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树扶着靳司寒就要上车,靳司寒一把扣住她的手,“我受伤了,开不了车。”
嘉树双眼急的通红,“我来开!”
靳司寒将她的手抓的更紧,字句清晰的拒绝:“你不能。”
嘉树执拗不过他,他右侧腰部的伤口一直涓涓流着鲜血,嘉树急的快哭了,挣脱开他的桎梏,冲到大马路上直接拦了辆车。
等上了车后,那师傅从后视镜里看见靳司寒脸色苍白,不由得加快了速度,“姑娘,你老公怎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遇到劫匪了吗?”
靳司寒的脑袋,靠在嘉树肩上,嘉树声音克制不住的颤抖,“师傅,麻烦您再开快点!”
她的手,死死摁住靳司寒腰部的那个伤口,手心里,一片温热猩红。
“靳司寒,你坚持会儿,我们很快就到医院了!”
他薄唇勾了勾,意识清醒的抬眸凝视着她,甚至还有心情安慰她,“你这副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快进棺材了。林嘉树,我还没死。”
“……”
都这种时候了,他怎么还有心情说冷笑话?!
“我……”
她一时噎住,红红的水眸与他深邃的黑眸对上,一时无言。
司机在闯了好几个红灯后,终于抵达医院。
嘉树连说了好几个谢谢,从钱包里掏了好几百递给师傅。
靳司寒被推进了急诊里,进了手术室,进行止血。
嘉树被隔绝在手术室外,坐在长椅上,担心而急迫的等待着。
靳司寒是为了保护她而受伤的,如果不是因为她,靳司寒现在就不会躺在这里,嘉树急,是理所当然。
她不知等了多久,双手互掐自己的手指多少次,手术室的门再度被打开。
她跑过去,问:“医生,我先生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道:“虽然刺得深,血流的多,但是没刺中什么要害部位,止了血做了缝合,挂几天水就可以出院了。”
嘉树的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等医生离开,靳司寒被推进普通病房后,嘉树深呼吸了好几下才鼓起勇气进病房。
一进病房,只见靳司寒半倚在床头,脸色苍白而憔悴。
其实,嘉树看过他很多次虚弱的时候,两年前,他出车祸昏迷躺在病床上,她每天都看着昏迷不醒的他,祈祷着他能快一点醒过来。
即使看了这么多次,可她的心,却还是狠狠抽疼了下。
她吸了吸鼻子,抬步走过去,“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去帮你买?”
靳司寒抬手,轻轻拉住她,“不用,我不饿。”
嘉树在他病床前坐下来,看着他身上略微宽松的病号服,目光注视到他腰上,犹豫着开口:“我能不能……看看你的伤口?”
靳司寒只淡漠点了下头,嘉树克制着手指的颤抖,掀起他病号服的衣角,只见那白色纱布包裹的地方隐隐透着鲜红的血迹,她忍了许久的眼泪,啪嗒一声,就坠落了下来。
男人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抚上她的脸蛋,“哭什么?”
嘉树抿着小嘴,泪汪汪的眼睛盯着他,只说了六个字,“我心疼不行吗?”
靳司寒黑眸里闪过一道暗芒,灼灼盯着她足足三秒后,声音含着俊朗浅笑,“……行。”
嘉树抬手胡乱擦了擦眼泪,“你还疼不疼?”
“还好。”
靳司寒是个铁骨铮铮的硬汉,没见他说过疼不疼的字眼,刚才他流了那么多血,刀子刺入的又深,即使不是什么要害部位,恐怕也很疼很疼吧?
“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开车?那样可以快一点到医院的。”
男人眉心微微皱了下,黑眸注视着她,淡声开口道:“你的开车技术,确定过关?”
“我有考到驾照的……!”
反驳完这句,连嘉树自己都心虚了,她是考到了驾照没错,但是考到后,一直不怎么开车上大路练习,一是没人陪着她练,她不敢开,二是,靳司寒也没给她买车。
靳司寒不是不信她,而是她在精神那么极度紧张的情况下,又是个孕妇,本身就不能开车。
万一出了什么事故,一伤三命,尤其是她和孩子,比起来,他还是宁愿多流会儿血。
“考到驾照后,一直都没什么机会练车。等我生完孩子,我一定会把车真的学会的。”
嘉树下意识的嘀咕完这句话后,靳司寒眼眸深沉了一分,声音不咸不淡的开腔,“等回了北城,我教你。”
“真的?”
她没想到,靳司寒居然会想亲自教她学车。
男人点了下头,“这样,等我们离婚,你也不至于连车都不会开。”
嘉树唇角的笑意还未褪去,便已僵硬。
原来他是这个打算……
她扯了扯唇瓣,强颜欢笑着,“好啊。”
……
蔡森得知此事后,下午赶到了医院,跟靳司寒汇报了一些工作日程。
“boss,这次钟启明闹事,还弄伤了您,简直太不识时务了!要不要去警局那边提点一下?”
嘉树听见他们在谈论公事,刻意回避了下,“我去上个洗手间。”
靳司寒微微颔首,等嘉树出去病房,才道:“钟启明以前是我父亲的老部下了,虽然做错了事,但功过相抵,盯着他,不要再让他闹事,他那个白血病住院的儿子,吩咐医院多关照。”
蔡森没想到,靳司寒会这么仁慈的放过钟启明。
当年,这个钟启明虽然跟着靳耀做事,也算是靳氏的元老之一,但在靳耀离开靳氏集团后,多次想将靳司寒拉下位,勾结对手公司,当年立下的功劳,早已消耗成负数。
靳司寒在商场上的铁腕手段,一向雷厉,可没想到,在钟启明事情上,竟然做出了让步。
蔡森抿唇轻轻笑了下,看着靳司寒道:“boss,您跟以前真的不太一样了。”
“有吗?”
“如果是以前,您一定不会放过这个钟启明,公事公办,但这次,您不仅放过他,还去关照他家里的事情。这有点不太像您了。”
跟林嘉树在一起久了,连心都变软了。
靳司寒默了几秒,沉声问:“那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蔡森失笑,“只要boss您开心,这就是好事,不过那个钟启明,我会派人盯紧的,不会再让他出什么幺蛾子。”
此时,嘉树从外面回来,蔡森识趣的道:“boss,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走了,您有事打电话给我。”
靳司寒微微点头,等蔡森离开后,嘉树走到病床边,看见那点滴已经到底了。
“我去叫护士过来换水。”
靳司寒却一把拉住她的手,目光定定的凝视着她,忽然开口唤她:“嘉树。”
她一怔,他鲜少唤她“嘉树”,这一声温柔的“嘉树”,倒是令她受宠若惊。
“嗯?”
“这次回北城后,搬回海滨别墅住,好吗?”
他的语气,与平时霸道不容置喙的口气全然不同,真诚而恳切,看她的目光,认真而专注。
嘉树不得不承认,自己心动了。
可是,搬回海滨别墅,他们真的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一言不合就冷战吗?
她是退缩害怕的,靳司寒给予她的,永远缺乏一份稳定的安全感,他从不承诺,也从不说什么情话,更令她不安的,是靳司寒言之凿凿的再三提醒,在她生下孩子后,他们就会离婚。
手,从他掌心中抽离,“这件事,我想考虑考虑。”
毕竟,若是搬回去,他们之间的关系会更加糟糕也说不准。
以前发生的事情,不就是教训吗。
可这是靳司寒第一次开口求人,她却委婉的拒绝了,像他这么高傲的人,怎么会不在意?
只是粗线条的嘉树,自动忽略了。
……
在s市出差结束后,靳司寒对她的态度更冰冷了些。
回城那天,将她送回鸿瑞名邸后,一言不发的就离开了。
难道是因为她不乐意跟他回海滨别墅住,所以他在生气吗?
她看着屋子里的阳台上,还挂着靳司寒的白衬衫,早已干了,她取下来,叠好。
想着,如果他不来这里也好,反正还剩几个月相处时间,他们之间还是保持距离的好,到时候,才不会那么难过,也不至于那么难以放手。
若是以前,她早就颠颠儿的跑上去哄他了,可靳司寒就像是她努力了太久太久都没有实现的梦,有些事,追逐久了,就想真的放弃了。
正发怔之间,手机响了起来,是乔淑仪的电话。
“喂,妈?”
“听说你和司寒从s市出差回来了,现在有空吗?我们出来见一面吧。”
“好。”
乔淑仪很少会约她单独出去见面,她嫁入靳家的这两年,乔淑仪虽然不喜欢她,但也很少来找她茬,大概是因为讨厌到连见都不想见到她的缘故。
可今天,乔淑仪怎么心血来潮的约她见面了?
等到了与乔淑仪约定的茶社,嘉树跟着侍者一进包间,就看见包间里不止有乔淑仪,还有叶灵沁。
叶灵沁坐在乔淑仪这边,两人有说有笑,看上去更像是婆媳。
嘉树心里酸酸的,很不是滋味的走过去,“妈。”
乔淑仪不冷不热的吩咐道:“你来了,坐吧。”
嘉树坐下,叶灵沁“体贴”的帮她倒着水。
嘉树开门见山的问:“妈,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乔淑仪抿了口茶水,笑道:“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想跟你唠唠家常。”
乔淑仪瞧了一眼身边的叶灵沁,抬手握了握叶灵沁的手,对嘉树开口道,“灵沁怀孕了,跟你同一时间怀上的,这个你知道吧?”
嘉树眉心一皱,乔淑仪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件事?
还有,叶灵沁不是假怀孕吗?难道靳司寒只是哄她?
“因为你跟司寒还没有离婚,但是灵沁肚子里也有了我们靳家的骨肉,从今天起,灵沁会住进海滨别墅,你没什么意见吧?”
嘉树放在桌下的手,用力嵌进掌心里,她咽了口唾沫,弯唇道:“妈,我已经不住在海滨别墅了。这件事,您还是去征求司寒的意见比较好。”
若是连靳司寒都同意叶灵沁住进海滨别墅,那她就算再有意见,又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