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生她真的是太蠢了，蠢的可笑——
“柔妃猛然的抬眸，那双温柔的眼睛仿若粹了剧毒一般望着东璃帝：“我好恨好悔，当年为何要救你？”
东璃帝闻言，目光骤凝：“你救了朕，这是命中注定。一如你从北漠来到朕的身边，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你爱上了朕，怀了朕的血脉，这些都是天注定，无法改变的事实。”
柔妃闻言，柔弱的身子仿若站不稳了一般，踉跄的向后退了几步，险险的要摔倒，东璃帝的身身子微动，本能的想要伸手去拉住柔妃，可伸出的手却又收了回来，目光复杂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有时候心狠一些，对于她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可东璃帝忘了柔妃不是那些后宫的人，懂的审时度势，衡量利弊，委曲求全的做决定。柔妃的心思太过于简单，简单的让人一目了然，自然不会如寻常的宫妃一般。
如果沐云汐没有出现，那么柔妃也许会为了自己的儿子，委曲求全的活着，可自己的儿子早早的离开了这个可怕的皇宫，她已然没有了任何的顾忌……
第248章 决绝
此时的柔妃，只觉得自己坠入了无间的地狱之中，无数的厉鬼啃噬着她的灵魂，求得赎罪，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害了楚氏一门，她无法原谅自己。
“柔儿当初是朕最先遇到你的，冥冥之中我们就注定了缘分，这发生的一切只是天意。”东璃帝看着柔妃这般绝望的神色忍不住的开口说动。
“冥冥之中吗？”柔妃闻言不禁笑了起来，溢满悲呛的眼睛泛着丝丝的殷红，声调却极轻极柔，却又隐隐的泛着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冥冥之中的孽债。”
“可柔儿你爱上了朕，这一点你不用否认。”东璃帝目光深邃的望着柔妃说着。
“是啊！我爱上了陛下 。”柔妃泪水涟漪的目光望着东璃帝，语调平淡温柔，带着一股死寂般的平静。
“我这一生，从未害过人，我善待身边的每个人，我也爱着对我好的人，却从未想过原来我满身罪孽，楚氏一百多条人命皆因为而死，原来我才是真正的刽子手，罪大恶极之人。”
柔妃的语调极慢，似是倾注了所有的力气一般，一字一句如同一把利刃剜肉剔骨的一下下落在自己的身上。
东璃帝望着柔妃此时的模样，唇角紧抿，眉峰微凝，深邃的目光立闪过一丝担忧，这一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皇权霸业也从未这般的让他为难过，只有这样一个女人此时让他有种抓不住的感觉，幸好景钰……
倏地，东璃帝的目光骤凝，柔妃对景钰这段时间的态度明显是不同的，尤其爱子如命的她似乎一点都不关心景钰的状况？
“我的夫君，我的孩子更因为我家破人亡，而我却爱上让我家破人亡的仇人。”柔妃说道这里笑了起来，轻柔的笑容仿若云朵一般的飘忽着。
“我杀不了你，那么唯有一死，才能赎罪。”柔妃说着立刻端起她续满的那杯毒酒就要喝下去。
啪嗒一声，毒酒瞬间掉落在地上，毒酒从酒杯的碎片中溢了出来。
“没有朕的允许，你不能死。”东璃帝眼疾手快的打断了柔妃手中的毒酒，对于她更多的是失望还有不舍。
东璃帝深邃的目光阴鸷，低沉的声调凛冽而骇人望着柔妃说着： “你要是死了，朕会让你的儿子为你陪葬。”
“原来这才是陛下的真面目。”柔妃嘴角挂着浅笑，无所畏惧的望着东璃帝说着。
温柔浅笑，似是晨间的露珠晶莹剔透，似是秋日的暖阳，温暖而不灼热，似是透过心底的一个石子，柔软而没有任何的杀伤力。
可正是因为这样笑容狠狠的刺痛了东璃帝的目光，让一向冷硬淡定的东璃帝有些不安了起来，随即他的目光微沉的说道：“柔妃你好好想想，朕说的可对。”
想什么呢？
柔妃笑了出来，满身的罪孽，又有什么面目活在这个世上呢？
她甚至有些害怕，如果有一日景钰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会怎么看她这个母亲？
东璃帝看了一眼失魂落魄却又笑意柔柔的人，便转身离开，并吩咐人好好看管柔妃，将酒水全部收了起来，他便亲自朝着十二皇子楚景钰的寝殿走去，以解自己心中的疑惑。
殊不知，他走出柔妃的寝宫，走到十二皇子寝宫门口的那一刻只觉得一阵火光从柔妃的寝宫那边燃烧了起来。
东璃帝的脚下一顿，面色瞬间凝结成霜，身影如风一般转身朝着柔妃的寝殿飞奔而去，这也是整个柔福宫的人第一次看到东璃帝这般惊慌失措的模样。
“来人啊！走水了……”
“快救火啊！”
“柔妃娘娘的寝殿着火了……”
东璃帝跑到柔妃的寝殿前，大火已经迅速的燃烧了起来，根本不让人有丝毫的靠近，东璃帝面色如霜，疾声厉色的吼叫着：“快救火，将柔妃给救出来……”
沐云汐和楚景钰赶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幕，熊熊大火将柔妃的寝殿燃烧的支离破碎，而东璃帝负手而立神情紧张的站在外面。
“母——”楚景钰神情激动，纵身就要冲上去，却被沐云汐一把捂住嘴巴，将他给拉了回来。
“娘娘——”绵绵也想冲出去，也同时被段逸风一把给拉了回来。
“姐姐，母妃定是在里面了。”楚景钰的声音几乎带着哭腔，双目通红的望着那熊熊的火焰不住的挣扎着。
沐云汐只觉得血液逆流，浑身痛的无法呼吸了一般，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我知道。”
随即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这一生她依旧没有办法救自己的母亲于危险之中，而且还要眼睁睁的看着她葬身火海之中，却无能为力。
这种无能为力将她凌迟的体无完肤，仿若坠入了冰窖之中，寒意彻骨，将她的灵魂给撕裂了一般。
“姐姐，我要去救母妃——”小小年纪的楚景钰根本承受不了这样的立离别，竟是哭了出来，幸好嘈杂的声音将他们的对话给掩盖了，没有人发觉。
“大火过半，我们出去无能为力，反而辜负了娘娘的一番苦心，娘娘是想让你好好的活着。”沐云汐一字一句冷静的说着，殊不知心中的痛楚仿若将她给凌迟活刮了一般的痛。
沐云汐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可她心中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如果她失去了冷静，景钰该怎办……
“姐姐，可我相救母妃，我想让母妃活着啊……”楚景钰悲伤绝望的哭了出来，他不曾想过有一天母妃真的会离开这个世界，以这种悲惨的方式离开……
沐云汐闻言唇角紧抿，沉默不语，双眸紧紧的盯着那熊熊的大火，忙碌救火的柔福宫的人，还有负手而立的东璃帝，眼中迸射出决定的恨意与杀机。
如果这个时候她趁机杀了东璃帝，又未尝不可。
“小姐，不可……”段逸风感受到沐云汐身上的杀机，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急忙拉住着她，阻止道：“东璃帝身边有武功高强的暗卫，小姐不但杀不了，还会暴露自己。”
第249章 借刀杀人
这也是段逸风这么多年来没有动手的原因，无异于以卵击石，尤其东璃帝本身的武功并不弱。，他们杀不了的东璃帝。
沐云汐的神思微顿，便明白了段逸风的意思，这个时候杀不了东璃帝，反而会将他们彻底暴露了出来，尤其现在楚景钰还在身边，她不是一个人。
沐云汐将目光落在了神情激动，双目通红的楚景钰身上，报仇的心渐渐的平息了下来，为了景钰她也不能冒这个险。
倏地，沐云汐的眸光微闪，转眸对段逸风，刚吐出一个字，发现自己的声调带着哭腔，急忙的闭上了嘴巴，随即敛去了所有悲伤的情绪，再次开口说道：“段大哥你去处理一下，也让东璃帝的十二皇子也彻底消失在这个世上吧！”
否则让东璃帝知道楚景钰还活在这个世上，绝对不会放过景钰，让他存活在这个世上。
“交给我吧！”段逸风对沐云汐说着，从今以后不止十二皇子消失在东璃皇室，就连柔妃娘娘身边的贴身宫女绵绵也死在了十二皇子的寝宫里。
沐云汐的手紧紧的抓着楚景钰，仿若要掐进了他的肉里一般，楚景钰浑然不知道疼痛。
姐弟俩全身绷紧，眼睁睁的看着柔妃葬身火海，即便是东璃帝亲自指挥也没有将柔妃救出来，柔妃连同腹中还未成形的东璃帝皇室的孩子一同葬身在柔福宫的火海之中。
直到次日晨曦之时，大火熄灭，柔福宫残败不堪，三具烧的只剩下骨骸的尸体盖着绸子放在了东璃帝的面前。
“陛下，柔福宫并未有其他伤亡，只有柔妃娘娘和十二皇子还有柔妃娘娘的贴身宫女绵绵……”东璃帝一贴身太监说道最后竟然自动的消音了。
东璃帝一夜未睡，一双阴鸷的眼睛锋芒展露，冷冷的眸光所过之处，所有人都只觉得头皮要炸裂开一眼，肌骨发冷，如坠冰窖。
东璃帝望着那盖着绸子的尸骨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二十四年的执念，终究随着这一场大火消失殆尽……
二十四年前惊鸿一瞥，缓缓走向他的少女，终究离开了。
东璃帝负手而立的站在那里，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气息，让一众人都不敢轻易的呼吸，生怕遭受灭顶之灾。
璃都的人不知道柔妃是谁，可宫中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柔妃是谁？
这位出神秘神秘，十几年来深受东璃帝宠爱保护的女人，可谓后宫第一人。
良久，东璃帝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深邃的目光归于一片平静，让人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查查大火怎么怎么快燃起来的？还有十二皇子寝宫的大火是怎么回事？”
柔妃的能力他太知道了，即便是放火也不会让大火蔓延的那么快？
十二皇子的寝殿和柔妃是两个方向，又怎么会同时燃烧了起来？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透露着蹊跷，想必是针对他而来的，幕后的究竟是谁，将他心中最后一点平和给毁掉了。
柔福宫一场大火，风声鹤唳，宫中的妃嫔连日常的争宠都放弃，闭门不出，人人自危，生怕一个不小心脑袋何时搬家的都不知道。
……
秋风落叶，凉意拂过，似是将人心中的悲凉给牵引了出来。
“云禅寺的主持元音大师和身边的小沙弥死了最少三日了。”一嗔将探查来的消息说了出来。
柔妃当日给自己的信函里写到，她对不起景钰，对不起楚氏一族，愧对所有人，无言活在这个世上，希望自己好好照顾景钰，沐云汐便知道柔妃知道真相了。
可柔妃又是从哪知道的真相，谁告诉她的？
沐云汐便询问一直侍奉在柔妃身边的绵绵，从绵绵口中得知，在云禅寺之时，柔妃见过元音大师后便有些不正常，想要立刻回宫，后来见到了她和楚景钰，便有了后来的一番话。
绵绵将柔妃回到皇宫的反常，写信的状态，让她去找段逸风时的神情都极为详细的和沐云汐一一说清楚。
沐云汐便立刻派人去云禅寺调查原因大师的情况，为未曾想原因大师已经死去三日了，也就是说柔妃到达云禅寺之前原因大师就已经死了，那么当日柔妃在云禅寺见的是谁？
“可有什么疑点？”沐云汐抬眸看着一嗔说着。
“元音大师和小沙弥一剑毙命，看不出任何的蛛丝马迹，对方故意隐藏自己。”一嗔说着。
可即便是故意隐藏自己，沐云汐也大致猜到幕后的人就是谁，想到这里，她的目光骤凝，仿佛见不着底的深渊，寒意阵阵，让人望而生畏。
“离开之前，发现璃帝的人马出现在云禅寺，所以我在元音大师和小沙弥身上留下了北疆人的痕迹。”
一嗔调查过后想要离开，正好发现东璃帝的人也前去调查，心生一计，在元音大师和小沙弥的尸首上留下了北疆人的痕迹，借刀杀人。
沐云汐闻言沉默不语，隐在光影之间，平静的面色竟是没有一丝悲伤的表情，似是什么事情没有发生一般，整个人安静的有些可怕。
重生前，血腥屠戮，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的亲人，纵然她成为北漠人人敬仰却又惧怕的战神，可她还是奢求家人的温暖。
这一世，重生而来终于知道自己的母亲还活着，可知当时她是怎样的心情？
她以为复仇成功，就可以带着母亲离开东璃，让母亲重生生活，却曾想想过要求亲眼看着母亲被烧死在大火之中。
她又如何不痛？
回想着过去的种种，仿若一把冰刃狠狠的将她的心给我剜了出来，鲜血淋漓，痛到极致便是麻木，麻木的不曾掉过一丝的眼泪，似是不曾有一丝的伤心，可心中那份极致伤痛，已然将她溺死在无尽的悲伤之中。
她悔——母亲怀有东璃帝的身孕，对于母亲而言她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又何错之有，自己明知道不是母亲的错，还去与母亲赌气。
如果当时多多观察在意她，也许事情便不会发生了，是她忽略了一向温柔不谙世事的母亲的反常。
第250章 暗袭
她恨——恨自己不能早一点将母亲从东璃带来，那么接下来的一切就不会发生，母亲也不会知道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