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这些,柳如风就觉得自己的大脑真是不够用了,只觉得各种可能都有,但却又各种可能性都不高。
此时的她,不得不感叹一句,当官的花花肠子太多,她真的猜不透啊!
柳如风猜不透张文定的用意,而张文定实际上,也不可能真的让柳如风猜透自己的用意。
如果他真的现在就完全相信了柳如风,那就真是对自己的政治前途不负责任了。
他只是想多几个路子,多几个方向。
柳如风是他下的一步棋,而现在,他还要再下另一步棋。
吴忠诚出招了,他张文定不仅仅要见招拆招,同时也要奋起反击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
在车上的时候,张文定心中也是充满了无奈,我是想尊重你的吴忠诚的,可你硬要逼得我出手,那我也不得不出手了!
望着车外的街道,想着自己有责任带领全县人民富强起来,张文定压下了心中的那一丝烦躁,抬手给以前的秘书刘浩打了个电话:“上次那个派出所的所和,是姓温还是叫什么来着?”
“对,姓温,叫温大奎,是芭蕉镇派出所的所长。”刘浩瞬间就回答出来了,并且马上跟进,“老板,我马上联系他,您还有什么指示?”
“县局能够培养出温大奎这样的同志,还是有能人的。”张文定的话说得羚羊挂角,意思却表达得相当透彻,“你联系吧!”
刘浩给张文定做了那么长时间的秘书,对于张文定的处境是相当明白的,对于张文定说话的风格也是相当熟悉的。
他知道,张文定不仅仅只是要他联系温大奎,同样要他搞清楚,温大奎在县公安局里,有没有什么得力的靠山。
明白了老板的想法,刘浩就马上联系温大奎了。
……
柳如风虽然早就对黄老三的底细一清二楚,但是,她觉得,既然张文定这么郑重其事的要她了解,那她还是要动用一些渠道,再从别的方向了解一下。
这个了解,不需要有什么真凭实据,只需要有些可靠的传言就够了。
毕竟,有些事情,是不可能留下证据的,能够知道些传言的,都还很需要能量,并且还需要有人脉才有资格知道。
在燃翼县里,柳如风的钱不算多,但她的能量还是很大的,人脉也是很强的。
她要探到些消息并不难,难的是,她一直难以下定决心,是不是要陪着张文定赌这一把。
以她的身份,在体制之外,可以游离于燃翼县里几方势力之间,谁都不得罪,安安心心赚钱。可是,张文定这一次过来,却让她不得不选择站队了。
是的,她这个体制外的人,也要站队了。
如果拒绝张文定,那肯定是把张文定得罪惨了。如果帮了张文定,那肯定会得罪吴忠诚。
考虑了好久好久,最终,柳如风决定,还是站在张文定这边。
毕竟,虽然暂时看着,张文定在燃翼的势力还不如吴忠诚的大,可是,看张文定的势头,要压过吴忠诚,那也只是个时间问题。
更何况,吴忠诚在燃翼呆了这么久,说不定随时就有被调离的可能了——柳如风虽然不是体制内的人,可跟燃翼的头头脑脑们打了这么久的交道,一点基本的常识,还是具备的。
决定一旦下了,柳如风就开始动用自己的人脉能量,开始打探起了相关的消息,并且最后自己再进行了一番分析。
当天晚上,将各种消息一汇总,柳如风基本上就摸清这背后的道道了。
原来,黄老三之所以在工地上闹事,表面上是抢工程,实际上,他的背后的确有人指使。
这个指使黄老三的人,也是燃翼一个大公司老板,赵佩华,圈内人都叫他华哥。
赵佩华是搞房地产的,不是专门修路的,当然了,有路他也修。
虽说金桥银路草建筑,但在燃翼这种县城来讲,搞房地产,比修路就更有实力了——因为没什么路可修,可买房是刚需嘛。
这个赵佩华也不是一般人,去年之前燃翼县的大小的工程都有他的份,但今年他却没有拿到省道的工程,其中的味道,明白的人都明白。
只是,这一次赵佩华做事做得很隐蔽,以柳如风的能量,也只是听到一些相关的风言风语,然后自己分析出来的。
柳如风不傻,她明白,赵佩华把消息锁得这么紧,看来事情不简单。
这个时候,柳如风就算是用脚后跟去想,也知道赵佩华的身后,肯定还有吴忠诚的身影在若隐若现。
尽管早就有心理准备,可事到临头,真的发现这个情况扯上了吴忠诚,柳如风就又开始犹豫了。
她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张文定。
其实,柳如风这个女人表面上看起来是个弱女人,但实际上,她绝不缺少狠劲。
她所走过的路常人是想不到的,这其中的艰辛或许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除了她出卖了自己的灵魂,更多的则是她有与常人不一样的不服输的劲头,她还敢赌!
俗话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她能够从一无所有到现在这一步,胆子大占了很大一部分因素!
现在,又到了一个需要胆子大的时候了。
不过,人都有一种心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一无所有的时候,什么都敢干,可如果生活过得去了,却又畏首畏尾了。
所谓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便是如此了。
此时的柳如风,就处于这么一种状态。
就着自己分析的消息,柳如风想了整整一夜,通宵未眠。
她分析了当前燃翼的政坛形势,虽然张文定现在是县长,官职上还不如吴忠诚,但张文定的人气很旺,而且能力要远超于吴忠诚,说不定过不了这个年,张文定就能把吴忠诚打下去。自己现在不能走一步算一步,而是要做一个长远的打算,这个打算有得有失,如果吴忠诚和张文定两个人都能搞定,这当然是好事,但事情没有两全其美的,他俩现在斗的正欢,搞定这一个必定会得罪另外一个。
思来想去,柳如风做了一个决定,这件事她要跟张文定汇报。
第二天一早,柳如风便来到了张文定办公室。
既然要向张文定投诚,那当面汇报自然比打电话要态度更端正。
张文定想过柳如风会给自己一些消息,却没想到柳如风会这么快就来了。
他亲自给她倒了茶,笑着对她道:“柳总,来尝尝我的茶。”
柳如风今天是特意打扮了一番,使自己显得美貌而不妖娆。
她笑着接过茶,道:“领导的茶肯定要比我的好啊,我能喝到您的茶,三生有幸啊。”
张文定笑了笑,摆摆手,没说话。
柳如风喝了一口茶,然后把茶杯放到茶几上,点了点头,很享受的样子道:“嗯,不错,领导就是领导,不但人长得帅,茶泡得都这么香。看来以后我要多到领导这儿来喝茶了。”
张文定道:“我是热烈欢迎的,就怕柳总工作太忙,抽不出时间。”
“时间就像那什么,挤挤总是有的。”柳如风顺口就来了一句,说完又后悔了,今天打定了主意要走稳重风的,怎么就冒出这种轻浮的话了?
不等张文定接话,她就赶紧说起了正事:“领导,事儿我打探了一下,水很深!”
张文定就直视着柳如风,淡淡地说了一个字:“哦?”
柳如风既然已经决定了要投向张文定,这时候自然不会有什么犹豫了,很直接地说道:“外面有传言,这个事情虽然是黄老三起的头,可实际上,背后可能有赵佩华的影子。赵佩华以前在燃翼干过很多工程,县里拿地他也拿得最多,好几个大型小区的房子都是他开发的。这次,他可能有些意见吧。不过,也只是有这方面的传言,具体是不是这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
尽管已经有了得罪吴忠诚的心理准备,可事到临头,柳如风还是有些害怕,这话一开始说得还有点直白,可到最后几句,多少也有些遮遮掩掩了。
张文定听说过这个赵佩华,但没跟他打过什么交道。
柳如风见张文定没什么反应,便吞吞吐吐地说道:“领导,我也就只能打听到这点传言,据说赵佩华在县里的关系很硬……别的,我就不清楚了。”
听到这个话,张文定就对着柳如风点了点头,还是没说话。
柳如风心中忐忑不已,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了。
以往的伶俐劲儿,在这一刻,仿佛全都离她而去,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张文定将柳如风的表情看在眼里,便笑了笑,道:“辛苦了。”
柳如风就笑了笑,道:“领导言重了,就是打听点事,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倒是你,来燃翼之后,为燃翼所做的一切,才是真正的辛苦了。燃翼人民都要对你说一声辛苦了。”
张文定哭笑不得,这个柳如风,拍马屁虽然拍得很明显,但确实听得让人心里舒服。
柳如风又换了一种神情,含情脉脉地看了张文定一眼,轻声道:“领导,那您先忙,我就会酒店了。”
张文定道:“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