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晓婷去世的第二天,天气愈发沉闷了起来,天空郁积的云块带着阴沉的铅灰色,浓得化不开,仿佛积攒着无尽的怒气。
案情暂时没有任何进展,但目前舆情影响很大——网络上已经出现了关于“独居美女意外死于火灾,到底谁是真凶?”之类的帖子,甚至有直播类的up主偷偷跑到小区,拍下了潘晓婷所住那栋楼的视频,加以剪辑,渲染悬疑气氛,在网上添油加醋地编排,吸引猎奇人群的关注……根据舆情办的报告,眼下这起案件,已经成了国内热搜指数最高的案件,甚至一度超过了白银连环杀人案的热度。
对于办案人员来说,热度高可不是什么好消息,热度越高就证明关注的人越多,越需要抓紧时间破案。
局里为此开了个会,决定成立专案组侦破此案。副局长余航负责牵头。
余航在局里向来以雷厉风行的行事作风而著称。他督促刘水等人加快进度,有消息随时向他汇报。刘水表示,虽然目前进展不大,但警队里的人都已经全力以赴。这大半夜的,徐家颖等人依然在为了搜集线索而忙碌。
余航点了点头,他望了一眼窗外,面带忧色:“天气预报上说,今晚会有强对流天气,说不定会下一场大暴雨。这对现场勘查工作来说,压力可就更大了。”
刘水说:“这一点您倒是可以放心,这起案件的现场是在室内。”
宇航摇头道:“我觉得没那么简单。行凶者离开时被监控监控摄像头拍下了吗?”
“没有。”
“既然没有,那他是怎么离开现场的呢?我建议你们再去现场看看,找一下他离开时留下的痕迹。或许他只是采用了某种大家还没有想到的方式,从监控摄像头拍不到的地方溜走的。趁着现在还没下雨,快去找找看吧。”
“是!谢谢您的提醒,我们这就去办!”
刘水离开,连夜安排人去搜寻行凶者逃走的痕迹。
……
就在这天的凌晨时分,气压骤变,狂风忽起,吹打着窗棂。
除此之外,风力似乎还带着某种尖锐的声音,仿佛口哨。
在城郊一座带小院的别墅里,睡着一对年轻的男女。这家的男主人是位律师,他本已熟睡,却被那类似口哨声的声音惊醒,他咕哝着从床上爬起来,把窗户关好。
床上传来女人的低语声:“亲爱的,怎么了?”
“没事,是风。”律师正要回床上去,却忽然看到窗下站着一个影子。
那人脸上戴着黑色的口罩,头上戴着样式奇特的礼帽,身穿长大衣,微微向他鞠了一躬,随后脱帽行礼。
律师一怔,随后说:“亲爱的,我去下洗手间,你先睡吧。”
身后传来了轻微的鼾声,大概是女人放心地安睡了。
律师披着睡衣,轻轻地走下楼梯,来到了外面。
外面很凉,草叶上已经带了些许白霜。
戴礼帽的人看到他下来,便问:“老大交代的事情,你都办妥了么?”
律师点头:“都可以了。”
“这回不会再有目击者了吧?”
律师连连摇手:“不会了,一定不会了。”
那人说:“为了确认,我会再派一些人出去调查,如果你没有把事办妥,我们就会替你去做,不过,做完之后,我们也会顺便把你做掉。”
律师的脸上露出一丝怒色:“大家都是老大的人,你居然敢这么对我说话?”
对方冷笑道:“我对你已经很客气了。如果换成‘收尸人’,恐怕你现在已经成了一具死尸了。你这回可是重大失误啊。”
律师怒道:“这可落不到我的头上,负责放风的人看到目标过去,根本没对我发出预警!”
对方撇着嘴说:“您这些话可别跟我说,反正我是不会信的。”
律师捏紧了拳头,问道:“你想怎么样?”
“只是善意地提醒你一下。虽然我不常在老大身边呆着,但既然老大让我来跑这一趟,给你提个醒,那错的就肯定在你身上。”对方傲慢地抬起下巴,说:“对于犯了错的人,我通常不给机会。”
律师正要发作,忽然,戴礼帽的人不见了。
这感觉很古怪,就好像眼前是一部电影,但忽然被抽掉了几帧画面。
只不过,抽掉的正是那人如何离开的画面。
头顶上响起了口哨声。
律师猛地回头,只见二楼卧室的窗户开了,戴礼帽的男人站在窗内,他怀里还揽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穿着半透明的真丝睡衣,双目紧闭,似乎还在熟睡,对自己正在经历的事情毫无知觉。
戴礼帽的人将手比划成刀形,在女人的脖子上一划而过。
“住手!”律师尖叫了起来,他疯狂地冲进门,冲上楼梯,冲进卧室。
当他冲到窗前的时候,却发现那戴礼帽的人又消失了,只有那女人站在窗前。女人的身体摇摇晃晃,似乎站立不稳,快要往窗外跌出去……
律师及时上前,拽住了女人的手臂。
女人惊醒,望着自己眼前的一切,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亲……亲爱的,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在这里?!”
“乖……没事,你好像是……梦游了。”律师竭力安慰着她,把她扶到床边,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女人抱着水杯,脸上仍带着紧张与恐惧的表情:“我从来都没梦游过,今天这是怎么了?”
律师抚了抚她的肩膀,柔声说:“或许只是因为白天压力太大了吧。以后你还是别去工作了。”
“我不去工作,谁挣钱啊?”
律师微笑道:“我养你。”
女人温柔地戳了下他的额头:“嘿,贫嘴。”
安慰了一阵,女人总算上床休息,过了一会儿,她又睡熟了。
律师却没有睡,他小心地检查了门窗,确认门窗已经上锁之后,他才稍微放下心来。
他决定明天就在家里安装全套的安防系统。
自从成为了那个人的手下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安稳地睡过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