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天知道,她梦里曾梦见过多少次,她穿着一身喜服嫁给他的场景。

谢晋之掀开喜帕时,便见到卫氏含羞带怯,几乎不敢抬眼看他的样子。

卫氏的身段稍高,骨架也更大。她不像姜淮姻,姜淮娡总是小小的一只,哪怕身上有些圆嘟嘟的肉,可看着她时,常常会有一种此人娇弱不堪的感觉,轻易便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卫氏不然,卫氏的长相算中上,繁重的礼服使得她的身量稍显粗犷,和姜淮姻截然不同。

大喜的日子,谢晋之也不知道自己的脑海里,为何翻来覆去想的全是姜淮姻。去卫府迎亲的时候,他在想,他迎娶的新娘,怎么不是她呢。拜堂的时候,他还在想,他牵着的为什么不是淮姻。

是淮姻该多好。

他曾经多么渴望娶她,多么渴望与她一同度过洞房花烛。

然而,她的洞房花烛早已经过了,新郎不是他,是萧霖。

谢晋之僵在原地,眼神有一瞬间的阴鸷。

他与萧霖之间的夺妻之仇,此生都不可能再化解!

谢晋之没有了接下来的动作,一屋子的人都不敢做声,还是卫氏出言唤声“夫君”,谢晋之这才回过神,一鼓作气揭开盖头。

盖头掀完,立刻有嬷嬷取了他们的发丝做同心结,谢晋之几乎是麻木地喝着合卺酒。

他今日是新郎,进房之前便被灌了不少酒,喝完这杯暖身暖情的酒,他的眼神开始变得痴迷,不由轻轻摩挲了一下卫氏的脸颊。

卫氏面有潮红,出嫁之前,娘亲已经教导过她,洞房夜该做些什么。卫氏羞怯地伸出手替谢晋之宽衣,声调很柔:“从此妾与夫君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好,”谢晋之的一双桃花眼像是醉了般,微微弯起,“不离不弃。”

他翻身掌握了主动权,开始用火热的气息亲吻她,卫氏平躺着身子,只有乖乖承受的命。

谢晋之小口地吮吸着她的唇瓣,直到她的嘴唇嫣红起来,谢晋之才吁出一口带着酒味儿的长气。

他看着她的脖颈处,像是发现了什么,他轻声低喃:“淮姻。”

卫氏的手脚顿时僵住,她平静的面色上迅速升起一团乌黑的雾云。

今天是她的洞房夜啊。

难道便摆脱不了姜淮姻了吗?

卫氏死死咬着牙,她受着谢晋之一下下的亲吻,眼底却尽是不甘心的波澜。

第41章 回门

翌日, 是新嫁媳妇拜见公婆的第一天。

谢晋之是庶子,他若不起眼便也罢了, 偏偏他从小就性子要强。他和嫡母的关系一直是处于不尴不尬之间。

谢晋之生母早逝, 加上幼时又有早慧的迹象,谢夫人一直提防着他。如今谢晋之身居高位,在朝堂上都有一席之地, 谢夫人的两个儿子却只做到了四品官, 他自然更为嫡母所不容。

他与嫡母的关系不是秘密,卫氏嫁进来之前, 母亲便曾与她大致讲过谢家的情景,卫氏也懵懂地知道自己会遭到什么待遇。

可她真没想到,谢夫人会把她的面子这样放在地上踩。

卫氏在家里也是千娇百宠的嫡女,哪受过这些冤枉气。

她举着茶杯跪地, 谢夫人却迟迟不唤她起来。

卫氏手臂僵直, 再一想谢晋之昨晚那句“淮姻”,她不由死死咬着牙,心里开始无限的酸楚。

谢夫人不做声,谢岩只好开口道:“起来罢,日后好好伺候你母亲,学着打理家事。”

谢岩其实对谢晋之的婚事也有所不满, 林氏的家世哪里比不上卫家。谢晋之却不听劝告,非要一意孤行, 真是白白糟蹋了他一份心。

谢晋之扶着卫氏起身,卫氏低眉顺眼道:“是, 媳妇儿明白。”

谢晋之对生父嫡母没有过多的感情,不,应该说他对整个谢家都没感情。

按部就班地敬完茶,两人并没在谢岩跟前多待,谢晋之携卫氏回到房里。

他疑心重,钱财上的事向来都是由最过硬的心腹打理。哪怕如今卫氏嫁给他了,谢晋之也没有要放权的意思。

怕妻子多想,谢晋之低声安慰说:“你刚嫁进来,这府里的环境,我会带你慢慢熟悉。”

卫氏抬眼看他:“全凭爷做主。”

谢晋之摸着她的手,轻轻抚慰:“你让人最喜欢的便是这份懂事。”

卫氏的手心冰凉,她感受着谢晋之放在她掌心的温度,低声道:“爷喜欢我吗?”

谢晋之一脸如沐春风的笑容:“不喜欢你,我娶你作何,放在家里当摆设吗。”

他见卫氏仍然面有忧愁,补充一句道:“从哪里听来的闲话,只管忘掉,我会待你好。”

谢晋之昨晚昏昏沉沉,早不记得那句轻声呓语的“淮姻”是源于现实还是梦境,他见卫氏满脸疑心,还以为是府上的人在背地里编排了他什么。

他道:“三日后的回门,总要给娘家带些礼物,你的嫁妆是一定动不得的。我带你去库房选几个上好的东西,你回府的时候也好有颜面。”

新娘第一次回门对女孩儿确实非常重要,这是女儿在夫家是否受宠的一项证明。

当然,这也是谢晋之与卫家联络感情的最好机会。

再怎么样,卫氏的父亲毕竟是都察院左都御史,以后用得到的地方尚会很多。

提到回门,从昨晚便弥漫在卫氏心上的阴霾这才淡去一点,她的面上初绽笑容:“那我随夫君去看看。”

谢晋之挽上她的手,两人一同走向库房。

谢家与卫家的这桩婚姻,有人说门当户对,也有人觉得谢晋之配不上卫氏,或者卫氏配不上谢郎。

毕竟论门第,谢家远大于卫家。而卫氏又是家里唯一的嫡女,谢晋之官职再高,出身这一块却永远改变不了。

不过,外人如何道是无所谓的,因为卫大人打心眼里满意这个东床快婿。

卫大人是从龙之臣,自然知道皇上满意齐王,齐王又最相信谢晋之。待日后齐王即位,女婿难道会没有一个好前程吗?

卫大人可不信。

到那时,一个谢家算得了什么,只要谢晋之争气,出阁入相皆非难事,所以庶子又怎样,卫大人从没觉得自己嫁错了女儿。

卫大人的这番想法与谢晋之倒是不谋而合,因为得了老丈人的青眼,谢晋之在卫府很有些面子在。

他陪卫氏回门的那天,卫大人提前定了一桌好饭菜,还请了出名的戏子来热场,卫大人与卫氏的长兄亲自相陪。

谢晋之举杯致意,很能放低身份:“往后都是一家人,您与舅兄待我这般至诚,子平定不会辜负玉儿。”

卫大人捻着胡须微笑:“子平的为人,老夫信得过。”

“不瞒爹与舅兄,”谢晋之这句爹叫的很是顺口,他低叹道,“下个月皇上过寿,我在礼部当差,这些日子是少不得忙碌,我还怕玉儿以为我刚新婚便冷落她。”

卫大人道:“妇道人家的话,不可听信,自然差事重要!”

谢晋之点头说:“玉儿懂事,从不会怨怼什么,这儿我倒是放心的。”

他看卫大人一眼,亲自给两人把盏:“皇上今年四十有八,回回过寿,总没有什么新花样。好在如今四海升平,没有什么比这更能让皇上宽慰了。”

“是啊,今年鞑靼也老实了,说起来,这都是并肩王功不可没。”卫氏的兄长插一句嘴。

此话正入谢晋之的下怀,谢晋之面色不改,轻饮一口佳酿:“舅兄说的是。并肩王自小养在皇上身边,和皇上的情谊与父子之情差不多。何况王爷能征善战,在民间的威望也远胜废太子和齐王殿下。”

他无所谓地笑笑:“王爷英明神武,远胜前朝的太宗皇帝。”

谢晋之这句话说的轻飘飘,在座的两个人却平白听出了一身汗。

卫家为什么会与谢晋之联姻?难道真的仅是因为卫氏喜欢他吗,说白了,还不是一种政治投资。

而这政治投资能获益的前提是,齐王即位!

废太子倒台之后,卫家本来以为此事已经板上钉钉了,结果谢晋之一句话,让两人忽然想起。

前朝有兄终弟及的先例在!

而今,萧霖的威名远摄鞑靼,加上他又手握重兵,不比萧长勇更有上位资本吗?

卫氏父子俩交换一个眼神,小卫大人笑说:“子平喝多了说笑,怎么拿王爷与前朝太宗皇帝比上了,该罚一杯。”

在场的三人都是聪明人,谢晋之已将刚才的一切尽收眼底,他举杯痛饮一口:“听舅兄的,子平先干为敬。”

小卫大人报以一笑。

一顿饭吃完,给萧霖上了眼药,谢晋之与卫家的感情也联系到位,他去后院,接了卫氏出来。

卫氏母女俩个关上房门在说体己话,他去的时候,不知聊到了什么,卫氏正动了情,眼眶都是红的。

谢晋之先依礼拜见岳母,他扶卫氏跨过门槛,话语里带着几分心疼:“你若是想岳母,可偶尔回娘家来,别再哭鼻子了。”

谢晋之是最会装模作样,果然卫夫人下一刻便与卫氏使眼色,劝解她少吃些莫名其妙的飞醋。

卫氏揉了揉眼睛,一头扎进了谢晋之怀里:“爷说的话,不能赖账。”

谢晋之微笑:“应了你的,自然不赖。”

“我府上还有事,你多陪岳母说些话,晚膳时我再来接你。”谢晋之弯腰看着她说。

卫氏还没做声,一旁的卫夫人心里已经熨帖地不像话了。女婿这么体贴懂事,可真不像女儿说的那样。

卫夫人道:“哪有这样的道理,玉儿嫁进谢府,便是谢家人,自然是与子平一同回府。”

卫大人与卫夫人送两人到了门口,还要再送。

谢晋之挽留说:“日后有空,我会常带玉儿回府。本就都在京城里,一家人不做两家人的事情。”

谢晋之的话句句都讲在点子上,卫氏夫妻俩都极为满意,只好不送了。

卫氏与谢晋之上了马车,直接往回谢府的路上走。

今天休沐,街上热闹,许多贵族人家都驾马出行。谢晋之一路碰到了不少出城游玩的同僚。

卫氏女儿家心思,也顾着热闹想出去玩,谢晋之却没这等想法。

离皇上过寿的日子不足四十天,他手上事情还有一大堆。

今日陪卫氏回门,是一种礼仪,也是他为了拉拢卫家的手段之一。

再出去玩,可就扯得远了,他没那闲工夫,也不想出去,遂婉拒了卫氏的提议。

卫氏咬着嘴,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她拉开马车的帘子,想借此呼吸点新鲜自在的空气,却正与萧霖擦肩而过。

萧霖一身轻便简衣在前驾车,刚好与他们去的是相反的方向。马车里的主人没有露面,单凭那双白玉般的素手,卫氏已经不难猜到此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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