瑶,他留你在宫中担惊受怕,可知我也会心疼?
又说,蒄瑶,我带你去人间散心,你开心了,我就开心……
“蒄瑶。”有人在背后叫她,打断了心里的那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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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的,蒄瑶竟觉得松了口气,口中却仍是冷冷道:“二皇子殿下,今日终于有空了么?”
她回过头来,看到日思夜想的那个人就站在离自己三步开外的地方。
他的脸色并不比上次好多少,却依旧站得笔挺,没什么血色的薄唇带着一丝疲惫的笑意。
“蒄瑶,还在生我的气么?”他轻轻道。
她低头不语。
他掩唇咳了两声,向她走过来,“别生气了好么?”他轻轻握起她的手道:“我明天……便要走了。”
“走?你去哪里?”她这才着慌起来,忘了自己前一刻还刻意绷紧的脸,紧拽着他手道:“不许去!你还病着,哪里都不许去!”
“蒄瑶,”他笑了,像是料到她会如此反应似的,微微俯下身子看她,“我去漠北办个差事。你等我,回来便能娶你。”
什么?她像是愣住了,两个字在口中都忘了说,空做了个口型。
璟华笑了。他仍低着头,望向她的目光灼灼,嘴角笑意更甚,“蒄瑶,嫁给我可好?”
客观说,轩辕広的三个儿子都长得极好,不论按照四海八荒哪个标准来看,都是无可挑剔。
而轩辕璟华又是这三兄弟中长得最风雅俊秀的一个,俊秀到甚至很多人觉得,他十分辜负战神这个威风凛凛的名号。
太子酷似天帝,可璟华更多继承了母亲梅妃的样貌,五官清隽,眉眼如画,还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柔美哀凉。
许是从小就无处承欢,又许是带兵带得久了,他身上的凉薄之气更盛,整个人像是被刻刀着意雕琢过,线条清晰冷硬。他本不如琛华活泼暖心,亦不苟言笑,虽温和有礼,但冷冷的总是像是结了一层寒霜,让人不敢靠近。
而现在,这个清冷如玉的男子,就在自己头顶上方,温柔地望着自己,他坚硬的钢甲不知何时已经卸下,刺人的寒意也已经融化,眸中似含着两汪春水,幸福便荡漾其中,浓烈得快要晕染开来。
他微笑,说,“蒄瑶,嫁给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