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气放晴,回想起昨夜遇到的那对夫妻厉鬼,江一寒仍心有余悸,而想到过两天将会发生的事,更令他头痛。昨夜没有看到身影的那个不是神仙的神仙,什么也没问,竟会帮水冰儿去杀江奇年,江一寒实在无法接受,再怎么说江奇年是他的亲爹,即便他不大相信只要水冰儿抛出那把短刀,就能杀死江奇年,但他也不能让江奇年身处危险之中。江一寒陷进深深的矛盾中,猛地想起一个地方,暗想只要带水冰儿去那个地方,也许水冰儿会放弃报仇,一切的烦恼都会消散。
水冰儿穿了客栈小二给未来媳妇准备的绿色百花拖泥裙,显得另有一番风韵,嫣然如芍药笼烟,宛矣似芙蕖醉露。江一寒骤然看见,心头一荡,急忙转过身子,却看到客栈上上下下的人都在盯着水冰儿看,尤其是客栈的小二,看到他精心为未来媳妇准备的衣服穿在水冰儿身上,令其更加娇艳,想起昨晚水冰儿在他脸颊上的轻轻一吻,他几乎以为水冰儿就是他尚未找到的媳妇儿。
江一寒在心中盘算了好久,不安地说:“水姑娘,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然后再回沙城为你爹报仇,放心好了,那个地方距这儿不远,不会耽搁你太多的时间,只是……只是我觉得应该带你去那里看看!”水冰儿上前挽住江一寒的胳膊,笑言道:“只要能杀了江奇年,晚几天无所谓。汪公子,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他们的离开,也打碎了客栈小二正在痴迷的美梦。
人间四大部洲有无数名山大川,之中大多数山峰都没有留下人的足迹,并不是人不想去那些奇山游玩,只因凡是奇山异川,必有怪异的生灵生活。大多数人都是怕死的,决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观赏奇景。多年前,江一寒曾到过一座诡异的大山中,直到今天,他觉得自己还活在世上,乃是上天对他的眷顾。经过一夜思考没有得出结果的难题,清晨一瞬的念头,便全被解决,江一寒除了感到不可思议外,又觉得这是上天再一次给了他指引。爱,或者不爱,亲,或者不亲,新生最怕毁灭,或许毁灭也会带来新生。
经过半天的行程,他们来到了一座形如弯钩的山前,只有穿过长约五里的沼泽地,才能找到这座山峰。穿越沼泽地的路径,也是几年前江一寒和朋友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的,而他的那位朋友,也在那次冒险中,永远留在了这座山中。
水冰儿并不知道江一寒心中的打算,一双美目盯着面前这座奇形怪状的山峰,问道:“汪公子,这座山像一个弯钩,是不是叫弯钩山?”
江一寒强笑道:“我不知道这座山的名字,不过以山形取名的大山有很多,你说它叫弯钩山,那以后我们就称呼它为弯钩山吧!”水冰儿闻言更加开心,笑道:“想不到我还能给一座大山命名,以前我爹从不让我出远门,我去得最远的地方,就是城外的城隍庙,我对城隍爷许过无数个愿望,可城隍爷从未给我实现过一个。汪公子,真是多谢你了,是你帮我实现了游山玩水的心愿,如果不是遇到你,可能我已经是个被人人唾弃的风尘女子。”江一寒不想给自己留下太多美好的幻想,便指着前面的一条小路说道:“弯钩山下,有很多铜,而从那条小路上去,就会到达山顶,山顶有许多漂亮的玉石,说不定有你喜欢的形状……”
水冰儿早已走向那条小路,回头看到江一寒仍呆呆站着,娇笑着喊道:“汪公子,我们来比比,看谁先爬到山顶!”
生不能同衾,死若能同腹;爱无法明示,情却能永恒。江一寒使劲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些,快步走上小路,去追水冰儿。水冰儿是个娇弱女子,又是大家闺秀,平时养尊处优,才走了没多长的上坡路,已是喘着粗气停下来休息。
江一寒很轻松便追上了水冰儿,看着她弱不禁风的样子,脱口道:“水姑娘,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水冰儿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已能正常呼吸,转过身问道:“为什么要回去?我们还没有爬到山顶呢?汪公子,你怎么一点也不……”江一寒笑道:“我从小就在外面四处游玩,像这样的小山,爬起来并不会感到吃力。”水冰儿道:“原来是这样,汪公子,那你以后经常带我去看各种大山,我也想和你一样,走遍大江南北,去看各种不同的风景。”江一寒问道:“水姑娘,你真的想到山顶去?”水冰儿笑道:“站在弯钩山的山顶,那感觉一定……不说了,让我喘口气,我一定要爬到山顶。”江一寒别过头,咬牙道:“水姑娘,刚才可能是你跑得太快了,我陪你慢慢走,很快就能走到山顶。”
走到距山顶不远的地方,隐隐便能听到山顶有小孩子的嬉闹声。江一寒听到那笑声,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多年前的那恐怖的一幕,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那时,江一寒和朋友无意中找到了这座奇怪的山峰,每遇到一座奇山,他们都会比赛看谁先到达山顶。在以前的比赛中,都是江一寒获胜,而那次在快到达山顶时,江一寒不小心被一块石头绊倒,朋友超过他,当先到达了山顶,就在朋友得意地挥手炫耀胜利时,一只野兽猛地从旁边跃出,将朋友扑倒在地,一口咬断了朋友的脖子。江一寒见状惊骇万分,急忙躲到了一边,看到更多的野兽出现,不一会儿便将其朋友吃得连根骨头都没剩下。
那种野兽,长得像羊,面孔像人,眼睛却在腋下,有老虎牙样的牙齿和人手一样的爪子,其叫声像小孩嬉闹的声音。那便是狍鸮,乃是传说中人间最凶狠的怪兽之一,非常贪婪,不但会吃人,而且在吃不完时,还要把人身的各个部位咬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