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一个事情,交给白珊珊去办的话,只要告诉她达到什么目的就行了,甚至很多时候都不用说目的,她自己就能够领会领导意图;而交给覃玉艳办,则还要告诉她具体怎么去办,她会一丝不苟地按领导交待的步骤去执行。
张文定有点好笑自己在这时候居然会想到拿白珊珊跟覃玉艳作比较,他对白珊珊可是一直都非常欣赏的,就像木槿花欣赏他一样。对于覃玉艳嘛,他虽然不是特别欣赏,但毕竟做事踏实,对他非常尊重,一度貌似还暗恋过他的,所以他也愿意帮她一把。
服务员开酒的时候,张文定主动把话题引到了工作上,覃玉艳这才展开了话题,汇报了一下自己的工作情况,然后表示,没有了老领导在部里罩着,日子过得没有以前那么滋润了。
若是以前的张文定,自然会嗯嗯哈哈一番,可是现在嘛,他就不逗覃玉艳了,很明确地说,等这个周末回市内之后,他会向木书记汇报一下,然后端起面前的酒。
覃玉艳闻言大喜,赶紧端着酒站起身,激动不已地敬张文定。
一杯喝完没吃两口菜,覃玉艳又开始敬第二杯了,张文定就有点担心,这姑娘不会借着这个由头喝个大醉然后赖着今天不回去了吧?
虽然说宾馆里有客房可以安排她休息,但只要一想到她以前曾喜欢过自己的事情,他就觉得有些不妥。
好在覃玉艳酒量还不算差,也没有在安青住一晚的意思,吃完饭,张文定便派车送她到车站,由着她自己做班车回市内了。
离下午上班还有四十多分钟,张文定就到楼上自己的房间去休息,可躺在床上的时候,却没睡着,而是又想到了白珊珊。
现在木书记如日中天,覃玉艳都忍不住找自己跑关系来了,白珊珊那家伙怎么就不求上进了呢?难道真的是准备做了孙家的儿媳之后就只顾家庭不要事业了?
脑子里想着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抬手就给白珊珊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里面才传来白珊珊低沉的声音:“局长。”
“在干什么呢?”张文定微笑着问。
白珊珊道:“在在外面,没干什么,有事吗?”
张文定觉得白珊珊说话怎么有点吞吞吐吐的,便皱了皱眉头道:“没事。”
“那,那我等下再给你打过去,我现在有点事,不好意思啊局长。”白珊珊来了这么一句,然后似乎还和身边人吼了一声什么,便果断挂了电话。
张文定觉得莫名其妙,这个白珊珊,怎么回事?脾气见长啊!居然敢先挂我的电话!
然而这个气还才刚刚冒出来,他的手机就响了,是个不熟悉的号码,他一接听,里面便传来个哭泣的女声:“张局长,你要给珊珊作主啊!”
这个话没头没尾的,听得张文定莫名其妙,皱着眉头嗡声嗡气道:“你哪个?”
电话那头的女声边说边哭:“我是珊珊的妈妈……白珊珊的妈妈……呜呜……”
此话入耳,张文定脑子里一下就浮现出了白珊珊的妈妈冷沧水的模样,虽然他跟冷沧水只见过一次,而且也不记得冷沧水的名字了,但很奇怪的是,他居然还比较清晰的记得冷沧水那成熟美妇的风情模样来。
想起冷沧水的模样,张文定就在心里暗叹了一声,如果白珊珊把她妈的基因多遗传一些的话,那也就是个挺漂亮的美女了,而不仅仅只是现在这样略有几分姿色的样子。
这个念头一起,张文定猛然就醒悟过来自己想歪了,对于白珊珊刚才挂电话的举动还有些气尚未全消呢,便不冷不热地说:“哦,什么事?”
“珊珊……珊珊被打了,现在在医院。”冷沧水止住了哭声,不知道是哭够了还是控制眼泪的能力特别强,居然连个停顿都不打地说得相当利索了,“孙光耀他不是人,下那么重的手,珊珊头都被打破了,还不知道内脏有没有问题。”
“孙光耀打珊珊了?怎么回事?”张文定有点不敢置信,看着孙光耀是个挺不错的小伙子啊,说话做事貌似都还挺懂规矩的,怎么连打女朋友这么没品的事儿也做得出来?
冷沧水这一说话就长了,这次白珊珊为什么被打的原因,她或许也没搞明白,所以说得不清楚。
不过,她却说了一些以往的事情,在她的口中,白珊珊被孙光耀拳打脚踢,已经有四次了。第一次第二次还只是被扇耳光,然后孙光耀又道歉,白珊珊就原谅他了,第三次动了拳头,现在是第四次,不止动了拳头,还动了脚,也见了血!
对于冷沧水所说的这个情况,张文定很愤怒,不过他现在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冲动了,再愤怒也忍着,没有表什么态,而是对冷沧水道:“你让珊珊接电话。”
冷沧水应了一声,随后便是脚步声,过了几秒,白珊珊的声音传了过来:“局长……”
张文定语气有点不好,冷冷地问:“怎么回事?”
“我……”白珊珊说出了一个字,然后又迟疑了一下,声音中便透出了几分哽咽的味道,“局长,我,我还是去县政府上班吧……”
白珊珊没有说究竟发生了什么,而是一开口就说要去县政府上班,用带着哽咽的语气,把对老领导的尊重和想继续跟着老领导混的意思表现得淋漓尽致,也把张文定那冷冷的气势给消融软化了。
张文定听到白珊珊这个话,也就不好再继续问她跟孙光耀之间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声音变得柔和了许多:“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吗?哼!工作的事情不忙说,现在感觉怎么样?检查完了吗?”
白珊珊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哀伤之意,努力用平静的语气道:“应该没问题,刚照片了,结果还没出来,挂的是急诊,不过,也要半个小时才出结果。”
张文定没有看到她本人的情况,又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一时半会儿的也没什么适合安慰的话,想了想只能说:“好好养伤,在医院住两天,周末回去我就去看你。要是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嗯,我听您的。”白珊珊说这个话的时候就显得相当柔柔弱弱的了。
不得不说,白珊珊是相当聪明的,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对张文定说什么,很多事情就算不解释,也能够得到领导的支持。
她知道,领导说周末来看她,其实是对她刚才表现的不满,如果自己刚才在电话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领导,领导肯定会说今天晚上或者明天就赶过来,但她却不能那么做,她要给领导留出一个从侧面了解客观事实的时间,而不是马上就用自己惨痛的遭遇来逼迫领导当场下决定。
张文定没和白珊珊多说,又让冷沧水接了电话,照样说了一遍今天没时间去市里,如果有事就给他打电话的话,便挂断了电话。
拿着手机,张文定想了想,觉得白珊珊伤得应该不是很重,可能也不是很轻,但不管怎么样,他现在身在安青,倒是不必要急着去医院。当领导的要护着下属,可护法有许多种,并不一定非得第一时间就出场。
其实张文定不但没有第一时间出场的意思,就算是从别的渠道了解这个事情的想法都没有。
不管事情是怎么样的,他相信白珊珊被孙光耀打了这个肯定是事实,只要有这个事实存在,那他就不能不管白珊珊——以他对白珊珊的了解,这个能干的女孩子可能是比较要强一点,但做事情不出格。
想当初孙光耀和白珊珊两家人吃饭,白珊珊的父亲在外地没有回来只有她母亲在家,张文定这个领导可是作为她的娘家人出面的,这已经不是普通的领导和下属的关系了。
所以,孙光耀打了白珊珊,不管原因如何,张文定都得为白珊珊出头。
说是要等到周末才回市内,其实张文定第二天就回了市内,没有买任何东西,只打了个电话,直接就到医院去看望白珊珊了。
车刚到医院的时候,他收到了一个好消息,舅舅严红军将以老干局局长的身份兼任市委组织部副部长,市委很快就会下任命文件。
这个消息,确实是一个相当令人愉悦的好消息。
张文定从小都颇受舅舅的照顾与疼爱,等到后来他自己一路向前之后,想回报舅舅,却发现没有那么容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舅舅坐冷板凳。
现在好了,舅舅的屁股虽然还在那张冷板凳上面,但在冷板凳上面,却加了一条热毛毯,暖和了!
严红军的屁股暖和了,张文定的心也暖和了。一如这草木吐芽的暖春,令人精神振奋,振奋得他原本因为白珊珊的事情而略有不悦的心情也来了个大反转,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眼神中都是笑意——其实很多人探望病人的时候,往往都是面带微笑,让病人也能够跟着笑,心情好了,病也好得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