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节

“那,启禀都督,胡大海的伤很重,但是”苏明哲犹豫了一下,声音里明显带着几分颤抖,“但是,他,他也被救下來了,不过,主公不用担心,等您的伤好之后,随时都可以召见他。”本书首发i752

第三十三章 文明 下 一

“嗯,,。”朱重九低声沉吟,然后又轻轻吐了口气,笑着问道:“大夫來了么,他们对我的伤怎么说。”

“大夫,启禀主公,大夫一直在外间候着。”苏明哲沒想到朱重九居然会主动将话題转移到伤势上,稍微愣了一下,然后低声回应。

“让他们进來吧。”朱重九想了想,笑着吩咐。

“是,主公。”随着苏明哲的回应声,房门被人从外边來开,一个拎着皮箱的色目郎中和另外一名留着五绺长髯的中医相继走了进來。

是淮安医馆的馆长伊本和扬州当地名医荆绛晓,朱重九对这两人都有印象,微微点了点头,笑着吩咐,“都坐吧,双儿,让人给大伙搬几把椅子。”

“是,妾身这就去。”双儿低声答应着,带领众媵妾退到一旁,片刻后,几名身子骨粗壮的仆妇抬着椅子入内,轻轻地放在了两位郎中的身后。

“草民折杀了,真的折杀了。”

“公爵殿下面前,我,我站着就好。”

两个郎中哪敢落座,连连施礼辞谢,朱重九却不答应,只是闭着眼睛等二人自己做选择,荆绛晓和伊本无奈,只好先欠着屁股坐了一个椅子角,然后又先后施了个礼,不约而同地说道:“殿下真乃人中龙凤,如此重的伤,居然只昏睡了五天”

“公爵殿下身体是我见过最结实的,断了三根肋骨,还被铠甲挤伤了内脏,居然这么快就开始好转”

“那你们还想我再睡多久。”朱重九被吵得头大,苦笑着睁开眼睛反问。

“这儿”荆绛晓和伊本二人语塞,然后又争先恐后地回应,“草民,草民不敢诅咒殿下,草民是说,草民是说,殿下身子骨远胜常人。”

“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公爵大人您恢复能力非常强,是我行医这么多年來所见过的人中,身体最强健的一个。”

“殿下乃天之骄子,自然不会与常人等同。”

“公爵殿下对我教友善,受真主的庇佑,所以一切灾难都绕路而行。”。

“胡说,殿下乃佛子转世,跟你的真主沒任何关系。”

“公爵殿下,真主有多张面孔,在极西之地便是上帝,耶路撒冷便是真主,在东方便是玉皇大帝”

“行了。”朱重九越听头越大,再度低声喝止,“你们两个不去演双簧,真是屈才了,废话少说,说正经事,我的伤势到底怎么样。”

“是,殿下。”荆绛晓和伊本两人,虽然沒见到过双簧是什么东西,但心里也明白,病人这是不耐烦了,于是乎一个伸出五根干枯的手指,低声请求,“殿下,请让草民为您把脉。”

另外一个,则打开箱子,从里边摆出一整套由管子和铜锅组成的家什,“殿下,草民按照您上次的提醒,用绸缎涂抹牛胶,做成了听诊器。”

“别急,一个一个來,先中医,再西医。”朱重九被那套完全走了形状的听诊器逗得哑然失笑,想了想,低声做出决定。

“是。”荆绛晓得意地看了一眼伊本,抢先下手,先给朱重九摸了一通脉象,接着又听了听朱重九的呼吸和说话的声音,随即再问了几句病人自己的感觉,最后又仔细观察了一遍目标的气色、眼底和舌苔,把中医家传四项诊断绝技完完整整使足了全套,才长长出了一口气,重新坐回了椅子角上。

“该我了。”伊本早就等得不耐烦,立刻长身而起,朝着简化版听诊器、放大镜、表面包裹着棉花的木头锤儿,以及其余一大堆除了他本人谁也分辨不出其功能的零碎儿,在禄双儿的监视下,从头到脚将朱重九检查了个遍,最后,也长出一口气,轻轻坐回椅子角,跟荆绛晓两个继续大眼儿瞪小眼儿。

“荆大夫,还是你先说吧。”朱重九即便反应再迟钝,也猜到二人这些天來一直在较着劲儿,便又笑了笑,主动开始点将。

“是。”荆绛晓拱了下手,低声说道:“殿下体表之伤,乃外物重击所致,幸被宝铠和金丝甲所护,卸去了大部分力道,所以外伤并不严重,弹丸入表皮下半寸而止,而重击却导致三根肋骨折断,五脏移位,幸及时得以人参补元,然后正骨活血,再以针石之力化瘀”

“胡说,前半部分还有点道理,后面简直是草菅人命。”色目人伊本按耐不住,沒等荆绛晓说完,就厉声打断,“分明是弹丸打得铠甲变形,然后压断了三根肋骨,导致肺部和多处脏器受损,如果沒穿板甲,只穿了金丝甲,可能伤得还会轻一些,即便如此,要是早按照我的办法,用刀子割开胸腔放血,殿下三天前就醒过來了,何必等到现在,。”

“你才草菅人命,一旦引发血毒,你全家殉葬,都难抵滔天之罪。”

“自打公爵殿下提纯出酒之精华以來,化脓情况就少了一大半儿,即便偶尔出现,也不会再要人命,倒是你这种所谓的药石针灸,纯粹属于巫术范畴,本质上等于什么都沒干,完全凭着殿下身体的恢复能力硬抗。”

“你才是跳大神儿呢,除了放血就是放血,其他什么都不会干。”

“那也比你拿毒草当药剂强。”

“老夫好歹沒用开膛破肚,就矫正了殿下的肋骨。”

“你那是误打误撞,全凭运气,万一哪根骨头沒有接对,将來就会让病痛伴随殿下一辈子。”

说话间,两个医生又吵了起來,各执一词,恨不得将对方置于死地而后快。

朱重九的另外一个灵魂在二十一世纪,也沒少看到这种吵闹,所以早就形成了一定的免疫力,先闭着眼睛听了片刻,然后笑着打断,“行了,都不要说了,我这不是已经醒过來了么,荆大夫,以前的诊治下不用说,你说说,接下來病情会如何发展。”

“启禀殿下,如果按照草民的办法,就以静养为主,辅以化瘀补气之药,以殿下的龙凤之姿,三个月内必然可以再度跃马横刀。”

“胡说,先前按照你的巫术,殿下沒有放血,早已在体内形成了血块,今天既然已经醒來了,应该尽早下床活动,由慢到快,通过肌肉和内脏活动,将淤血慢慢吸收。”伊本听不进去,不待朱重九问到自己,再度抢先发言。

一个自诩继承了华夏医术的千年精华,一个自诩掌握了新兴医学的核心奥义,谁也不肯让步,当着朱重九的面儿,再度抄了个不亦乐乎,却不知道,在朱重九这拥有两世记忆的人眼里,他们的水平事实上属于半斤对八两,彼此一模一样。

第三十四章 文明 下 二

在朱大鹏所记忆的另一个时空里,西医和中医的铁杆粉丝们,也经常打成一团粥,特点与眼前一样,就是各自拿自己擅长的一面说事儿,对别人家的长处和自家缺陷视而不见,并且谁都甭指望能说服另外一方,在狭隘和偏执方面,五十步别笑百步。

所以又闭着眼睛听了一会,了解到自己需要掌握的情况之后,朱重九就彻底失去了欣赏双方打嘴架的兴趣,笑了笑,低声吩咐:“行了,二位说得都有道理,这些日子也都辛苦了,等会儿各自去帐房支取两百块银币,就回去休息吧,不用每天都守在我身边伺候着。”

“主公且慢。”话音刚落,门口处便传來了苏明哲的大声劝阻,“他们两个责任重大”

“怎么,我的伤情,还可能出现反复么。”朱重九扭头向门外看了一眼,正色问道。

“不会,不会。”伊本和荆绛晓两个,难得有了意见统一的时候,双双用力摆手。

“殿下既然醒过來了,就不会再反复了,但是伊本愿意留在公爵殿下身边,随时听候召唤。”

“非殿下,草民还被视作与巫师戏子同类,故草民愿意继续留下來伺候,以报殿下对世间医者提拔维护之恩。”

后一句话,荆郎中的确发自肺腑,自魏晋以來,熟读儒家经典者的地位就高高在上,而同样手不释卷,研习《黄帝内经》和《伤寒杂论》的郎中,则与巫师歌姬一样被列为贱业,只有到了朱重九这儿,官府带头崇倡四民平等,全天下的医者才终于翻了一次身,好歹被当成了正经人看看。

所以眼下淮扬各地,除了工匠和商贩之外,最不希望朱重九出事儿的,恐怕便轮到郎中了,如果无法救回朱重九的命,即便苏明哲理智,不会追究荆大夫的责任,他也绝对沒勇气活着从大总管府走出去,面对天下同行。

然而无论是伊本的假意,还是荆绛晓的真心,朱重九都视而不见,只是非常友善地笑了笑,低声逐客:“行了,反正你们住得都不远,需要的时候,我再派人去接你们,苏先生,给他付了诊金,然后派马车送他们回家。”

“是,老臣遵命。”苏明哲虽然不想放两个郎中走,却更不愿意违拗朱重九的命令,犹豫了一下,在门外大声答应。

“都谁在外边,大伙进來说话。”朱重九笑着吩咐了一句,然后将声音提高了几分询问,“两位郎中,我可以坐起來么。”

“可以,殿下的情况,久卧反而对身体不好。”荆绛晓和伊本两个,再度达成了一致,随即快步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朱重九斜着坐起半个身子,先用枕头和被褥于背后垫稳,然后,才非常感激地行了个礼,双双告退。

头依旧有些沉,两只耳朵旁,仿佛有上万只挖掘机在同时开动,这是久卧之后的必然反应,朱重九一边在心中暗示自己,一边用力吸气,右胸口的闷痛,迅速取代了大脑和耳朵的不适,令他忍不住闷哼出声,“呃。”

“主公。”苏明哲被吓了一哆嗦,扑上前,双手扶住朱重九的肩膀,“赶紧躺下,躺下,來人,赶紧把郎中请回來,快去,快去。”

“别胡闹,他们也都好几天沒睡安稳了,多少都得歇上一歇。”朱重九皱着眉,低声吩咐,“你扶着我坐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是,老臣遵命。”苏明哲不敢违背自家主公的意思,红着眼睛答应。

“双儿,你们先下去休息一会儿,有苏先生在,不会出任何问題。”朱重九闭着眼睛,继续吩咐。

“是。”正扑上來搀扶他的禄双儿停住脚步,哽咽着回应,然后想了想,带着几个媵妾,恋恋不舍地退了出去。

“参汤。”听着细碎的脚步声去远,朱重九继续命令,“桌上有,给我倒一碗过來,我自己喝。”

“是。”这一次,回应他的是吴良谋,“主公,参汤在这里。”

“多谢。”朱重九哆哆嗦嗦地伸出胳膊,从吴良谋手里接过茶碗,平素根本感觉不到份量的茶碗,此刻端在手里重逾千斤,但是他却强迫自己的手稳定下來,强迫自己将参汤一点点凑到嘴边。

自己必须尽快好起來,这个节骨眼上,谁也沒资格软弱,哪怕苏明哲绝对可靠,哪怕淮安五支主力军团当中,至少有四支还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里。

蒙元朝廷从沒放弃过毁灭淮扬的打算,周边的群雄,也沒一个是省油的灯,一旦自己长时间不露面,或者淮扬大总管府内部出现了巨大问題,这帮家伙绝对会毫不犹豫地一哄而上,到那时,什么平等理念,什么民族重生,都和淮扬大总管府一样,统统被群狼撕成碎片。

略带苦味儿的参汤,缓缓从舌头上滑过,缓缓滑入嗓子,产自这个时代的完全天然野参,功效与朱大鹏那个时空用化肥催出來的替代品不可同日而语,很快,他肚子内就又涌起一股融融暖意,整个人也仿佛被注射了兴奋剂般,慢慢恢复了几分精神。

当日向自己开枪的人,受过严格的射击训练,他们用的是最新款遂发滑膛枪,而不是前几年推销给群雄的火绳枪,否则,既达不到那么高的射速,很难在四十步的距离上,接连击穿板甲和钢丝甲。

但这伙人,也不应该是自己麾下某个将军的嫡系,否则,他们动用的就应该是线膛枪和表面上裹了软铅的密封弹丸,那样的话,自己就压根儿沒机会活过來了,除非苏明哲敢冒险答应伊本的请求,给自己开膛破腹。

“都督,都督,你撑不住的话,就躺下去吧,咱们,咱们不争这一时,不争,啊,老臣求你了。”苏明哲的声音又从耳畔传來,隐隐已经带上了哭腔。

如果他也不可信的话,除了自家妻子外,老子就找不到第三个可以信任的人了,虽然这家伙又奸又滑,在起义之初,还一度想拿老子当枪使用。

想到这儿,朱重九努力睁开眼睛,轻轻摇头:“不用,我需要一点儿时间适应,人躺得太久了,难免会遇到这种情况,真的沒事,你别这模样,好像我就要死了一般。”

“老臣,老臣不敢。”苏明哲脸一红,两行眼泪迅速淌了满脸,“老臣只是,只是怕都督出事,老臣,都督,如果沒有你,老臣根本活不下去啊。”

“混账,就跟我是你儿子一般。”朱重九笑着骂了一句,心中再度涌起另外一股融融暖意。

老先生干啥啥不灵,当个长史在大多数情况下,也属于尸位素餐,但这份忠心,却不需要任何怀疑,因为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的性命,已经牢牢与朱某人绑在了一起,如果祝朱某人提前归位,恐怕用不了两个月,他就得死无葬身之地。

“老臣,老臣,老臣不是哭丧,老臣,老臣是害怕,真的害怕。”苏明哲挨了骂,不敢再哭,却也笑不出來,用手背在脸上抹了几下,抹得他自己满脸都是鼻涕,“这些天來,老臣,老臣都后悔死了,当初如果不是老臣撺掇着你到集庆巡视,都督,都督你怎么可能遭这么大的难。”

“胡说,是我自己想去江南,敲山震虎,结果虎沒敲到,反而惹了一窝子狼,。”朱重九听后既觉得对方可怜,又觉得对方可笑,摇了摇头,大声开解。

结果简简单单一句客气话,却令肃立在病榻旁的徐洪三当场跪了下去,一边重重磕头,一边大声谢罪,“末将护驾不力,愿领一切责罚。”

“屁话,都给我滚起來。”朱重九把眼睛一瞪,低声骂道:“我自己疏忽大意了,关你什么事情,。”

的确是疏忽大意了,否则,刺客怎么可能有机会潜伏在距离车队如此之近的位置上,当初,整个大总管府上下,包括朱重九本人在内,注意力都放在那些腐儒身上,总想着那些食古不化的腐儒都是战五渣,只会动嘴皮子,沒有任何行动力,却沒想到那些读书人背后,还藏着一头凶狠果断的野狼。

“末将乃近卫旅长,主公受伤,末将难辞其咎,之所以沒当场以死谢罪,是因为沒见到主公好起來,死不瞑目,如今主公既然醒了,末将心愿已了,甘领军法。”尽管朱重九已经尽力开脱,徐洪三却不想推卸责任,又重重磕了个头,大声说道。

“你给我滚起來,军法不军法,是老子说得算,什么时候轮到你自己做主了。”朱重九被逼得无奈,只好竖起眼睛,摆出一幅高高在上架势痛斥。

斥责完了徐洪三,他又迅速将目光转向其他人,“吴良谋,你不好好在荆州打仗,急着跑回來干什么,莫非你也懂得给人看病不成,还有你,吴二十二,从睢阳到徐州,上百里的防线,无论哪处出了纰漏,我都会拿你是问,绝不会让你拿回來看我当作借口。”

第五军都指挥使吴良谋和第四军都指挥使吴永淳挨了数落,却丝毫不觉得委屈,双双红了眼睛,哽咽着说道:“都督,都督只要沒事,末将,末将愿领任何责罚。”

“都督您只要沒事,荆州就沒事,否则,末将留下那里,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你们两个混账,早晚要气死老子。”朱重九现在头脑越來越清醒,当然能理解二人的心情,狠狠瞪着二人,咬牙切齿地骂道。

事实上,醒來之后能看到苏明哲和吴煕宇、吴良谋、徐洪三和伊万诺夫四个人,对他來说,疗效丝毫不亚于一支百年老山参。

第二军团都指挥使胡大海伤重卧床,二军团的最高指挥者就是伊万诺夫,再加上徐洪三的近卫旅、吴煕宇的第四军团,吴良谋的第五军团,四人掌握的兵马,已经占据了整个淮扬的全部武装力量的一小半儿,只要他们几个沒乱,淮扬就乱不起來。

故而数落归数落,朱重九却沒打算追究任何人的责任,想了想,将头转向伊万诺夫,笑着问道:“第二军团现在情况如何,弟兄们还安稳么,通甫受伤,你这个副都指挥使就要多操心了。”

伊万诺夫早就成了一个华夏通,立刻起身抱拳,以比狗腿子还狗腿子的态度,大声回应,“末将,末将这几天除了來都督身边护卫时之外,其他时间都扎在第二军团的营地里头,都督尽管放心,第二军团是您的,除了您本人之外,不会服从任何人的调遣。”

“我放心,有你们几个在,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朱重九笑了笑,嘉许地点头,第二,第三,第五军团都在掌握之中,问題就该出在别处,闭上眼睛休息了几分钟,他再度将眼睛睁开时,目光则又落在了徐洪三脸上,“行了,别寻死觅活了,你又不是娘们,有那功夫,多干点儿正事儿比啥都强,我來问你,最近这几天,扬州城内动静如何,淮安和高邮两地呢,是否风平浪静。”

“沒人闹事,都督尽管放心,禄老大人和苏长史,始终牢牢控制着局面。”徐洪三抹了一把鼻涕眼泪,高声回应,“近卫旅的三个团,这几天轮流在大总管府内值班,第七军团奉命移防,去了泰州,第六军团都指挥使王宣虽然沒有亲自赶回來,却派了儿子王福回來送信,只要您或者夫人一声令下,整个第六军团愿意赴汤蹈火。”

“噢,,。”朱重九笑着点头,又排除了两个内鬼的可能,这让他的心态感觉愈发轻松,“辛苦大伙了,不过从今天起,就不必轮流值班了,一切按照正常时候就好,先生,你说呢。”

整个淮扬上下,能被朱重九称作先生的,只有苏明哲一位,后者红着眼睛,起身拱手,“都督既然醒了,当然听都督安排。”

“其实这样也好,该來的,早晚都要來。”朱重九想了想,自言自语,随即又笑着问道:“蒙元朝廷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察罕帖木儿和李思齐两个试图领兵渡河,被咱们的水师给堵在了黄河北岸,第四军团第四十一旅,第四十二旅在陈将军指挥下,于黄河南岸枕戈待旦,即便察罕和李思齐两个侥幸冲破水师的阻拦,也绝对不可能在南岸站稳脚跟。”吴煕宇想了想,主动替苏明哲回答。

“荆襄那边,禄德山和刘魁两个完全顶得住。”见朱重九的目光又转向自己,吴良谋起身汇报,“末将回來之前,刘福通突然调集了十万大军,向倪文俊部展开的进攻,看样子,汴梁那边,已经得知主公受伤的消息,所以刘福通想极力还主公一个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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