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妈也觉得有理,自家主子确实太过暴躁凶狠,太不讲理了,也许,就依大奶奶的,让她吃吃苦头,这几日就不管她了,让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保不齐会对身边的人好一些。
张妈妈还真听了顾桑苗的话,把守在祠堂的人都撤走了,一整天没人去探望王妃,也没人服侍她,只是远远的把饭菜送在门边上,人就跑了。
王妃更加生气,平素还有个下人可以打打骂骂出出气,现在连半个人影都没了,连最疼她的张妈妈也不来了,生气之余,又有点恐慌了,张妈妈不是也被人关起来了吧。
于是对着外头大喊大叫,叫张妈妈,让人把张妈妈请来,但就是没有人回应,祠堂的门又是锁着的,她出不去。
后来,没法子了,就把送来的饭全都砸了,碗扔得远远的,想着自己不吃饭,难不成那两父子还真的狠心饿死自己不成?
让王妃意外的是,饭菜都摔出去后,没有人立即过来替她收拾,更没有人再过来给她重新送上热的饭菜,祠堂前面,一整天连只鸟都没有飞过来,莫说是人了,冷清,孤寂,到了傍晚,甚至还显得阴森。
中午的饭菜摔了之后,王妃就一直饿着,好在昨日还剩了点茶水,不至于渴死,但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尝过饥饿的味道,真的很难受,加之又骂了一整天,喉干舌躁的,力气也用得差不多了,一顾不得形像,一屁股摊在地上,呆呆地从门缝里看着屋外的院子,企盼着有个人过来,哪怕只与她说说话也好。
但是,一直到掌灯时分,也没有人过来。
祠堂前的屋檐走廊上点了灯,却没有人给她呆着的祠堂卧房里点灯,黑麻麻的,虽说不是伸手不见五指,外面有昏暗的灯光射进来,影影绰绰的,照着祖宗牌位和菩萨,越发显得阴森可怖,诺大个祠堂里寂静得可怕,后面有扇小窗外了,木窗棱被风吹得咯吱咯吱响,就象人有在推门,又犹豫着要不要进来似的,听得人头皮发麻。
王妃的心拎得高高的,整个人缩成了一团,又冷又饿又寂寞,这种感真的太难受了,自己的身体就象被个黑色的袋子罩住,连空气都变得阴冷稀薄起来,会死吗?会不会死在这里?
王爷是真的要让自己死吗?
还有思奕,他可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啊,他真的可以眼睁睁看着亲娘去死吗?
王妃越想伤心,越想越害怕,不,她不想死,不想死,才四十岁啊,儿子大了,儿媳也进了门,大梁朝的朝政也差不多都抓在他们父子手里了,苦都吃完了,到了享福的时候,那个全天下女人最向往,最尊贵的位子在等着她,怎么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呢?
不,不甘心,若是这样窝囊地死了,就太便宜了柳氏那个贱人,还有嫣红那个狐狸精。
屋外的灯光虽然昏暗,对王妃来说,却是显得温暖,她实在太害怕了,从来不知道黑暗可以让人如此恐惧,她一点一点往门边爬去,哆索着用力扒着门缝,希望能把门缝扒得更大一些,让灯光照进来更多,可手一滑,那门一弹,合了回去,反而把她的手夹住了,疼得钻心,王妃忍不住惨叫,破口大骂:
“你们丧尽天良吗?我才是这个王府的女主人,凭什么把我关在这里?来人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齐律,你个王八蛋,你忘了当初是谁保了你的性命,是谁保全了恭亲王府,又是谁让恭亲王府有了现在的辉煌?”
可是,任她的声音再大,任她再歇斯底里,也没有人回应她,哪怕与她斗个嘴也好啊,可是,除了偶尔一蹿而过的老鼠外,真的再没有一个可见的活物。
手终于从门缝里抽回来了,没有破皮,却肿得很高,火辣辣的痛,腰部的伤原就还没好全,如今手又伤了,王妃第一次有了绝望的感觉,是真的走到了穷途末路了吗?
周知连瓶可以涂抹止痛的药都没有,王妃不禁怀念起顾桑苗来,身中利剑的时候,本以为必死无疑,是那孩子用神奇的医术,竭尽全力医救了自己,后来又衣不解带的在跟前服侍了好几天,伤合愈合时,皮肉痒到不行,也是她拿来了药为她止痒。
早知道就不该对她凶了,她与柳氏原就关系好,何必逼着她非要站在自己这一边,让她与柳氏作对。
若不是连她也得罪了,这会子她应该会想法子救自己吧,她那么聪明,一定有法子的。
如果她在,她肯定有清热消肿止疼的药。
手就不会这么痛了。
“小苗……是母妃对不住你。”
王妃一个人呆在祠堂又冷又饿又害时,张妈妈在屋里也是坐立难安,一整天没去看主子了,她从小就娇生惯养,怎么受得住祠堂的清苦?
听说她把饭菜都砸了,一天没吃饭,又把丫环奴仆都骂走了,这会子连个端茶送水的都没有,昨儿的炭也该烧完了以,这几日虽说天气好些了,可一到晚上还是冷得很啊,这又冷又饿的,会不会生病啊,也是四十多的人了,怕是杠不住。
正要掀了帘子往外走,碧莲就拦住她道:“妈妈要去哪里?”
“我不放心,去瞧瞧。”
“妈妈这会子去岂不前功尽弃?主子受的苦会全白受了。”碧莲道。
“可现在不去,我怕她熬不住,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啊?”
“不会的,主子自小养尊处优,身体底子还是好的,虽说前阵子受了点伤,但得亏大奶奶医治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