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被她给惯坏了。
刘五斤的苦水恨不得比护城河的水都多,听得阮文都傻了眼。
她只知道香梅是家里头大姐,带着几个弟弟妹妹生活,哪曾想……
阮文只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可管不到别人家的小日子,“这件事还得你跟香梅商量,你是怎么想的,你得跟她说清楚。”
“我一说她就跟我急,她听您的话,要不您就行行好,帮我说说她,不说教训她,就是让她放手,总不能养着他们到老吧?”
阮文看着刘五斤,他一脸为难,“我承认我之前说过,帮着她照顾弟弟妹妹,可也不是这么个照顾法呀。”
他正说着,有人从外面开门。
进来的是香梅。
她看到刘五斤在的时候有些慌张,下意识的想要出去,“我落下了东西,回去拿一下。”
只不过刘五斤也是有几分急智的,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难得两口子都在阮文家,还真得让阮文给主持公道。
他追了出去,抓住了香梅的胳膊。
“你抓疼我了。”
刘五斤连忙松手,不过还是拦住了去路。
香梅瞪着他,“你还想跟我过日子不过?”
“我想,可你得讲道理。”
两口子就在这走廊里吵吵起来,听得阮文一阵头疼。
她敲了敲窗户,示意两人进来,“真不怕别人听到笑话你们是吧?”
早前,阮文说等谢元元半岁后就放香梅走,如今这孩子都快一周岁了,人还留着。
阮文倒是不缺这些钱发工资,但这件事总得解决才是。
香梅不情不愿的走了进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才是,末了还没开口呢眼泪先掉了下来,“你让我怎么办?我要是走了,他们几个可怎么过?”
长姐如母,她一手拉扯大的孩子,就这么撇下不管了吗?
香梅做不到啊。
刘五斤看到媳妇掉眼泪就慌了,他有些不知所措,想要去安慰,可一想到自己服了软这件事就没完没了了,到最后他还是硬着心肠站在那里。
“他们不是孩子了,你这么大的时候给这家洗衣服给那家帮忙,累得都快晕倒了。”
“所以我不能让他们再吃我吃过的苦头啊!”
“可那也不能让他们养成这种骄……”他一时间想不起来那个词叫啥,“娇娇的习惯啊,有多大的本事吃多大的饭,我是说假如,假如有一天你照顾不到他们了,你让他们靠什么活着?养的一身懒肉,学我当初去当流氓小混混吗?”
他命好,遇到阮文肯帮自己,从泥潭中挣扎出来。
可谁敢保证,香梅的那些弟弟妹妹能像自己这么好运气?
香梅听到这话看着丈夫,“你什么意思?你当初娶我的时候,说是要帮着我一起照顾家里的。”
“我没有说让你不管他们,可你要养他们一辈子吗?你这么累,将来你先走了,谁来养他们?”刘五斤耐着性子,甚至他怕扰着阮文,都不敢太大的声音。
可怎么就是说不通这道理呢。
他几乎快哭出来了,“阮文你学问高,你帮我劝劝她行吗?”
“这是我们的家事,你别把阮文牵扯进来。”香梅瞪了刘五斤一眼,“我这就赶他走,马上来做饭。”
“你别赶我,这怎么就是家事了?阮文问了你都两个月了,你这么拖延着你怎么想的?”刘五斤挣脱开了香梅的手,“她照顾着咱们,你就这么一个拖字诀,你觉得合适吗?”
“刘五斤!”香梅忽的提高了声音,这一嗓门吓着了孩子。
谢元元哇的一声哭出声来,香梅登时慌张起来,想起这是在阮文家,家里头还有孩子。
“对不起阮文,我我不是故意的。”
正窝在阮文怀里玩耍的谢元元拿着妈妈给的小玩具玩了起来,仿佛刚才发出哭声的另有旁人。
阮文看着女儿,发现她的确没心没肺后,目光落在了香梅身上。
“你还记得之前跟我说过的话吗?”
“什么?”香梅有些没反应过来。
阮文笑了笑,“没什么,麻烦你这段时间照顾元元了,本来跟谢蓟生说,让你照顾到半岁就行了,结果这么一耽误二耽误的拖延到现在。”
她伸手去拿那边桌上的钱包,发现胳膊够不到。
阮文皱了下眉头,站起身来拿了过来,从中抽出二百块钱来,“这是这月的工资。”
香梅连忙拒绝,“工资月初的时候谢老师已经给我了。”
给香梅工资和菜钱的事情的确都是谢蓟生负责,阮文没怎么问过。
她也没收回来,“那就当奖金吧,算是我对你的答谢。”
这话让香梅一下子愣在了那里,她有些恍惚的看着阮文,还没能回过神来。
刘五斤则是反应过来,他们两口子把在阮文这里的饭碗彻底搞砸了。
……
谢蓟生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阮文在那里吃女儿的钙奶饼干,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仿佛自己是大救星。
“香梅没来吗?”
“被我赶走了。”阮文觉得小孩子的饼干还挺好吃的,有一股奶香味。
谢蓟生换了衣服去厨房做饭,灶上烧水的空才顾得上问阮文,“惹你生气了?”
“也不算吧,只是我以为能让她成为独立女性,她是能独立了,挣钱不止养活自己,还养活了一群弟弟妹妹呢。”
阮文的语气带着几分冷嘲热讽,谢蓟生明白了过来,“别跟她生气,她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一时半会改不过来。”
这样做牛做马甚至为了弟弟妹妹把自己卖了的大有人在,香梅这并非个例。
“我知道。我也没生气,就是觉得麻烦了些,我给乐雪打个电话,不过还得麻烦小谢老师你给我写一下食谱,我整理好给乐雪送过去。”
“书柜中间那列最里头就是,我前段时间抄了一本,你回头寄过去就行。”
“小谢老师你这是……”阮文刚想要激动的亲一口,忽然间发现不太对劲,“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香梅不会去首都?”
“那倒也没有,只不过未雨绸缪很有必要。”他不想打击阮文,所以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阮文还是亲了一口,“那小谢老师你是不是也考虑着给元元再找个保姆?我可能又要出差了。”
谢蓟生低声叹了口气,“前些天问了下隔壁所里的涂工,他给推荐了一个人选。”
“小谢老师万岁。”阮文这下是真放心了。
炒掉香梅是有些冲动,但她就知道谢蓟生能把事情办好。
不愧是她的小谢老师。
“投桃报李,那你是不是要跟我说下今天上午发生的事?”
“什么事?”阮文本来想糊弄过去,但被这么看着,她知道这个计划是行不通了的。
“其实也不算什么事,我早就有防备,之前陶永安跟我说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后来到了安平县,果然又被这俩孩子给盯上了。我一直都很小心的,早点揪出来倒是省事。”
阮文长话短说,“再说了,有小谢老师你这个侦察兵之王教我的格斗术,我怕那么个毛孩子?”
谢蓟生看着那闪闪发光的眼睛,良久之后才低声一叹,“可是我怕。”
他听陶永晴说这事时,饶是知道阮文安然无恙却还是怕的。
只不过这种慌张,谢蓟生不敢让人知道,除了阮文。
告诉她,是希望她往后别再这么冒险。
因为家里还有一大一小,在牵挂着她。
男人的沉沉声让阮文心头一慌,比知道李凯旋偷袭自己还慌张。
她刚想要说话,谢蓟生起身离开了。
“水开了,我给你下面条吃。”
西红柿炒鸡蛋的盖浇面。
放了一点点醋,让阮文胃口大开,话也多起来。
然而谢蓟生话很少。
等她放下筷子,谢蓟生立马收拾碗筷去厨房忙,阮文看着那身影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是。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谢蓟生跟自己发脾气。
谢元元小朋友在自己的小推车里拿着拨浪鼓玩,上面留着或深或浅的齿痕。
阮文看着女儿那天真无邪的模样,自己却是苦恼极了,“咋办闺女,我把你爹给气着了。”
第282章 282我怕
阮文觉得谢蓟生还在发脾气,哪怕是她要求谢蓟生帮自己擦头发他没有拒绝,动作依旧温柔体贴。
但这个人就是在生气。
她头一遭遇到这种情况,慌乱了片刻后很快决定软化处理。
顺势倚在谢蓟生身上,阮文嘟囔了起来,“永晴学了开车也不敢上路,来回都是我开车,真累。”
她仰头看着谢蓟生,“小谢老师,你这两天在忙什么,怎么今天回来的这么晚?”
“学校有培训。”谢蓟生换了条毛巾,等着这头发擦得差不多,这才把阮文放在床上,“累了就早点休息。”
看着起身要走的人,阮文知道这人是真的气了,什么招数都不好使。
她也不管这些了,扑过去抱住谢蓟生的腰,“你真生我气了?”
这个问题换来一阵沉默,谢蓟生低头看着那双手。
头些年阮文整天在实验室里捣鼓,化学试剂的腐蚀让这双手很粗糙,上面总是有各种大大小小的裂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