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海城,又迎来了盛夏时节。
只是这年的夏天,名门贵圈却传出一则惊人内幕——保利现任总经理因为涉嫌一起谋杀案而被警署传唤前往北城配合调查!
就在前两日,尉容本人已经赶赴北城。
恐怕现在还身在北城警署,连番接受审讯而不得脱身。
这个内幕被传扬的刹那,名门贵圈皆是满堂震惊。
谁能想象,堂堂尉氏家族的公子,自嫡长子大少爷尉佐正去世后,几乎已经是被默认为继承人的尉氏容少,竟然和命案扯上关系。
不管是真是假,但这毫无疑问又是一桩丑闻!
得知此事后,圈内人对这位尉氏容少流言蜚语不断。
谁让这位豪门大少,本身就惹人非议。
如今海城的名门世家,又有谁人不知晓,尉氏容少并非大夫人王孟芝所生,他其实是尉家上一辈当家人尉耀山与另外一位容姓女子所生的私生子。
传说,这位容姓女子,原也是豪门世家,因为爱上了有妇之夫,所以被家族所不耻,至此之后隐姓埋名。
其中不乏好奇者,私下打听这位容姓女子究竟是何人。抽丝剥茧辗转迂回之下,这才打探到几分真相。
但是那真相被揭开后,更是让人惊奇。
所有一切能够符合匹配的名单里,唯有北城称霸一方的豪门世家——容氏家族方有可能!
他的名字正是来源于这两大家族的姓氏——尉容!
这样一位拥有两大家族豪门背景的世家公子,若说是私生子实在是太过菲薄。更何况,尉耀山于容氏千金去世后不久也相继病逝。此刻想来,竟如殉情一般唏嘘不已。
这样的情义,抛开名正言顺不谈,倒也是一段凄美佳话。
一时间,除了对于这位容少涉嫌谋杀命案震惊不已之外,也对于他不为人知的身世感到曲折复杂。
这些所有的议论纷纷之中,自然也带上了王氏财阀。大夫人身为王家人,当年便是和尉家亲上加亲。只是可惜,这位雍容端庄的大夫人,终究还是敌不过那位容氏千金,守了一场孤独至极的婚姻。
外界一切传言,王父自然全都听闻,神色更是难堪阴沉。
自从宝少爷的身世真相起始,王家一路下来连番成为旁人背后非议的对象,这对于王父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王镜楼刚从华景园别庭赶到畅海园,结果方才遭受了王父冷厉训斥,“大伯这两天的心情很不好。”
“这个风口浪尖上,你还是少回去。”王燕回低声说道。
王镜楼则是问道,“难道他真的是犯了命案?”
“有没有犯案,都无关紧要。我倒是要看看,一个涉嫌谋杀的人,还有什么资格担当一家集团公司的门面——!”王燕回却是冷声一句。
王镜楼听明白了,“那我尽快安排,邀请董事元老出来喝杯茶。”
王燕回安静坐在沙发里,却是十分淡然,眸光幽幽闪烁着,“不着急,就算是空穴来风,时间一长也总会坐不住。”
那就按兵不动安心等待,王镜楼颌首又道,“还有,今天消息来报,暂时没有她的下落。”
王燕回望着院子里灿烂阳光,他一言不发。
时间过的还真是仓促,她的离开竟也有这样长的时间。
可他却仿佛,昨日还见到她。
她其实刚刚才离开。
……
海城一家权威医学研究所,临近傍晚时刻,有人从大楼里走了出来。
女人一身职业装,简洁的白衬衣配上亚麻西裤,衬得整个人格外修长干练。她微卷的头发,自耳后挑起一束,两边轻轻绕过后方又是束下,一张美丽脸庞轻盈柔和。
“容柔小姐,今天的实验非常成功,我想大概不出一个星期就可以有测试结果……”常添跟随在侧,正和她探讨今日的学术研究。
“回家以后再看报告……”容柔轻声应道,只是忽然,常添的视线望向前方,他微笑喊道,“任专务,今天又是你!”
大楼前方,正是任翔默默等候。
先前一直是宗泉接送,这几日换成了任翔。
容柔轻声道,“任翔,有常添在我身边就可以了,其实你不用每天都辛苦跑一个来回。”
“容柔小姐,请您让我接送,不然容少要是知道了,他一定会责怪我办事不利。”任翔低声回道。
一提起尉容,容柔便忍不住问道,“他这次出差有些突然,到底是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前些日子,容柔瞧见尉容没有归来,才从任翔口中得知是临时外出办公。但是一连数日,却无法联系到他,就连宗泉也同样音讯全无。
任翔默了下道,“容柔小姐,容少是有要紧事,等事情办完了,他就会回来。”
隐隐之中,好似觉得有些不对劲,可也不知是哪里不对,最终容柔只是应道,“那就好……”
任翔迎着容柔一行,前往停车的地方。
有关于容少此刻的下落,任翔绝对不会告知于她。
因为,他现在正被暂时拘留于北城警署。
……
北城警署大厅,律师赵非明向警方提出保释,并且要求在无最新证据的情况下尽快释放当事人。
警署另一间审讯室内,负责此案女警官袁秋叶再次对嫌疑人进行盘问,“尉先生!你真的和被害人之前没有往来?”
被害人的黑白照片,被放至他的面前。
许守业,男性,生前是一名记者,笔名是千波。
尉容坐在桌子的面对,这一回他连一眼也没有再去看向那张照片,只是漠漠道,“没有。”
紧接着,袁警官又将另外一份报告拿出,一下反转落下,“这份是dna鉴定报告,被害人生前衣物上留下的另一种血液样本,和你本人的dna一致吻合!请你现在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的衣物上,会有你的血液?”
“尉先生,你真的不认识被害人?还是,其实是你故意隐瞒说谎!”证据摆在眼前,袁警官冷声质问,誓将犯罪之人绳之以法,“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坦白从宽!”
……
在事实面前,袁警官心想他不可能再狡辩。
但是那盏刺目灯光下,这人英媚的五官愈发醒目。
下一秒,他微微一笑道,“这位警官,我也想请问你,就算鉴定结果证明这是我的血液,那又能代表什么?”
“足以证明你当时就在案发现场!你和被害人面对面发生争执,是你枪杀了被害人!”记忆里的案件实况从袁警官口中道出,女声异常冷静。
“我为什么要和他发生争执,他对我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再来,这里不是国外,我也没有私藏枪支。”尉容低声回道,更是反问,“我也感到奇怪,我身上的血,怎么会到一个陌生人的衣物上。”
居然不愿认罪!
dna鉴定已经是铁一般的证明!
袁警官接着道,“这是你需要老实交代的关键!”
“那我就想一想所有可能。”尉容将那些可能一一道出,“或许是谁和我有仇,故意采集了我的血液样本,想要陷害栽赃我。也或许是这个记者想勒索我,警方可以查一查他有没有购买保险,有时候自杀也不是不可能。”
“尉先生,你不觉得你的说词不足以采纳?”袁警官眯起眼眸道。
尉容回道,“那么,你觉得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就凭这一点,警方可以向法院起诉控告你!”袁警官凝声发话。
“就算警方认为这是物证,也是没有确实的物证。我记得,你曾经给我看过一些资料,是他在收集我的新闻。我建议警方换个调查方向,先查一查他的意图。”尉容淡淡回道,丝毫未曾变色的安然神情。
袁警官入职多年,见过无数的嫌疑人,审讯过无数的犯人,可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人。竟然能在物证面前不为所动,还能举一反三闲谈商议。
就在诧异之中,袁警官听见他道,“毕竟,我有人证,可以证明被害人死亡的时间里,我根本就不可能在场。”
这也是案件最难突破的关卡!
他的确有人证,而且还不止一人,其中一人是他的贴身助理宗泉。
调查可知,宗泉是他的心腹,自小就跟随。所以,作为证人出庭作证,证明力较低,证言效力也会薄弱。
可是除了此人之外,却还有一人,那是一家医院停车场的保安。
当天的保安一共有两名,两人轮流更替,不分昼夜都要巡逻,依照时间上来算,大约是在一个小时一次。
那辆车里坐着的男人,因为车窗降下,所以可以清楚瞧见对方身影。
正是本案嫌疑人尉容先生,以及他的心腹助理宗泉。
依照宗泉的解释:当时是为了请求相见入住在这家医院的云商集团副总萧从泽先生,所以才会一直等候。
袁警官更是想过,两位保安会不会被收买,毕竟这桩案件的嫌疑人身份不凡,是豪门世家的少爷,又是集团总经理。
但是用遍了所有方式,也没有发现被收买的可能。
一方有物证,可是一方却有人证……
突然之间,案件竟然陷入了僵局!
袁警官一时彷徨,警员却敲门而入,又是在她身侧报告,“袁警官,对方的私人律师已经提出保释!”
……
海城这一边,颐和山庄的别院里,尉老太爷躺在躺椅上,即便是盛夏时节,依旧盖着一条毯子。自从春日里伤寒一场,虽然已经康复,但自此以后就一直身上寒凉。
此刻,老太爷将尉孝礼以及杨冷清唤到跟前。
他是为了尉容一事,开口追问,“他去了北城,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还在接受警方审讯调查。”尉孝礼如实回道。
“就算是配合调查,怎么就会在警署里被关押这么多天!就连宗泉,也一起进去了?”老太爷这一回并没有派元伯再前往打探,因为尉容已经先派人传话,他只是前往配合警方。
老太爷显然是不相信他会犯下这样的罪行,“真是荒唐!无冤无仇的,他怎么可能会谋杀!”
“赵律师已经在和警方交涉,会尽快保释。”杨冷清则是应声。
老太爷虽是不满于这样缓慢的进展,可也无可奈何,毕竟是遵循法治,“不管多少保释金,都要把人放出来!他是集团总经理,被关在警署像什么样子!”
实则,如今这则消息已成了海城近期天大丑闻!
“是,爷爷,我们知道了。”杨冷清以及尉孝礼则是纷纷应允。
待离开别院后,尉孝礼开口道,“四哥,我也告诉你一个内幕,高层已经内定,由你负责航空项目津城这一分支板块。”
津城地界,可是萧氏云商的地盘。
杨冷清已然会意,他先行一步而去。
“四少爷……”岑欢瞧见他,开口喊了一声。又见他颌首而去,她回眸望向尉孝礼道,“孝礼少爷,要不要派人去北城一趟?”
尉孝礼漠然道,“律师已经过去了,再派人也只是多此一举。”
“可是……”岑欢迟疑了下,还是说道,“听说在被害人的衣服上,发现了属于容少爷的血液,dna鉴定结果一致。”
对于这一点,尉孝礼也未可知,“对于这件案子,你有什么看法。”
岑欢并不相信尉容会犯下这样的罪案,“我认为不是容少爷……”
“他这么心狠手辣,真要是看谁不顺眼,让他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也不是不可能。”尉孝礼说着,冷不防提起了一个字,“林蔓生,不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岑欢沉默以对,又听见尉孝礼道,“他又何必亲自动手,惹祸上身。”
……
杨冷清赶回保利大厦的一路上,一共收到了两组来电。
第一组是下属来电,告知他一则消息,“杨理事,云商集团萧副总到了海城,他好像和邵小姐的公司有了业务往来……”
第二组则是赵非明来电,告知杨冷清,宗泉已经率先被警方释放。
他立刻吩咐,让宗泉接听电话,随即追问真相,“小泉,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而那头,宗泉斩钉截铁回道,“容少没有杀那个记者!”
……
海城所有的餐馆之中,属护城寺最有名气。
这天夜里,萧氏云商副总在此宴客,将护城寺内一座雅厅全都包下,宴请周氏信宜一行,以及周氏合作公司亿唐建筑。
两家公司的部门经理,自然是不敢怠慢。信宜这边,总经理周靖存由于不在国内远赴海外,所以私底下交待让负责人招待。
宴席上觥筹交错,那些附和寒暄声,传入一人耳中,却只觉得那样索然无味,她闷头只顾着盘中餐,也不想理会。
可是偏偏,有人出声呼喊,“邵小姐。”
邵璇只得抬起头来,这种情况下,也不得不应酬,“萧副总,您好。”
“我和邵小姐倒是有些日子不见了,怎么今天见了我,就好像不认识一样。”萧从泽微笑道。
邵璇回道,“哪里的话,我看萧副总正在忙着聊天,所以也不好意思打扰。”
“不如邵小姐换个位置,坐到我的身边来,这样我们也方便说话。”谁知,萧从泽又是道。
“……”邵璇真是愣住,她来不及拒绝,上司已经直接命人换了位置,并且朝她招手吩咐,“小邵,你还不快点过来!”
这接下来,简直是如坐针毡。
萧从泽不时问上几句,邵璇便也应声,只盼着这场夜宴能够快点结束。就在邵璇暗自祈祷的时候,他突然靠近问道,“听说林蔓生失踪了,她是真的想不开,就这样轻生了?”
“她只是出去走走。”邵璇心中有怒,他这是在诅咒!
愈发不愿再继续陪坐下去,邵璇想了个法子,趁着旁人不注意,她的胳膊肘撞到酒杯。酒杯突然倾倒,她没有立刻躲开,于是洒了一身!
“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一旁的女同事惊呼。
邵璇急忙喊,“没事,我去下洗手间就好了……”说着,她又是朝萧从泽道,“萧副总,真是不好意思。”
萧从泽却是微笑,瞧着她起身离开,眼眸已是微凝。
洗手间内,邵璇站在洗浴台前方,盘算着一会儿要怎么脱身。算算时间,距离散席好像也差不多了。干脆就直接发个信息给经理,报告一声因为衣服脏了所以先走一步,应该也不会有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一下响起铃声,屏幕显示着“不能接”三个字。
她还是接起,那头是他的声音传来,“你在哪里?”
“今天公司聚餐。”邵璇如实回道。
“你在护城寺?”他却精准询问。
“你是怎么知道的?”邵璇更是惊奇,“你在我身上装了跟踪器?”
“保利和萧氏有合作。”他简单一句解释,已经道明他知道萧从泽的动静,却又是问道,“聚餐什么时候结束?”
“应该快了,不过我的衣服被酒洒了,我想开溜……”邵璇轻声说,而他竟然又道,“正好在附近,我来接你,十分钟后门口见。”
邵璇来不及再追问他怎么会在附近,就推门离开洗手间。
前方走过回廊,就要直接前往大厅处,邵璇开始发送信息给上司,瞧着发送成功,她将手机顺势合起。然而一抬头,却对上一个人。
那一道身影,就站在前方,倚着一面的窗,抽烟望着她走近。
“萧副总……”邵璇尴尬打了声招呼。
萧从泽望了她一眼道,“邵小姐这就要走了?”
……
邵璇是看出来了,从方才开始这个人就是故意,基于先前不愉快的记忆,她也对他心存防备,“不好意思,萧副总,我的衣服脏了,也留不下去了。而且,我也有些累了,所以想回去休息。”
“瞧你这个样子,一见我就像是遇到洪水猛兽,我有这么可怕?”萧从泽却是笑道。
“萧副总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那我就先走了。”邵璇不愿再理会他,直接走过他身边。
萧从泽却道,“我只是好奇,想问一问,林蔓生到底是去哪里散心了?她真是好本事,就这样走的无影无踪,竟然没有一个人能找到!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她去了哪里!”
邵璇一怔,他怎么会知道?可她的步伐还是因为困惑而停下,就见那人肆意笑着,阴霾说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地方,活人找不到!那就是阴曹地府!”
自从林蔓生离开,已经距离数月,邵璇对于她的思念,却还是如初。此刻听到他这么说,她的愤怒在积聚。
萧从泽只见面前的女人,一张脸庞忍着怒意,粉唇紧抿。
冷不防,她突然道,“你这个人是不是从小缺爱,没事情就喜欢故意生事引人注意!”
萧从泽登时微愣,却见她已经从面前掠了过去。
待他回神,步伐已然迈开,几步就追上她,握住她的手臂,他扬唇一笑道,“所以,有引起你注意?”
“你是个疯子!”邵璇本能推开他,但是她的手腕被他紧紧握住。
就在两人纠缠之际,邵璇疾步前往大厅。就在转过转角的刹那,却一头栽进另一个胸膛里,她来不及抬头,那熟悉的气息就迎面而来。她抬头去瞧,手已经紧紧抓住他的衣服。
杨冷清一瞧见她,眼神里有一丝惊慌,这让他眼眸一凝。
视线对上回廊里那道身影,他搂过邵璇,朝着萧从泽冷声道,“不要随便碰我的女人!”
邵璇已经惊住,这一刻就连萧从泽也来不及反应,只见杨冷清一把抓过她,将她带离。
萧从泽这次没有追上去,望着那离去的身影,嘴角浮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
出了护城寺饭馆,两人立即就上了车。
邵璇这才木讷开口,“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侧目望过去,而他也刚好回眸瞧向他,“就是这个意思。”
那一瞬间,天雷地火相触,所有思绪都被散去,他猛地俯身上前,霸道吻住她的唇。
恍恍惚惚的时候,邵璇想到了他背后的尉氏家族,以及和他相关的尉容,还有消失许久的她。
蔓生,如果我和这个人在一起。
你要是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你回来的时候,还会理我么?
……
临近中午的医学研究所,终于迎来了午休。
一行人走出实验室,常添跟随在容柔身旁前往餐厅。只是前方处,却有同事喊道,“容柔!你有朋友来了!”
容柔在海城哪里还有旁的朋友,唯独只有一人……
她有些欣喜,急忙张望去瞧,却发现那人并不是尉容,而是——萧从泽!
常添一瞧见萧从泽,便是警铃大作,“容柔小姐,您不用理会他……”
萧从泽站在前方,旁人眼中是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
容柔心神一定,则是回道,“我去和他聊几句。”
常添依旧有些不放心,容柔又道,“没事,这里是研究所,这么多人都在。”
常添这才应允不再阻拦,只是瞧着容柔走向萧从泽,他终究还是按下号码以防万一,“任专务,那位萧三少来了研究所找容柔小姐……”
另一处,容柔独自面对萧从泽。
一时间倒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她想了想道,“好久不见,萧先生。”
萧从泽委实觉得佩服,“容家的家教还真是良好,你见了我还能这样客气有礼。毕竟,我和你早就不是订婚关系,你也没必要在我面前伪装。”
就在尉容将她接回海城后,容家这边也由七叔终于出面,于是这件婚事被取消。只是媒体外界并没有过多声明,任由时间将这场联姻讯息冲淡。
容柔轻声道,“不管怎么样,很感谢你在最后能够同意。”
“起先的时候,我还真是不同意。不过现在,你对我已经没有吸引力了。”萧从泽却忽然出声,那张微笑的俊逸脸庞,有一抹趣味盎然在其中,好似又找到了新猎物一般。
“知道我为什么今天会来看你?”他又是问道。
容柔确实想不明白,如果依照他所言,那么他们也不必再见面。就在狐疑之中,却听见萧从泽笑道,“尉容涉嫌谋杀,物证证明就是他本人,你选来选去,选了一个杀人犯。”
涉嫌谋杀……
容柔瞬间愕然无比!
萧从泽却透过她慌忙的反应,认知到一点,他笑了一声,“原来到现在也还没有人告诉你!他人在北城,涉嫌一起谋杀!”
“他不会杀人!”容柔却又是道,不知是在催眠自己,还是在催眠旁人,愈发夺定道,“他不会!”
“他绝对会!”同样坚决无比的男声盖过她,萧从泽在这一刻记起当时在宜城所瞧见的一幕,林忆珊就摔在他的脚边,而他整个人冷酷冷血,画面极其血腥阴冷……
容柔却感到发慌,他的声音又是骤然一低如此鬼魅道,“以后你和他同床共枕的时候小心一些,一个枕边人竟然杀过人,还真是可怕。”
……
远处,常添瞧见萧从泽转身离开,他立刻上前,“容柔小姐!”
容柔开始喊,“尉容在哪里!他在哪里!”
“容柔小姐,您怎么了?”常添不明所以,又见她急忙找寻手机。
容柔握着手机,她按下尉容的号码,她急于找到他,听见他的声音,确认他的安好。
不要关机,不要再关机!
容柔在心中恳求,屏息之中听见那头传来“嘟嘟——”等待接听的声音。
果然,紧接着有人将电话接起,她听见那道久违的男声响起,“阿柔。”
“尉容……”容柔不知道要从何说起,他却在那头道,“我没事,只是来北城办点事。前两天没有信号,不方便接听,难道任翔没有告诉你?”
他的声音这样平缓,好似根本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你真的没事吗?”容柔又是追问,她的手紧紧握住手机。
“当然。”尉容回道,“怎么会有事,我明天就会回海城。”
得到他的再三保证,容柔应声,“我等你回来……”
常添在旁已经得知她这一通电话是打给容少爷,微笑说道,“容少爷是集团总经理,出差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容柔还紧握着手机,她站在回廊的窗前,对着那片窗户,瞧见炽热的阳光洒在自己身上。
脑海里,却冷不防有一个声音朝她不断呢喃呼喊:阿柔,保护好他,保护好他们……
他们……
他们是谁?
……
盛夏正午,正是阳光炽热无比的时候。
今年的海城格外炎热,像是要将人活生生蒸发一般。
保利集团总部大厦墨绿色的外墙镜面,远远望过去就像是海市蜃楼。阳光之下耀眼无比,那些热气环绕,整座大厦都好似浸在一片沸腾之中。
大厦高层的楼层上方,一人静静伫立于落地窗前。
他正在眺望前方。
突然,有人敲门而入。
后方处,是王镜楼疾步走了进来,“大哥!”
王燕回俯瞰这座城市,他的目光悠远望向不知何处,他低声道,“董事会的元老们都到齐了?”
“是!他们已经到了棋社!”身旁已是王镜楼走近,将现状告知。
元老们都是老一辈,平日里喜欢舞文弄墨,棋社这样雅致的地方,便是他们聚会之时最常去的场所。
只是今日,却并非是为了陶冶情操。
“大哥,一切都在按你的计划在进行!”王镜楼记起先前王燕回所言,不论凶杀案是真是假,空穴来风总会造成影响,今日终于坐不住了。
“尉孝礼也已经去了?”王燕回淡然问道。
王镜楼沉声道,“他正在赶去的路上,二十分钟后就会抵达。这一次,董事会一定会兴师问罪,任凭尉容再有本事也不能化险为夷!”
事关整个集团名声,势必会撇开个人私情,这是一贯现实的规矩。
王燕回扬起一抹微笑,落地窗倒影出两人身影。
却仿佛,此刻还有一人也在。
那正是林蔓生。
她就在他的身边,就站在这里瞧着这一切。
眸光一下紧凝,王燕回缓缓开口,却似是在对着她说,“这是大厦倾颓的第一步。”
尉容,这一笔债就从现在开始清算!
……
古风建筑的棋社里,风吹响屋檐下的铜铃。
尉孝礼自然知道这一处棋社,先前林蔓生正是在这里接受董事会的突然审讯。而今日,尉孝礼虽也是由元老们邀请而来,情形却大不相同。
“几位叔伯,今天特意邀我来这里,看来是有要事相谈。”尉孝礼跪坐于蒲团上。
廊道外,是岑欢同样静默跪坐。
一位元老率先开口发问,“孝礼,你二哥的事情,我想你已经清楚。”
“是。”尉孝礼应声。
“现在整个海城,早已经传遍有关保利的丑闻。”那位元老又是接着道,“总经理涉嫌谋杀,被拘留在北城警署,到现在还没有释放。结果是警方掌握了物证,证明他的确有嫌疑。”
“虽然我们都相信他不会做这样的事,可是等到消息传遍海城街头巷尾成为茶余饭后议论的谈资,到了那个时候,就无可挽回。”
“你更应该清楚,旁人不会去探讨真相,只会看到最关键一点,那就是保利掌权者目无王法违法乱纪。案子一天不能了结,就没有办法平息这场风波。不单单是他的名声,保利的名声,也会毁于一旦成为诟病。”
“人言可畏四个字,从来都能够压死一个人,也能够为一家公司添上最不光彩的一笔!”
那些话语声犹如热浪来袭,却是冷凝如霜,这是要暗中迅速削权!
岑欢待尉孝礼的下文,听见他道,“叔伯们的意思,是想让我弹劾二哥?只是这样一来,总经理的位置又该有谁担当?”
“不如就请叔伯们邀王首席一起前来商议。”尉孝礼将战局推给另外一人。
一位元老回道,“本来也邀了他,可是他没有到。”
王燕回竟然推辞?
他这是想要渔翁得利!
尉孝礼微笑回道,“这不要紧,我陪几位叔伯下盘棋,再去邀他,他总会到。”
成功化险为夷,岑欢却来不及庆幸,因为她看见有人突然到来。
而那个人竟然是——任翔!
任翔是容少爷身边的心腹下属,效力时间仅次于宗泉。
他直接站在廊道下方,开口朝里面的董事们道明来意,“几位董事元老,尉总命我来这里拜见!”
堂内听闻是尉容派人前来,便立刻让任翔入内。
待入内后,任翔跪坐于另一侧,面向尉孝礼,亦是面向诸位董事道,“尉总现在虽然人不在海城,但是他心系公司。也知道此次意外事件,为公司带来不利影响。所以,今天特意派我前来,只是为了请求高层人事变动——”
众人全都静默无声,只听见任翔道出结果,“原常务理事尉孝礼升职为名誉总经理,此后额外负责集团对外一切公开场面事宜——!”
岑欢却是诧异,原先孝礼少爷的计划也是如此,可是容少爷却自行请命……
尉孝礼神色晦暗不明,脸上一抹冷笑。
他倒是将形势看得通透,决定下得这样果决狠猛!
……
此番消息传得飞快,王镜楼听闻的时候,却是不平,“大哥,这不是让尉孝礼得了便宜!”
王燕回则是淡然微笑道,“不管谁提出,鹬蚌相争已成定局。”
王镜楼一想,结果的确如此,又听见王燕回吩咐,“两个小时之内,我要海城所有媒体全都发布集团内部这则新任通告!”
事不宜迟,绝对不容有更变可能!
……
午后三点——
北城警署的大厅里,律师赵非明再次到来,宗泉陪伴在侧,两人是为了保释容少而来。有关于海城的消息,却已传扬至北城。
袁警官则是再次前往审讯室,这短短的几天日子里,她唯独可以断定一件事,不管他是不是凶手,此人智商极高。如果他真是凶手,智能型犯罪者是最为头疼的案例。
可是如今,人证却能够证明他当时不在案发现场,警方的证据并不充分,就连犯案动机也无迹可寻。
“哐——”门被轻轻推开,袁警官走了进去。
连日的审讯之下,他向警员要了支烟漠漠抽起。
那只手机此刻被放在桌上,刚才是他提出请求索要,急需拨一通电话。
实则他的话语鲜少,甚至是有些寡言。但是每每回答警方提问,不是将人绕晕,就是一针见血。
袁警官入座,试图想要挑起他的情绪,她冷不防道,“尉先生,告诉你一件有关于保利的新闻。就在刚才,保利集团新任了一位总经理。”
因为案子的原因,她也有关注海城动向,却不想突然得知此事。
袁警官并不懂其中奥义,只觉得豪门世家真是高处不甚寒,一下坐拥天下,一下就江山易主。到头来,简直就像是在为他人作嫁衣。
他却丝毫不诧异,那样平淡道,“多谢为我送来捷报。”
这哪里是捷报?
偏偏这个人,竟将手中江山视若无睹,好似被人全盘夺走也毫不在乎!
是伪装,还是真实?
袁警官分不清,只知道激将法已然失效,她凝眸进入正题,“尉先生,现在我想请问你,去年十二月十五日,农历十一月初五这一天,你为什么要突然离开海城,来到北城?”
而被害人许守业,通过调查验尸判断他的死亡时间正是在十二月十七日,那是他前来海城的第三天。
“听说那一天是尉先生的订婚日,你为什么会在订婚宴上突然离开?”袁警官继续质问,豪门世家对待婚约不是儿戏,可他居然悔婚而去。
他微笑道,“原来警方对我的私事也有兴趣,不过既然你会来问我,不是已经调查过了?”
“你是因为那位叫容柔的小姐才来到北城,所以,你最爱的女人是她,你是为了她悔婚?”袁警官又是连番询问,纵然是私人感情,却也要追根究底。
那支烟,在指间缭绕起烟雾。
此刻是警署审讯室,尉容沉静坐在那张椅子里,他英俊的面容被烟雾遮掩,忽而有些朦胧不清。他不知在想什么,又好似早已神思游离。
过了许久,袁警官听到他痛快回答,“这一生,我只爱过一个人。”
这一刻,她终于发觉这人有了一丝情绪,他笑着,真切的笑着,是这样怅然若失又澄明无垢。
可是那答案却让人失神。
为什么是爱过。
仿佛,一生至此早已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