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莫离直接给桃夭翩若惊鸿的脸送上一记不留情面的耳光。
力道之重,望着那俊容上根根分明的手指印,青魅都觉得自己脸疼。
桃夭脸颊火辣,口腔内出现血迹锈腥的味道。
妖治的眼没有任何被打的反应,他俯视这醒过来的莫离,一个他无法确定是不是自己认识的莫离。
“下次,再敢伤害棉花糖——”莫离抬头没有情绪的眼眸注视男人妖治的眼,瞳仁聚拢眉宇挑高:“我就杀了你。”森冷直白的警告,从莫离嘴里说出不算奇怪,却又让人感觉不对劲的古怪。
白脂扣小手抓着自己的衣领,不让自己继续抽泣,他圆溜溜的大眼珠望着应该熟悉却非常不熟悉的主子,是以前的那个主子不错,可是以前的主子不会对桃大哥说这样绝情的狠话。
‘威胁’桃夭妖治的眼轻微拢起,低头凝视面前的少女,刚才莫离身上的杀气证明她真的会因为一只白猫而杀了自己,抬头,眼神与坐在床榻边的轻云交汇,两个人都有同样的疑惑,这醒来的人到底是不是他们共同认识的那个莫离。
百里秋水唇角的血没有擦拭,一直保持之前的姿势坐在地上,深邃的眼眸望着地面,紧紧抿着的唇瓣就和石头一样纹风不动。
婉清公主突然从百里秋水的怀中离开,她蹙眉起身,认真端凝神态是失魂落魄的国师,谪仙一样的男人,此刻撑起一只脚,单手摆在膝盖上,放荡不羁还是狂傲威严?垂着的头颅众人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
婉清公主无法确定,刚才一瞬间的杀意是从国师身上传出来的,还是那个诡异的丑丫头身上传来的。她来回打量杀意越发浓重的二人,紧锁黛眉,这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冰凉的玉佩捏在手指之间,莫离不会忘记自己现在颈脖处还泛滥的疼痛感,她睇看挑眉,举着刻有莫离字样的身符端详,嗔笑不语,呆在圣玄宗的记忆不需要别人帮她回忆。
百里秋水缓缓抬头,平波无澜的瞳孔遥望自己再熟悉不过的玉佩。
莫离轻移头颅,眸光无绪的望着不见真容的百里秋水,突然笑出一脸天真无邪,手指一松,玉佩在两人眼神碰撞在一起的那一瞬间嗑在木板上。
‘扒啦——’声音清脆。
上天注定吧,落在木板上的玉佩居然四分五裂,玉不成玉。
苦涩得扯了下唇角,因为百里秋水看懂了莫离笑容后的杀意。
她恨自己杀了那十岁的莫离,看样子十岁的莫离真的彻底消失,而眼前的人才是自己思念整整五年余的对象,一个外来的魂魄,如今莫离身躯真正的主人。
轻云掌心撑着额头,从故人那得知的真相,原来的莫离五年前就被影骨掐死于圣玄宗的柴房,为了一颗不值钱的丹丸,却送来扰乱人心的女鬼。
闯入自己下结界的大宅,自己初次相遇,初次就用治愈术疗伤,第一次就让自己好奇的其实就是已经被女鬼上身的莫离。
没人能够说明白,女鬼的来历,女鬼的年纪,女鬼的目的。
可是所有人却相信女鬼的存在,还都坦然接受一个被鬼上身的人活着,更加无言得是大家都希望女鬼留下来,让那身体真正的莫离消失。
百里秋水杀了真正的莫离,桃夭似乎也清楚事实。
“不会有下次。”桃夭确定了,不用杀了眼前的人,他庆幸醒来的是他认可的那个莫离。
“主子,回去帮你抹药。”白脂扣声音沙哑,心疼莫离被白袍男掐乌的脖子。
莫离点头上前走了两步,停住,头微移:“你不动,是打算做别人的家奴?”
这算是原谅自己,桃夭恍惚面露少许微笑,紧跟莫离身后。当然,那轻云还有百里秋水所有帐,以后有时间再算。
婉清公主看着国师小心翼翼拾起那破碎的玉佩,她摇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人明明就是男的,怎么可能会是那丑丫头,样子,性别都不一样,可他们刚才叫的名字确实圣玄宗通缉犯——莫离。
不该存在,不可以存在,杀意有增无减。婉清公主看着国师的后背,倾国的容颜眼中夹着极度疯狂。
白脂扣小心伺候莫离沐浴更衣,当然也就站在屏风外什么都不干。
桃夭一袭粉袍妖而不媚,站在窗边一言不发眺望远方,。
不多响,莫离垂着湿发,坐在屏风外,手持茶杯,热茶冲洗发涩的味蕾,有些烫口的茶汁顺着食道舒张身心。她盯着杯口波动的小小的涟漪,眉宇慵懒,无谓的睇看心事重重的桃家主。
“怎么,我醒了你似乎有些不开心?”
白脂扣搂着棉花糖退到一边,这跋扈的气氛让他大气不敢出。
泛黄的脸,精明的眼,脸颊的雀斑都没有少一颗,消瘦的身子,人是以前那个人,但神情却全然不同。虽然主子以前也凶狠过,暴怒过,疯癫过,可是现在声音不高不低,每一个字都透着压迫人心的威严,多了份淡然的嚣张和熟络的调侃,却少了往日彼此之间熟络的人情味。
“不开心的是你,不是我们。”桃夭转身,优雅而多了些贵气的落座莫离正对面,他直视对方,一模一样的人却让自己更加看不透彻。
“我——”莫离嘴角上扬,玩味的戏谑对方话语的可笑。
“我为什么不开心?”浅浅的笑意,莫离放下茶杯无奈摇头。
“你沉睡的这三天我和鬼鲛与那老头呆在一起,他原来就是苍穹第一仙人玉麟。”桃夭的眼没从莫离的脸离开一寸,他知道那人居然就是传说中的第一仙人有多震惊。
“看来他一直都知道我体内还有原莫离的魂魄,他在等待,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让原魂魄消失!”老头子到底知道多少!而且为了什么?圣玄宗的第一仙人啊,莫离望着手腕处锈迹斑斑的手镯,应该奇怪的,可是她为什么就一点都不诧异。
“他说一切都是命中定数。”
“定数?真是可笑,谁定的,谁否的?什么都没做,醒来是我这女鬼还是真身这就叫做命。”莫离笑容苦涩,虽然她是霸占别人身躯的罪魁祸首,可是,所有人对于真正的莫离消失没有一丁点难过,没有一丝丝愧疚,因为无用,所以没有存在感,因为懦弱,所以死了也无人伤心,她握着茶杯的手指用力得颤抖,茶水摇晃打湿了手。
生命是什么?人活成怎样才算有价值?又是谁给这些人随意评断别人存活价值的权利,他们是这个世界的造世主吗?他们是如来还是圣母玛利亚。
白皙的手穿过茶具,按在莫离颤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