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让你栽在了这里,大金爷我一世英明都毁了啊……”
虽然平时嘻嘻哈哈,打打闹闹,但此时深知事态严重的大金乌,赫然也发了狠,眼睛里射出了两道暴戾之意,面对前方空中妖兵妖将的阻拦,竟然不闪不避,甚至都没有放缓速度,而是双翅一摆,速度暴增的向着前方冲了过去,带起了宛若雷音一般的风声呼啸。
“我等有妖庭法令在此,擅闯大阵者杀无赦!”
前方的妖兵兀自大喝,十六个妖兵各撒出了一片法网,层层相联,却似遮住了半边天空,法网之上,灵光隐蕴,更有道道利钩,寻常妖修碰上了,立刻就会被缠住,不仅法网会吸走身上的灵力,以致被困之修无法挣脱束缚,网上倒钩更是会钻进肉里,牢牢锁住。
这种大网,本就是妖庭制式,用来捕捉寻常逃犯,甚至能一网一大堆。
然而此时大金乌也发了狠,疾冲过去之时,亦不留手,暗暗将一身气血调动了起来,身上的金羽竟然在此时闪现出了幽红的光泽,每一根羽毛在此时都似乎变成了利剑一般,一根接一接覆着在身体表面,便似连成了一片坚不可催的血红金甲,而在它背上的方行,更是被道道金光化作的绳索系住,又被金羽掩住身形,层层叠叠的保护在了它的背上。
“都已经说了,拦金爷路的,杀无赦!”
直向法网冲去,大金乌呱的一声,叫声震天。
也就在这一霎,拦在虚空中的一队妖兵齐声吆喝,将法网撒了过来。
而面对着这张让无数妖修闻之色变的法网,大金乌赫然不躲不闪,竟然直接便一头撞了过去,“嗤”的一声,它流线形的身体直接撞在了网上,这前掠之势如此迅猛,竟然直接便撞烂了这千锤百炼的法网,网上的倒钩在它羽毛上擦出了点点火光,却无一根刺入肉中。
“这……是老夫看错了么?”
这一幕,不但把众妖兵带得东倒西歪,满目惊诧,就连那个在旁边坐镇的金丹中期妖将都吓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过他反应也不可谓不快,转瞬之间,便已反掌祭出了一个骷髅头,却在空中,绿光大作,两个空洞洞的眼睛里飞出了两团鬼火,直取金乌后背。
“少来烦我!”
大金乌背后似长了眼,愤怒的大叫一声,陡然转过了身来,大翅膀在空中一扇,便似凌空刮起了一道劲风,竟尔吹得那两团鬼火不可近身,而后它顺势一抓,那乌黑如钢的爪子竟比法器还坚利,“喀喀”几声响过,那骷髅头竟然硬生生被它抓碎了半边,爪子抠进了骷髅头内,当作武器向着那金丹妖将直掷了过来,在空中呜呜旋转,其势惊人至极……
“噗……”
这金丹妖将躲们不及,迎面被撞了这么一下,顿时面色灰白,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不可能……这不可能……区区金丹,肉身怎么会……”
这金丹妖将受了伤,第一个念头竟然是不愿相信,只不过在他吼声响起时,大金乌却已夺路而逃,有两个傻乎乎拦在了他面前的妖兵,直接被它翅膀一带,砸成了肉酱。
“有人闯关,有人闯关,西方的人手注意阻拦……”
这金丹妖将不甘心,取出传音法器大吼了起来。
轰隆隆!
大金乌红着眼睛向前疾飞,带起来的风声,几如雷音滚滚,十里外便清晰可闻。
此时的它,自知已经曝露,便也不再啰嗦,索性硬生生的夺路。
不过这样一来,却也引得更多的妖兵风驰电掣一般聚拢了过来,前面有人阻拦,后面有人追击,几乎成了死局,然而大金乌却也在此时展现出了肉身的强横,这一飞过去,竟把自己当作了法器,通通硬撞硬砸,又是千里之地,竟然足足被它硬闯过了五道阻拦!
它速度本就奇快,就算明知道它正在赶过来的妖兵,也有大部分来不及准确的在它飞行的路线上布下防线,而恰好拦住了它的,却也挡不住它那比玄铁还结实的肉身!
只不过,饶是如此,大金乌心下也暗觉诡异。
“怎么这个方向如此多的妖兵?”飞在空中的他也忍不住眼放凶光,暗思了起来:“说起来,甚至很多人根本就不是在这里巡逻的,而是直接朝着扶桑山方向赶去,顺势回头来拦我的!不过还好,马上到扶桑山了,小土匪,大金爷做到了这份上,总得对得住你……”
连闯几道防线之后,虽然身上已经有了几处伤痕,鲜血淋漓看起来极为吓人,但眼前却也出现了那一片赤壤的扶桑山脉,而背后,追它追的最紧的妖兵也被它甩了近百里,这样算起来,它好歹也算摆脱了追击,争取了一定时间,至少背上的小强盗是有救了……
“谁啊?大晚上闹这种噪音,不让人睡觉啊?”
扶桑山,静谧的山崖之上,本来安静的星空与山野,却因为大金乌急速飞来带起的劲风打破了寂静,几如闷雷一般,翻翻滚滚荡满了山谷,这却惹恼了一位,满脸眉毛胡子,身高不足三尺的老头从土里钻了出来,拄着一根拐,掀起挡住了眼睛的眉毛向天上看。
“根伯……”
急急飞来的大金乌身形一卷,硬生生刹住了身子,轰然落在了地上,将坚硬的赤色岩土都砸出来了一个大坑,而后它也来不及叙旧或是多解释,便直接将此时正昏迷不醒的方行放到了根伯脚下,急道:“你帮我将这个家伙放进那具我留在了你洞府的玄棺之中,棺内的两粒血莲子,现在喂他一粒,另一粒留给他,切记切记,别让人发现,我先走了……”
说着再次飞身跳起,便要夺路而逃。
它心里倒是明白,自己已经曝露,且不说有多少人要抓它回去,单单是刚才夺路而逃,便又杀了不少妖兵,罪孽比之前更大了,它若不想害了方行和自己族人,只能继续逃走,将追兵引入落日大漠,那样就算自己再被抓回了黑渊大狱,也不会连累那个小王八蛋!
较为欣慰的,便是好歹方行在自己背上时,并未现身,别人并不知道他和自己在这一起,这样一来的话,自己就可以将他留在扶桑山疗伤,不致跟着自己耽误了伤势。
“噢,小六子你回来啦?这段时间去哪啦?”
老树精耳朵背,脑袋也慢,似乎还不知道自家这小六子已经被人关在黑渊大狱里几个月了,见他回来也没什么兴奋之色,慢悠悠拄着拐杖走了过来,向地上一打量,却看到了昏迷不醒满身是污血的方行,像是吓了一跳,摇头道:“哎哟……这小子咋死的那么惨……”
大金乌顿时无语,提高了声音道:“他没死……根伯,你把他放在那具棺材里……”
根伯听了,叹息着摇了摇头道:“都快烂了,可是得放棺材里埋了……”
金乌吓了一跳,叫苦道:“哎哟我的根伯哎……不是让你埋了,是让你放在棺材里啊……”
“啥?把我放棺材里?”
根伯大怒,挥杖就打:“小王八羔子,老头子还没死呢,敢咒我睡棺材?”
扶桑山的根伯发起火来,那可真是谁都敢抽!
上至族长乌古木,下至那金怜花与乌桑儿,乃至曾经的金乌一族天骄,现在疯疯颠颠的乌一典,就没个他不敢打的,偏偏被打的人还不敢说啥,毕竟根伯活的太久了,久到难以计算,每一代的金乌都唤它为根伯,但实际上,说它是金乌一脉的老祖宗这辈份都低了。
但偏偏对此时的大金乌来说,可真是急中风碰到了慢郎中了,当真是哭笑不得。
它本就急于引开追兵,而且它感觉方行的肉身变化很不对劲,也急于将他放入不死玄棺再喂下血莲子,让他疗伤,偏偏根伯耳朵不好,还好生气,举着拐棍打了过来,它也不敢躲,结结实实挨了两下,气的直拍翅膀:“根伯你怎么偏在这时候较劲,真是要我老命了……”
“你想要我老命?打死你个没上没下的小王八羔子……”
根伯跳着脚,打的更起劲了,拐杖啪啪的敲在大金乌翅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