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马车前,人影浮动。
一众侍从挥金如土,却时常侧眸,观察着后方的马车。
忽然,他们见后方马车调转车头,竟向着另一条前往宫门的路,转折而去。
一把丢掉手里的铜钱,那为首的侍从立刻转身,进了车帘之中。
“他们绕路了?”
一道漠然的声音响起,似清淡的流云,波澜不惊。
侍从闻言,立刻单膝跪地,向身前安坐的男子,恭敬行礼。
“回王爷,您料事如神。他们掀开车帘瞧了一瞬,而后便掉转车头,向另一条路去了。想来,是绕路了没错。”
“起来吧。”
男子单手拖着茶盏,轻轻的,吹开那抹扑面的茶香。被锦冠束住的发丝间,竟有几缕雪白,掺杂其间。
让他这一袭淡雅青衣,愈发脱俗。
许是岁月的沉淀,让他的气度,也越发淡漠温和。
“撤掉铜钱,让那些乞丐,滚。”
“属下明白。”
侍从领命,立刻对外做了个手势,一阵喧闹后,一切归于平静。
“许久未回京城,到是与这儿的繁华喧嚣,格格不入了。”
男人轻叹,语气却稍显微弱,隐隐间,气息不足。若庄姜在此,定能看出,这个中年男人,身怀旧疾。
“王爷,您别这么说。”侍从低头,不知说什么好。
“拾柒,你下去吧,本王想一个人静静。”男人微笑着,手中茶盏典雅,幽幽白烟飘荡,是那般意境悠长。
拾柒闻言,神色间却有异色。
“王爷,您要进宫的事,真的不事先告诉世子和皇后娘娘吗?”
如今府中之事,皆有世子与皇后操持,万一王爷遇到什么危险,他们这些人,恐无法护住。
而且刚刚,王爷分明是刻意,在向庄老王爷表明身份。
“拾柒,本王一个废人,他们还有什么好忌惮的呢?他们杀了我,只会给子瑜机会。本王的儿子,本王最清楚。”
男子摇头,语气平淡,却不容辩驳。
“本王急着今日赶回,就是因为,本王想给墨青一个惊喜。也想看看,如今的惜儿,究竟有多恨本王。”
“贵妃娘娘与您青梅竹马,她一定不会……”拾柒欲言又止。
“信件有去无回,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本王的姐姐,从来都不是省油的灯。”
“可您也要,相信娘娘她……”
“拾柒,够了。”
男子放下茶盏,他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容颜略带疲惫,可掩不住的,是眉宇间,那抹深沉的兴奋。
庄伯伯,您既不愿与非陌相谈,那非陌,便只能入宫,亲自来见您了。
当初您答应父王的话,都忘了吗?
拾柒低头,终于是转身,出了马车。很快,马车便向着宫门的方向,缓缓驶去。
薄衣青衫,玉面修罗。
曾几何时,王爷代表的,是这巍巍京城的巅峰。是无数人心中趋之若鹜,却只能远远沾染敬仰的梦。
他是那个时代的一面旗帜,一场传奇。
可这一切,都因一个人,一场变故,一次无法挽回的创伤,而灰飞烟灭。
凝妃,东方凝。
这个被王爷视为最大对手,并必将,载入皇家史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