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启年想了半晌,写下了“刘助理”、“霍曼英”这两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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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允白给自己放了个长假。
应该说,她选择了一个很完美的时间辞职,给自己空出了近一个月的假期。等时间渐近九月,学校就要开学了,到时候她就要忙起来了。
离了领航科技,苏允白并不是从此就清闲了。甚至于,她可能还会比以前更忙。
以前因为有领航科技的项目在,院里默认不给她安排辅导员的职务,也不需要她分担教学任务。但这两部分,其实是教学资历中的一部分。她如果还想继续往上升,这方面的资历非熬足了不可。
即便没有跟霍启年离婚的事,再过一两年,苏允白也会从领航科技离职。无他,职业规划要求她如此,现在不过是提前了而已。
除了这部分教学上的任务,另外就是她的科研。
别人如何苏允白不知道,但对于她来说,三四年都在做同一件事,尤其这件事上可挖掘的创新性的地方已经不多了……她其实有点厌倦了。
她早就对图像处理这方面十分感兴趣了,申请的国家项目也是这个课题,已经批下来了。
没了产品上的要求,她可以全身心地做自己的事。不需要过分关注技术与产业的转化,只需要注重科研本身……这种感觉,真是久违了!
当然了,苏允白也不是真的工作狂。
她现在正处在一个新旧交接的阶段,难得有个长假期,她自己也想换换脑子。
这个时间点,恰逢a大这一学年的支教保研团要出发前往g县支教。苏允白心血来潮,加入了带队老师的行列,跟着这群学生去了一趟g县。
g县山清水秀,虽然经济条件还比较差,但自然景观绝佳。苏允白到的时候,当地正下着小雨,青山绿水掩映在朦胧雾气中,飘然若仙境。
刚下车的a大支教团都被镇住了。
当地政府对来自a大的支教团十分看重,派了专人接待。苏允白跟着学生们一起,今日泛舟江上,明日品尝当地美食,后日观赏历史古迹……
小城的气质十分独特。不仅是风景,连这里的人都透着一种质朴天然之感。苏允白感觉自己心里那些浮躁的情绪正在被这个小城的自然以及人文慢慢抚平。
她脸上的神情一日比一日放松。很长一段时间内,她再也没有想起过任何有关霍启年的事,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她正在渐渐走出这段失败的婚姻的影响。
苏允白很喜欢这座小城。其他带队老师们送达学生,稍事停留后就想返程,她自己则单独留了下来,在这里住了下来。
这一住就是近二十天。倘若不是院里给她打了电话通知要开会,她还真不想走。
临离去的那天又下起了雨。这里的雨很有特色,即便是夏天,也鲜少劈头盖脸地来,而是细细的、蒙蒙的。就像是这座小城里的人和物,始终带着温柔静谧之感。
苏允白在小镇的路口等车。车已经晚点了,她也不急,随意靠在门口看雨。
南方小镇的夏天,下着雨的时候,四野在雨幕里连成了一片绿,似乎连屋顶的瓦片都是青翠的。
雨滴落在瓦片上,絮絮地响,又彼此相聚在一起,顺着凹陷的沟槽往下淌,在屋檐下连成一片细细的水帘。
苏允白看得入了神。
她躲雨的地方是一间小寺庙。小寺庙不大,布置得也简单。这里只有两三个穿着僧袍的僧人,他们身上并没有看破红尘之感,反倒意外质朴天然。除了气质更平和一些之外,他们跟此间的大多数人,并无任何不同。
应该说,这个小寺庙本身就不带什么“佛门清净地”的意思。天气好的时候,小镇的老人们会聚在这里聊天,穿着僧袍的僧人们作为东道主,招待人热水,偶尔还有些小点心。
有时候兴致起来了,他们也会讲讲经,但都跟讲故事似的,从来不说什么大道理。
苏允白在小镇住了好些天,跟这些僧人们也都打过照面。她在门口避雨,僧人们还特地给她拿了椅子,备了热水,标准的“待客模式”。
最年长的僧人为人比较热情,怕苏允白待得无聊,还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聊天。
雨一直也没停,但远远的,已经能看见班车的影子了。
苏允白跟老师父告别。
老师父忽然让她等等。
他起身回了屋,再回来时,手里拿了一串木制的佛珠,递给苏允白。
佛珠个头不大,但颗颗圆润,泛着哑光,看上去还挺好看。
“给我的?”苏允白有点诧异,“为什么?”
总不能是这位老师父觉得她颇有慧根吧?可她自认自己乃是一等一的愚人。
老师父面色平和,带了点笑,“这是我随手做的,送得已经只剩这最后一串了。正好你来,正好我有,也是缘分。”
苏允白一怔。
正好你来,正好我有。
这听起来一点也不“宿命感”,反而十分虚无缥缈——一切尽归于偶然。
可苏允白却一下子被打动了。
世上很多事其实并没有那么了不得的意义,不过是顺手为之罢了。人与人之间,有时候并不是刻意安排,只是偶然的一个因素,于是才有了交集,才有了往来。
苏允白接过佛珠,心情忽然变得十分平和。
若不是院里催着要开会,她还不想离开。她也说不清自己是不舍得这里,还是抗拒a市的生活。总之要离开时,她的情绪不高。
但这会儿,她忽然像是又被安抚了一般,重新变得坦然起来。
这座小城,有着治愈人心的魔力。
苏允白忽然很想回c城的家。
反正是后天再开会,就先回c城好了。
她愉快地做了决定。
至于a市是不是有人在等她……关她什么事?
她甚至都没有去想会有这个可能。
55.第 55 章 苏部长,您高抬贵手,放……
苏允白蹲下身, 将手中的花放在墓碑前,而后抬起头来,看着照片上的外婆。
面色慈和的老人脸上带着笑, 眉眼间一片疏朗开阔,似乎没有任何风浪能被她放在眼里。
苏外婆的时间已经永远被定格了, 以一种她喜欢的格式。
苏允白在晨风中轻轻吸了口气,笑了下。
她看着照片上的人, 无声地说着自己的心里话——
“一直没来看您, 您没有生气吧?我不是不想来, 而是怕您骂我没出息, 毕竟您交待的事, 我一直没去做。
“不过现在我敢来了!
“您也猜到了是不是?是的,我已经跟霍启年离婚了……
“您说得对, 很多事其实没那么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人应该为自己而活, 不要委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