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丹很理解朱思年。
一场车祸,朱思年发现他的生活分崩离析:妻子不是妻子,女儿不是女儿,从前的心上人也变的面目可憎!家不再是家,公司面临着从来没有过的危机。
本来看上去繁花似锦的幸福生活,原来早已经是千疮百孔,只不过是他没有发现而已。醒过来的他,逃过了一劫,但是却有太多太多的问题需要他面对,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解决。
朱思年其实真的足够坚强了,换作其他人,可能此时已经一蹶不振;他没有因恨而疯狂,也没有因受伤而牵怒他人,就算有点怨天尤人,此时此景朱丹认为也算不了大事。
父女两人的手紧紧相握。不再是从前,朱思年牵着朱丹的手,以保护的姿态伴在朱丹身侧;现在是朱丹以保护的姿态伴在了朱思年的身侧。
朱思年听懂了朱丹的话,也明白朱丹的心意,是真的感动;他心里那些不舒服悄然的散掉了一部分。
他看着朱丹,眼中有着愧疚也有着欣慰:“我的朱丹,长大了。”做为父亲,现在应该是他站起来,为儿女们遮风挡雨。
可是不管是朱阳还是朱丹,他们以他们还稚嫩的肩膀,抗起了原本是朱思年的责任,为朱家、为朱思年遮风挡雨,甚至是出生入死。
“朱阳今天才告诉我一切,我刚刚知道你差一点儿……”朱思年咽下去后半段话;哪怕只是说一说,他也不愿吐出嘴巴。
因为那是他不能接受的生命之痛。就算他无法真正的接纳朱丹,却也没有想过让朱丹承受这世间太多的风雨,更何况是失去命呢。
朱丹,那可是他的女儿。
“爸,不会放过那些人。”他咬了咬牙,哪怕是躺在床/上,依然有着人慑人的气势:“敢动我的女儿,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他可以远着朱丹,可以避着朱丹,但他绝不会允许有人伤害朱丹。
这种心情很复杂,但每一种都是朱思年最真实的想法。
朱丹抿了抿唇:“有爸在,我就什么也不怕。谁也不能伤到我的,我可是朱思年的女儿。”她说完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来,不想让朱思年再在她身上,看出她曾经受过多大的伤。
“真是父女情深。”高珍的声音,永远都那么的不合时宜;她语气中的那一丝嫉妒,让朱丹转头看了看她。
高珍迎上朱丹的眼睛:“本来就是嘛,看上去父女情深一样,可是做女儿的又做了什么呢?没有天天陪在父亲的身侧,说的再好听又如何。”
“至于做父亲的,天天避而不见,心里明明解不开那个疙瘩,明明看到朱丹心里就厌恶烦燥,却还要装出慈父的面孔来。思年,你这样不累吗?”
她走上前两步,却被孙明珠拦下了,不过她的嘴巴却没有停下来:“思年,我们都已经活了大半辈子,你经历了这场大祸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人生苦短啊,抛开所有就凭着你的心行事,活着痛快不好吗?”
朱丹瞧着她,看着她一脸的温柔,琢磨着她的话——这是在鼓动朱思年?
朱思年看向高珍,依然握着朱丹的手,这让他感觉心安:“我们都老了。朱阳再占着理,现在也全是他的不对,我做父亲的代他向你一家人道歉。”
“眼下不是说别的事情的时候,还是人的生命重要;你回去守着吧,我如果能去的话也过去了,不能过去但心也在那里。我会向满天神佛祈求,保佑他能平平安安的醒过来。不只是为朱阳。”
他说完看向孙明珠:“你如果不想去看看的话,就回去为朱阳收拾点衣服之类的东西;他自小就没有吃过苦,只怕他现在很不习惯。”
“其他的事情,等一等咱们再说。”他说完微微一顿:“明珠,夫妻一场,不管如何我都会等朱阳的事情有了结果,再谈其他。你,也一样吧?”
朱思年的话很明白,现在他还不会找孙明珠算帐,但也要求孙明珠不要再做过份的事情;比如再为陈兴跑前跑后,甚至是为陈兴谋夺朱家的钱财。
孙明珠的脸色有点苍白,看一眼朱思年见其脸上没有怒气,张了几次嘴还是吐出了声音:“思年,我知道有些事情是我做错了。”
高珍一听就翻了一个白眼,开口就要反驳;却被朱丹一眼严厉的眼神,瞪得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不过她依然撇了撇嘴,以此来表达她的不屑。
朱思年只是静静的看着孙明珠,并没有要接话的意思;就像,他在等着孙明珠说下去,只是他的神色间冷冷淡淡的,显然对孙明珠要说的话并不感兴趣。
朱丹看的在心里叹了口气,伸出另外一只手拍了拍朱思年的手,以示安慰;如果她是孙明珠,就绝不会再说下去。
孙明珠的眼皮垂了下来:“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现在这情况,最惨的就是我了;我不是抱怨,这可能就是我的报应吧。”
她说到这里眼圈就红了:“我就朱阳这么一个儿子,现在他、他前程就要毁了;如果不是为了你这个爸,他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现在你就要好了,可是他呢?他这一辈子可能就完了。”
她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再说陈兴。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我提到他,提到他我也是没脸见人——可是他现在也进去了!如今已经好几天了,我却连句话也捎不进去。”
孙明珠说到这里,扫了一眼朱丹:“我知道朱阳犯的事情太大,要出来那是痴人说梦;可是陈兴不同啊,只要你们发个话,他马上就能……”
朱思年合上了眼睛,因为他实在是无法再平静的看着孙明珠。
他的确是不想再和孙明珠做夫妻,倒底相伴了多半辈子,彼此间不能留点脸面吗?他没有想到孙明珠会蠢到如此地步,也难怪高珍会紧缠着她不放了。
救陈兴?就算孙明珠你真的走投无路想不到办法了,也不应该求到他朱思年的面前来。
在孙明珠的心里,他朱思年倒底算什么?!再怎么说,这么多年他朱思年对得起孙明珠,不论是金钱还是感情上,他都没有对不起孙明珠的地方,就算换不回孙明珠的真心,至少孙明珠也应该尊重他三分吧。
看来他是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清楚孙明珠是什么人,想到自己经常自诩会识人——孙明珠就是甩在他脸上最响的那一掌。
“我说过了,等朱阳的事情有了结果,咱们再说其他。”朱思年发现朱丹要开口,扯了朱丹手一把阻止。
他的事情,尤其是这样肮脏的事情,还牵涉到朱丹的生父,他不想朱丹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