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

阿秀小声道:“赵管事,这几个丫鬟,如果让您挑两个做屋里人,您会选谁?”

四旬年纪的赵闲温雅又精明,更何况世子爷早暗示过新丫鬟的用处,赵闲从国公爷的身份想了想,点了六女中容貌清秀看着并不像会勾引人的两个。薛氏貌美,六女中最美的丫鬟也比不过薛氏,不如选两盘清粥小菜,国公爷吃了还新鲜,且国公爷自持稳重,挑了太狐媚的当通房,还要担心被人诟病老来风流。

阿秀相信赵管事的判断,但为了保守起见,阿秀除了买下赵闲推荐的两个,还把最勾人的那个也留下了。

人牙子走后,阿秀捏着三女的卖身契,给两个清秀丫鬟分明取名叶儿、芽儿,妩媚的那个叫蕊儿。嗯,多合适啊,一丛花里,叶子、叶芽都容易叫人忽略,花蕊长在花朵中间,但凡赏花的人,都会被花蕊吸引。

赵闲笑道:“夫人起得真好。”

晚上魏澜回来,阿秀见面就告诉他人她都挑好了,还给起了三个好名字。

魏澜听了那三个好名,只有一个想法:将来阿秀生了孩子,名字一定不能让她起。

——

让嬷嬷调教了半个月的规矩,花丛三女正式取代了放出府的三个大龄丫鬟,去花园做事了。

别看伺候花草算错粗话,但三个丫鬟在花园里来来往往,比其他丫鬟更容易叫主子们瞧见。

魏家现在五个男主子,三爷魏洲、小少爷魏明珠都是孩子,剩下三个大的,魏松严、魏澜都比较忙,魏沉说是读书奋战下一届的春闱,其实平时很是休闲,有雅兴了约上三五好友出门游玩,懒得走动便只在国公府逛逛。

临近中秋,晚上的月亮越来越圆了。

傍晚时分,魏沉雅兴打发,一个人来到花园里,坐在亭中望月作画。

他沉浸在月色中,忽然听见嘤嘤的哭声,魏沉四处张望,在附近一棵树下看到个坐在地上抹泪的丫鬟。

魏沉放下画笔,走到了小丫鬟身边。

小丫鬟哭得伤心,直到魏沉靠近了,她才惊慌地站了起来。秋天的傍晚凉风习习,她只穿了一条单薄的裙子,小脸水灵娇嫩鲜花似的,双眼含泪哭得我见犹怜。

魏沉都不知道府里何时来了这么个漂亮丫鬟。

魏沉本就风流好色,宋清雅没嫁过来之前他换了不少通房,宋清雅问了他就借口宋清雅还没嫁过来,那些丫鬟们趁他醉酒主动勾引他。如今宋清雅嫁过来了,天天盯得紧,魏沉为了自己的脸面,只好忍着没再睡新人。

“你哭什么?被人欺负了?”魏沉温柔地问那丫鬟。

小丫鬟低着头,白皙的手不安地攥着裙摆,哽咽道:“回二爷,奴婢是花园里的花草丫鬟,白日当差不小心弄丢了我娘留给我的帕子,奴婢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

魏沉点点头,问她:“是什么样的帕子,我帮你找找。”

小丫鬟就描述了一番,说是块儿白色的帕子,上面绣了她的乳名豆娘。

魏沉便问:“你叫豆娘?”

小丫鬟咬着唇道:“那是奴婢进府前的名字,夫人买下奴婢后,赐名蕊儿。”

她口中的夫人,自然是现在管家的阿秀了。

魏沉觉得这名字挺俗的,但蕊儿长得漂亮,真如花一样。

跟着蕊儿走了两步,魏沉突然冒出一个荒唐的想法,蕊儿是阿秀挑的丫鬟,相当于是阿秀的人,他若得了蕊儿,岂不是相当于得了阿秀的蕊儿?

自古花蕊除了指代花,也可以指代女子的那不可言说之处。

想到这里,魏沉哪里还忍耐得住,见周围树木花草影影绰绰正是天时地利,魏沉拿出自己的帕子,递给蕊儿道:“园子里人多,你那帕子可能被人捡走了,也可能被风吹走了,看你怪这可怜的,我把这方帕子赏你吧。”

蕊儿惊喜道:“多谢二爷!”

魏沉见她收了帕子,笑了,压低声音问:“你得了我的帕子,要怎么感谢我呢?”

蕊儿满面羞红,低下头道:“奴婢,奴婢不知。”

魏沉知道,他抱住蕊儿的肩膀,半哄半强得将人带去了更幽暗的地方。

蕊儿很懂,这晚将魏沉伺候地很是满意。

不过,宋清雅怀有身孕,魏沉不想在这个时候带蕊儿回去,便对蕊儿道:“二太太怀了身子,我这时候提拔你是害你,你先忍忍,等明年她生下了,我再收你进房。”

蕊儿愿意等,她只是怕魏沉新鲜过了就忘了她。

魏沉哄道:“放心,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偷完腥,魏沉也没心情再画月亮了,一边回味一边回了风波堂。

翌日黎明,世子爷魏澜回到前院准备去上朝,赵闲就将此事报给了他。

魏澜断没料到他给老爷子下的饵会先勾了自己的亲弟弟。

蕊儿主动勾引是真,可魏沉轻易上钩足见也没有什么大出息。

不过弟弟睡个丫鬟对魏澜没有任何影响,唯一不高兴的只会是宋清雅,想到宋清雅怀了孕还不忘去阿秀面前炫耀,魏澜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弟弟胡闹去。

“快过节了,明日休沐,安排那两个去国公爷那边送花。”

赵闲:“是。”

——

中秋将近,趁休沐,魏澜带上魏明珠,陪阿秀去百顺胡同给岳父、岳母送中秋节礼。

魏沉也挑了这日陪宋清雅去宜春侯府做客了。

国公爷魏松严早上起来,忽然觉得家里冷冷清清,平时休沐,薛氏会陪他多睡儿懒觉,睡醒了,长子、次子早就不来请安了,但女儿魏渺、幺子魏洲一定会围到他身边,娇妻在侧,儿女绕膝,共享天伦。

可如今,薛氏带着女儿搬去了庄子,幺子魏洲好学,请个安就走了。

作为吏部尚书,魏松严差事繁忙,每个月只有三日可以享清闲,所以每到休沐日,魏松严也懒得去同僚家中走访做客,乐得在自己府中逍遥。

吃过早饭,魏松严决定去花园走走。

经过一片花圃,看到四个小丫鬟在里面清扫落叶,魏松严慢悠悠地踱步,一开始视线落在了丫鬟们的手上,观察她们是如何清理落叶的,但看着看着,魏松严忽然发现一双嫩白纤细格外美丽的手。

魏松严情不自禁看向那双手的主人。

是个长得眉清目秀的小丫鬟,并不是十分美貌,但她长得特别纯,就像百花丛中一颗嫩生生的青葱,水灵灵地另有一种风姿。

不过这时候,魏松严只是短暂地惊艳了下。

下午魏松严在书房练字,小厮说花房派人送了新花来,魏松严一边写字一边让人进来,两个小丫鬟进门的时候,魏松严无意一瞥,又看到了那个水灵灵的小丫鬟。小丫鬟本本分分地做事,并没有不合规矩的地方。

可小丫鬟的清灵水秀,让魏松严念念不忘。

薛氏在身边的时候魏松严有时候怕她感到冷落,明明疲惫也要打起精神宠爱薛氏,现在薛氏走了一个多月了,没必要敷衍娇妻了,魏松严突然又冒出了那种兴趣。

都是位高权重的男人,生来富贵,没有谁会委屈自己。

第二天魏松严就让管事想办法将那丫鬟调到了他的屋里当打扫丫鬟。

丫鬟叫芽儿,十六岁的小姑娘,进府前人牙子提醒过她以她的容貌兴许会被世子爷、二爷瞧上,芽儿有点幻想,可她老实本分,不敢像蕊儿似的主动去勾搭谁,如果叫她去世子爷、二爷院子里做事,芽儿或许还会偷偷看看世子爷、二爷,但叫她来伺候比她爹还老的国公爷,芽儿真没有那种念头。

被魏松严拉住小手的时候,芽儿真的受到了惊吓,可这男人是一家之主,芽儿轻轻地挣扎两下也便从了。

芽儿青涩又水灵,魏松严仿佛在她身上找到了他的青春岁月,虽然还没有给芽儿正经的名分,但已经安排芽儿住进了他这边的耳房,连着几晚都是让芽儿伺候的。

蕊儿与魏沉勾搭,赵闲怕脏了夫人的耳朵没有说,但芽儿顺顺利利成为国公爷的屋里人,赵闲故意将消息递给了玉兰,由玉兰转达。

“这么快?”计划成功,阿秀又喜又惊。

玉兰笑道:“那边都走了这么久了,国公爷也得叫人伺候不是。”

阿秀想了想四十多岁的魏松严与比她还小一岁的芽儿,那画面实在让她倒胃口,之前没想那么多,只想叫薛氏吃瘪,现在魏松严真的动手了,阿秀突然有点同情芽儿,年纪轻轻地被一头老牛啃了。

玉兰轻声道:“可怜也没办法,穷苦人家又长得漂亮的女孩,不是长大了被父母卖到富贵人家换聘礼,就是小小年纪就卖给人牙子换几两银子。远的不提,就说芽儿,没遇到国公爷她得天天起早干活,现在伺候国公爷去了,她什么也不用做,每天还有人伺候,吃香喝辣的,也许她还觉得自己终于转运可以享福了呢。”

阿秀只是随便说说,人各有命,她是遇到魏澜了,如果魏澜跟魏沉一样不愿意履行婚约,阿秀既嫁不进魏家,因为名声坏了也无法嫁给旁人,她自己苦,还要连累爹娘兄弟跟她一起发愁受人嘲笑,真变成那样,她或许连芽儿都不如。

与其同情芽儿,她还是等着看薛氏回来后的热闹吧。

“世子爷,那事成了。”夜里洗了脚,丫鬟们退下后,阿秀邀功似的朝魏澜眨了下眼睛。

魏澜:“什么成了?”

阿秀爬到里面的被窝,侧躺着,撑着脑袋告诉他芽儿已经成了国公爷的屋里人。

魏澜神色淡淡的。

阿秀问他:“不过,世子爷就不怕国公爷再给您添个弟弟妹妹吗?”

魏澜冷笑道:“父亲不会让她怀的。”

有的人不在乎这个,他的父亲很看重面子,绝不会一把年纪再生个比孙子还小的孩子,还是庶子。

薛氏同样了解魏松严,但她相信魏松严对她的感情,只要她怀上了,魏松严就算在这一年里收了通房,等她抱着白白胖胖的儿子或娇软可爱的女儿回去,凭借两人十几年的感情,魏松严一定会重新将她捧到手心。

为了不让孩子的身世令人怀疑,中秋前一天,早上薛氏一确诊,马上派人将消息送到了国公府。

彼时魏松严与魏澜正在下棋。

虽然薛氏进门后父子关系就疏远了,但魏澜有才学本事,对比不成器的魏沉,魏松严还是很重视魏澜的。

看到管事进来,魏松严对着棋盘问:“何事?”

管事低头,双手奉上来自薛氏的亲笔书信:“夫人送了信过来。”

魏松严正宠芽儿宠得新鲜,这时听到薛氏的消息,他心虚。

“放下吧。”魏松严继续下棋。

这局结束,魏澜告辞了。

儿子走了,魏松严才拆开信封,看完之后,魏松严先是高兴,没高兴多久,脸忽然沉了下来,命管事备车。

薛氏没想到丈夫来的这么快,她欣喜地去外面迎接丈夫,却见魏松严绷着脸,并不像因为高兴才来见她的样子。

薛氏不懂。

魏松严将所有人都撵了出去,在内室与薛氏说话。

“您这是怎么了,我有孕您不高兴吗?”薛氏坐到他身边,委屈地问。

魏松严看看她的肚子,问:“郎中可说怀了多久?”

薛氏暗暗咬牙,他是在怀疑这孩子不是他的?

薛氏气道:“您这是什么意思?您自己做过什么不记得了吗?郎中说我也就怀了一月有余,定是我出府前那两晚怀上的,国公爷若是不信,您亲自请几个郎中过来算了!”

魏松严听了,脸色更加难看,训斥她道:“你还有脸提?那两晚我欲与你分房睡,是你找各种理由叫我回去,躺下了还挤进我怀里撩拨,害我做下错事。”

薛氏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错事?你我夫妻,夜里两情缱绻怎么就叫错事了?国公爷该不会有了新欢,这么快就嫌弃我了吧?您要是嫌弃就直说,何必找这种理由羞辱我?我怎么撩拨你了,我只是分别在即舍不得国公爷想抱着您睡觉,是您自己——”

魏松严喝断了她:“住嘴,有些话我说不出口,你做了什么自己知道。”

真是舍不得,她手四处乱探做什么?

现在闯祸了,她还以为他想的是简简单单的喜新厌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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