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夜君临一个大男人,竟然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鼻尖的酸涩狠狠肆虐,让他难受到差点不会呼吸。
从小到大,夜震逍就教育他要坚强,身为夜家的男人,必须强大、无坚不摧。
当然不能是一个哭哭啼啼的男人。
哪怕是母亲去世,夜君临也只红过眼眶。
可想起刚才丫头的话和举动,他好想抱她到怀里,狠狠吻上她的唇,告诉她,别怕,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是他最爱的人。
理智牵扯着神经,让夜君临的呼吸越来越沉。
白念依这下更肯定他没有睡着,却也没有任何回应。
若是以往,她态度良好的表示后,夜君临一定会示软,哪怕是天大的事,也会放下冷漠。
可今天没有。
他依然背着身,像是对她的话无动于衷。
那一刻,白念依的心碎了一地。
她揉了揉眼睛,乖乖退回到更远的位置,不再打扰他。
夜色深沉。
本该是入眠的时分,两人却分别躺在床的两头,没有一点睡意。
不知是不是在病房喝了水,她突然想上厕所。
可脚踝的疼,让白念依很不想起身。
忍了老半天,她实在是待不住了,悄悄爬起来,像毛毛虫一样朝卫生间移动。
夜君临也没有睡着,当感觉身旁动了动,他下意识用余光瞥去……
看见丫头一瘸一拐的样子,恨不得起身抱她去卫生间。
可心里的一丝坚持,按捺住夜君临的想法。
他没有起身,只是一直盯着她,不敢移开注意力。
这丫头受了伤,万一不小心再摔伤可就不好了。
白念依的动作很慢,脚整个肿了起来,一落地就疼,疼得她想跳起来。
拖着受伤的脚,她咬着牙,满头冷汗,终于到了卫生间门口。
平日里几秒钟的距离,现在变得那么遥远。
白念依慢悠悠往浴室里挪,也不敢开灯,怕吵醒夜君临又惹他不高兴。
结果脚下一滩水作祟,她只觉得脚底一滑,整个人往后栽倒!
那一瞬间,她默哀自己快要落地的P股,已经做好了再去一次医院的准备。
可她没有落入冰冷的地面,反而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这是人!
能出现在这个房里的人,还能是谁?
白念依激动地咧起笑,回过头一看,果然是夜君临。
哪怕他没有什么表情,眼神还很冷淡,可真的是他扶住了她!
“君临哥哥……”白念依正要道谢,夜君临移开目光,掠过她先去了卫生间,“上个厕所都要摔倒,你还有什么用?”
她的喜悦被浇灭,只有冰冷在心底萦绕。
夜君临只是路过……
他要去洗手间,她摔跤不小心撞到他怀里而已。
他没有问她为什么走路一瘸一拐,他没有关心,没有温柔……
白念依越想越难过,等到他出来后,又挪到马桶上呆坐着,调整想哭的心情。
没有开灯的房间,尽管视线模糊,但她还是看见洗手间门口有人。
夜君临一直站在那里,似乎在等她。
“君临哥哥,你先去睡吧,我……还要待一会。”白念依感觉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盯得有些不自在。
那感觉就像在剥皮似的,还伴随着一股冷意。
“快一点,免得又摔了我还要送你去医院!”夜君临森冷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并不让白念依感动,反而是一阵心酸。
原来他是怕麻烦,才会在卫生间外等她!
她还以为他是担心自己,想想,真是有些可笑。
“你真的不用等我,我会小心的。”白念依怄气般,不想麻烦他,既然那么心不甘情不愿,她又不是不能走路。
大不了走慢一点,几米远的距离,她总能回去的!
然而夜君临只是暗沉沉呼出口气,那声音听在她耳朵里,像在被嫌弃似的。
虽说白念依一直认为他的态度转变,是因为错在她。
但现在……
她感觉自己无论做什么、说什么,再怎么示软,夜君临的心好像冰封了,不允许她再靠近。
白念依知道他在浴室门口,故意没有起来,合着裤子又坐了回去。
他总会不耐烦离开的!
她不想让他帮,好像麻烦了她,她又欠了什么似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君临的影子还在卫生间门口,一步都没有挪过。
本来她想和他比耐心,到后来……
白念依的耐心先用光了!
她清了清嗓子,有些不爽地说:“你能不能别站在那里?”
“为什么不可以?”夜君临回答地理直气壮,声音冷得刺人。
“你盯着我,我上不了厕所!”白念依感觉自己像被监视着、催促着似的,浑身都不自在,“请你回去睡觉,好吗?”
夜君临一点也不恼,但又必须表现出烦躁的样子。
他走上前,一步步朝她靠近,让白念依下意识往后退。
即使没有灯光,他的眼睛还是看清了她此刻的情况。
白念依根本只是坐在马桶上,就是在等他去睡觉、离开。
想到她受伤的脚,夜君临再想伪装,也抹不去心里对她的担忧。
他想让她离婚,可不能建立在伤害她健康的基础上。
万一她一个人回床边又狡猾,撞伤了头……
夜君临不敢往下想,越是自己吓自己,他越想把白念依直接抓回床上,让她马上睡觉。
“我说了,你动作快一点,听不懂吗?”他冷下声音,一字一句提醒。
白念依听着心里发憷,但又不想随他的愿!
她咬着唇,不爽地回敬:“我也说了,你先回去睡觉,我自己可以走。”
“是吗?刚才是谁差点摔跤?”夜君临也不客气,“是谁差点摔个狗啃屎,还砸到我心口?”
“我……”白念依想狡辩,只说了一个字,气势就低了下去。
夜君临的每一句话,都让她无法反驳,自己就像个小丑。
“快点,你想在这里坐一晚上?”他不耐烦地道。
白念依才不想在卫生间睡觉,也不想听夜君临的话。
埋葬在青春里多年的叛逆,快要被他重新激发出来。她死死咬着唇,不服气道:“我不用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