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自己这念头吓住了,等反应过来就是阮文瞪了谢蓟生一眼,“我才不会。”
阮文不跟自己过不去。
她什么没遇到过,才不会为了这么一个脑子不清楚的人祸害自己。
谢蓟生闻言莞尔,“来吃点东西,老元做的西湖醋鱼很是不错,你来尝尝看。”
饭桌上,元大虎喝了两杯酒有些上头,“老刘是个好人,他媳妇我们能帮一把还是得帮一把。”
薛梅踹了他一脚,“你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说的简单,倒是来说个办法啊,你找个工资高的活不重的适合她的来。”
刘明宠媳妇他们没啥意见,但没出嫁前任凤杰不也是得干重活?就过了两年好日子反倒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了,这让人觉得荒唐可笑。
谁家不得过日子?懒婆娘到哪里都不招人待见,反正薛梅是不待见。
元大虎被自家媳妇说的有些无话可说,在那里喝起了闷酒。
机关的工作倒也能安排,倒是现在机关挣钱不不多。
有道是造蘑菇蛋的不如卖茶叶蛋的,现在挣钱的是做买卖的人。
可任凤杰那性格,让她起早贪黑的做买卖,成吗?
“回头我给她一笔钱,把那个小院子买下来,她能过成什么样就看她自己吧。”
这是个烫手的山芋,谁都不好处理。
谢蓟生也知道阮文很为难,就连地头蛇如元大虎和薛梅都没想到太好的办法,他们在杭州人生地不熟的,能做什么安排?
大不了就是给她一个安身之所,回头把那小院子买下来让她们母女有个住处,再然后给一笔钱。
这也是最后一笔钱,若任凤杰坐吃山空,那也只能怪她自己没章程。
“往后再不管了。”
谢蓟生这话不止是跟阮文说,也是跟元大虎说的。
刘明牺牲后的抚恤金是加倍了的,多出来的那些钱是谢蓟生和元大虎凑的。
做兄弟的,他们已经做了能做的事情。
日子是人过的,剩下总归要任凤杰自己去面对才是。
阮文对这个处置还算满意,“回头我去跟她说吧。”
“你不是还得去金华吗?哪有这个时间,我去吧。”
阮文想了想,薛梅为人处世比她还要圆滑几分,要她去做倒是更合适些。
“那就麻烦薛梅姐了。”
“咱们说什么麻烦不麻烦,你尝尝这糖醋里脊,我觉得略有些酸了。”
薛梅给阮文夹了块肉,她不想要男人过去,男人扛不住任凤杰的眼泪。
阮文过会儿还要赶路去金华,哪能再耽误?
何况薛梅也有自己的一些小心思。
等着这晚饭结束已经八点半,谢蓟生开着车带着阮文赶夜路。
车子是元大虎弄来的,他这会儿晕乎乎的,瞧着薛梅往外去,连忙去拉扯人的袖子,“你干嘛去?”
“我去看看小任。”
元大虎踉跄着跟了两步,“我跟你一起去。”
“你去什么?”薛梅把人推回了家,“你老实在家,敢出门我打断你的腿。”
家里几个孩子听到这话嘿嘿笑了起来。
“打断爸爸的腿。”
元大虎瞪了几个孩子一眼,“再胡说我就变成老虎来吃你们了。”
薛梅瞧着他跟孩子们玩了起来,关上门骑着自行车去了任凤杰家。
任凤杰没想到会有人来,她披着棉衣出来,看到薛梅时下意识地往她身后看了两眼。
“不用担心,阮文去金华了,没空过来。”
“我不是……”
薛梅侧眼看她,“我能进去跟你说几句吗?”
被堵在院门口,这有点不合适吧?
任凤杰后知后觉,连忙请人进去。
敏敏在床上已经睡着了,脑袋旁边有一本书,那是童话故事。
不难想象,任凤杰刚才在做什么。
薛梅很是直接,其实她性格跟阮文很像,只不过她比阮文更了解任凤杰,所以说起话来没那么多顾忌。
“你不适合继续留在厂里当厂长。”
第243章 243赶出杭州城
薛梅的开门见山让任凤杰恍惚了好一会儿,她有些结巴,“我,我知道。”
今天傍晚阮文和薛梅走后,任凤杰想了很久,以至于炉子上的粥糊了她都不知道。
她是不适合做这个厂长的,或许当初就不应该接下这份工作。
“阮文一向战无不胜,如果放在战场上,那她就是常胜将军,可是在你这里她失败了。”同样都是教书育人的老师,薛梅比眼前这位更能说会道。
她总不能让任凤杰记恨着阮文带给自己的屈辱。
薛梅要做的,是让任凤杰心怀愧疚!
“因为她没能帮到你。”
敏敏睡着后雷打不醒,不过任凤杰还是有些担心,她声音都很轻,“我知道。”
“你不知道。阮文从来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可是在你这里她直接选择放弃,你知道为什么吗?”
杀人总是要诛心的。
薛梅言辞尖锐,“那是因为你比阿斗还扶不上墙,你脑子里全是浆糊压根听不进去别人的劝,你整天都在想着刘明在的时候日子是怎么样的逍遥自在,从来没有想过他早就走了,你现在是这个家的顶梁柱,想要好好活下去,就容不得自己懦弱,可是你什么时候挺直过腰板子做人?”
她压着声音,“在老家,你有娘家撑腰,对刘家二老倒是挺直了腰板子,结果呢?结果刘明的抚恤金全都被你娘家人拿走,你缺钱给孩子看病的时候,他们管过你吗?就这,你娘家人知道你当了厂长想着来这边工厂找个闲差事你也不拒绝。你把这工厂当做了什么,你家开的吗?”
亏得阮文留了后手,工厂这边还有其他负责的退伍老兵把守着,不是任凤杰一个人说了算,任家的人才没能如愿进了厂子,不然这杭州的工厂怕不是要成为他们任家的金银窝。
任凤杰声音更低了,“是我糊涂,他们说日子过得艰难,就想要个谋生的岗。”
“糊涂?你清醒着呢,咱们也别跟谁装。真要是糊涂蛋早就饿死了,哪还有力气在这里听我说话?你这个厂长不用再干了,这里是一万块钱,你拿着这笔钱离开杭州。”
薛梅之所以揽下这活,不只是为了让她家老元避嫌,更重要的是她要把人赶出杭州城。
“薛梅嫂子……”任凤杰惶恐的看着她,“我,我不能走。”
“为什么不能走?”薛梅把那存单放到桌上,“你要么拿着这钱走人,要么你一分钱拿不到,你和你宝贝女儿愿意怎么过活就怎么过活,我和老元是不会再帮你的,就算是闹到政府那里,我也不怕。”
就任凤杰这性子,留在杭州城,就等着被她麻烦吧。
薛梅的建筑公司做的不错,这两年生意也做大了已经把业务扩展到周边。她时不时的出差很多时候都不在家,怕的就是她不在的时候任凤杰去找老元帮忙。
老元什么人薛梅太清楚了,压根不会推脱。
这么一来二去就没完没了了。
薛梅可不想这么折腾自己,她直接给钱让人走。
“日子有各种过法,有钱的一天花个几千上万块也不稀奇,可没钱的一年到头几百块钱也能过,你和敏敏一年开销花不了一千,这一万块起码能保你们十年的开销。你要是不想要,那随你,不过又能挣钱又不累的工作,你自己去找呗,能找到的话记得跟我说声,我还想找这么份工作呢。”
躺在床上的敏敏似乎做了梦,有些不安的扭动着身体。
任凤杰并没有注意到,等看到薛梅轻轻地隔着被子轻轻拍着安抚女儿,她这才反应过来。
敏敏又甜甜的睡去,抱着她的小布娃娃,和其他天真无邪的孩子一样。
任凤杰看着女儿甜美的笑容,一时间心头百味陈杂,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
薛梅可没时间跟她在这里耗着。
瞧着任凤杰没动静,她直接伸手拿那张银行存单,一万块钱呢。
虽说现在薛梅挣钱轻松了许多,但这一万块钱给旁人还能落一句好,给了任凤杰,能剩下什么?
爱要不要,不要拉倒,任凤杰不打算要她还不乐意给呢。
就在薛梅要碰到那银行存单时,任凤杰忽的抓住把那存单拿走了。
“等我把厂子里的事情交代清楚。”
“不用,事情我会处理,马上要过年了,你先带着敏敏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不是薛梅狠心,只是有些时候你不狠心些,就是别人对你狠心。
她才不要夜长梦多,反正已经当了恶人,又何须在乎自己这个恶人究竟多恶呢?
任凤杰没想到一向和和气气的薛梅竟然这么狠,“大过年的你让我和敏敏去哪里?当初是老元大哥让我来的,你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把我和敏敏当什么了?欺负我们家没男人是吗?”
她手里攥着那银行存单,竭力压着自己的怒火。她一向都是温和性子不喜欢麻烦人,也不愿意跟人发脾气,可被逼急了,什么做不出来呢?
薛梅听到这话笑了,“照你这么说,这倒是怪我家老元心软当初帮了你们。”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当初是你找来,说养不活孩子,在老家过不下去了,老元念着刘明是为了救其他战士牺牲的,所以给你找了房子,小谢给你找了个好的工作,你要是说干不来,他们也没人拿枪逼你对吧?最后应下来的还不是你?你现在说我们对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那又是把我们当什么?”
任凤杰哪是薛梅的对手?
真要辩起来,十个任凤杰都说不过薛梅。
“过年的时候火车也没停,阮文那么大的家业大过年的也得四处奔波,你以为她是为自己跑吗?她家里还有个才几个月大的女儿,那可是她怀胎十月生的,她不也说舍下就舍下了?同样是女人,你还比她多活了几岁多吃了几年盐巴呢,她能四处跑你就不能?”
薛梅越发的瞧不上这位烈士遗孀,什么都是别人的错,到了自己就不行。你娘家人做错了那么多没见你埋怨一句,倒是在这里挑剔起他们这些人的不是了。
“过年还得几天呢,你这不也是什么年货都没置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