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朝歌瓮声瓮气:“谁打呼噜了!”
旁边有人跑过,扬起风旋,崔景行被推得一个趔趄,几乎撞上一边石壁。
许朝歌吓了一跳,下意识搂住他腰,分明已经稳住步伐的崔景行却是一跳。膝盖立马一弯,把许朝歌扔了下来。
许朝歌几乎没能站稳,抱怨:“怎么了?”
崔景行一脸白地看着她,抻了抻西服下摆,半晌,才说:“你做什么都行,就一点,别碰到我腰。”
许朝歌好不纳闷,咬唇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崔景行清了清嗓子,牵住她手,说:“走两步,累了我再背你。”
他心里有点燥,摸着身上想抽根烟,四周绿树环绕,又是佛门圣地,想来想去还是忍住了,却没料想从兜里摸出一片叶子。
走两步,又是一片。
罪魁祸首昂着脑袋冒上来,白净的小脸上写满好奇:“喂,你是不是怕痒啊?”
崔景行斜过去一眼:“多事。”
“那你到底怕不怕痒?”
“……”
她说着把爪子伸过来,崔景行一边拦一边退,最后整个人贴石壁上。拧眉瞪眼,坏脾气一触即发。许朝歌见好就收,笑嘻嘻地把他扶过来。
“知道了。”她说:“你的死穴。”
你追我逐,来到山顶的时候,两个人都累得不行。
许朝歌热得直要脱外套,被崔景行一把按住,说:“山上寒气大,再忍一忍,一会儿就不热了,你这样很容易感冒。”
“可我衣服都湿了!”
崔景行二话不说,将手伸进她后背摸了一摸,脸色立刻难看起来:“刚刚要你慢一点,你不肯听。”
他这模样不是叔叔,分明是眼见熊孩子闯祸时的爸爸,满脸都写着“你这个孩子哦”、“该拿你怎么办”。
一个穿僧袍的男人自他身后走出,见面的两人很是熟络地打着招呼,一个称呼大师,一个说:“恭候多时。”
“方丈今天有空吗?”
“有的,有的,听到先生要来,正烧水给您泡茶呢。”
大师看到站在崔景行身后的许朝歌,问:“是跟先生一起来的吗?”
崔景行揽过她并肩而站:“临时决定带她过来的,没来得及跟你们说一声。”
大师点头:“既在佛会下,都是有缘人,我一会让他们再腾一间房子出来。”
崔景行双手合十,恭敬地说:“多谢。”想了想又问:“能不能麻烦大师先带她去我的那间休息一下,上山的时候走得太急,想让她先洗个澡。”
大师说:“好的,请跟我来。”
等许朝歌休整好出来,一个面容青涩的比丘已在门外等候多时,行过礼,领她穿过大半个寺庙送进禅房。
甫一推门,清幽淡雅的檀香袅袅而来,钻鼻入心,人一下就安宁下来。
崔景行与方丈席地而坐,他脱了外套,只穿一件白色的长袖衬衫,松了领口的两颗扣子,样子休闲惬意。
听到声音,他放下手里冒着热气的紫砂杯,一手撑着矮桌,扭过身,歪头看她。手臂硬实的肌肉贲张,衬衫映出轮廓,线条利落流畅。
笑容却是温和的不带任何棱角,熟稔亲切地说:“来了?”
许朝歌的心在这一刻,轻颤了一下。
崔景行起身向方丈道别,说:“下次再来讨你的茶喝。”
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慢悠悠点头,说:“带你这位朋友去后山转转吧,树都抽了新枝,乡里人种的油菜也陆陆续续开花了。”
崔景行拿过一边的西服,说:“好的。”
路上,许朝歌问:“你真的信佛?”
崔景行稍一挑眉:“怎么不像?”
许朝歌坦白:“不像。”
纸醉金迷,享乐至上,*太多的人留不下位置摆放心底的佛龛。
可转而一想,见庙拜佛的又大都是他这样的人。
为钱为权,终日奔波。
若真是无欲无求,从不必依赖虚无的力量。
崔景行说:“替我妈来拜祭的。她身体还好的时候,隔三差五会过来一趟,我就在后面陪着。开始完全是敷衍,从小接受的就是无神的教育,陡然告诉你举头三尺有神明,是一件非常滑稽的事。
“后来次数多了,跟师傅们聊过才发觉,其实这里头的门道很多,很有意思。哪怕不相信,只是过来清扫庭院,吃一两餐斋饭,能放下一点东西就放下一点。”
许朝歌饶有趣味地看着他,说:“听起来,你心里的小疙瘩还挺多的。”
崔景行摸摸她头,道:“怎么说也比你多活了十几年,经历自然要多一点。”
“比如呢?”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