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脑子里一片空白。
从一开始当上村长,到后来药厂搞起来,再到县城建立公司不断发展壮大,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
张志奇多次告诉我省城有人撑腰,我一直以为是看中了我的商业天赋。
我恍然想起进门的时候门上的牌子,书记办公室。
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过了很久我才长出了一口气,淡淡说道:“领导还有没有别的安排?要是没有别的安排我先回去了,我需要静一静。”
领导摆了摆手,“无妨,等你想明白了再来找我,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很难接受,但是我也不会拿这种事情骗你。”
我苦笑着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我走后没多久,秘书来到领导的办公室,看着面露喜色的领导,忍不住叹了口气。
“张书记,还是不要太乐观了,毕竟二十多年没见面了,感情上他跟您没有那么亲近。”
领到揉了揉太阳穴,淡淡笑道:“人只要好好的就行,他认不认只是早晚的事情,我还年轻,能等到他理解的时候。”
而在此时,我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酒店房间里,不停地抽烟,一根接一根。
我从来不喜欢抽烟,但是今天听到的事情让我很是烦躁。
手机握在手里,看了看胡晓晓的电话号码,我几次忍不住要拨出去,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突然想起表哥,也许他能给我一点建议吧。
拨通了表哥的电话,那头只听到他声音有些沉闷,似乎在睡觉。
我把自己在省城所经历的事情跟表哥说了一遍,电话那头表哥沉默了很久,然后给我讲了一遍他记忆中的事情。
大概在我三岁的时候,一个人贩子抱着我来到龙牙村讨水喝,后来因为我一直哭,所以人贩子狠狠地打了我一顿,被村民发现后人贩子落荒而逃。
最终我被姑妈收留,只不过因为当时姑妈已经有了表哥,所以让我们两个以表兄弟相称,直到姑妈去世。
听完表哥的话我脑子一片混沌,脑门青筋突突直跳。
事情与领导所说几乎能够吻合,也就是说我的身份基本明了,十有八九我就是领导的孩子。
但是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自己父母早逝,潜意识里很难接受自己还有父亲在世的现实。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没有睡意,直到半夜,迷迷糊糊中我突然又坐了起来。
对着镜子傻笑,暗骂自己愚蠢,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父母亲生下自己才有的,不然自己能不能来到这个世界还是问题。
更何况本身就不是他们的错误,是人贩子该死。
这个世界上最难割舍的就是骨肉亲,就算我不愿意承认,血缘关系在那里是无法改变的。
想通了这点我内心舒畅了很多,整个人豁然开朗。
一夜很快过去,直到早上十点多才有人敲门。
打开门我就看到领导在门外站着,有些拘束。
“福德,你还没起床吗?”
我笑着摆了摆手,“进来吧,反正没有外人。”
领导一愣,眼中闪过一抹欣喜。
等领导进来以后我随手关上了门,领导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道从何说起。
过了一会才开口道:“大早上过来打扰你,我就是来看看你住的习不习惯。”
我笑了笑,“行了,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昨天问了表哥,跟你说的相吻合,我估计十有八九跟你有血缘关系,更何况看到你的照片我就像是看到多年后的自己一样。”
领导一脸激动,“我看到你的照片还以为看到年轻的自己,那……你是不是该叫我一声爸?”
我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我觉得不妥,你能走到现在的位置不容易,这么多年你一定也承受了很大的痛苦,如果让你的对手知道你我之间的关系,肯定会拿这个来攻击你。”
领导一愣,随后皱起了眉头。
“我已经在这条路上走了二十多年,已经很累了,如果我们父子之间能够重新团聚,让我现在退位我也能接受。”
我赶紧摆了摆手,“别,我还指望你替我遮风挡雨呢,我好不容易打下那么大的基业,你该不会希望看到我的产业被人给踩在脚下吧?”
领导一听明白过来,拍了拍额头。
“瞧瞧我这脑子,以咱们父子两人现在的地位,不知道被多少人盯着,只要我一天不倒,你的产业绝对不会有问题,就算有问题我也替你挡下来!”
我笑了笑,“我自己的事情尽量会自己解决,实在没办法你再帮忙摆平。从今天开始,你还是你的领导,我还是我的农民企业家,咱们一个台前,一个幕后,父子齐心,其利断金。”
领导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好,不愧为我张启明的儿子,就是有想法!那就按你说的来!”
我伸出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小心隔墙有耳。”
父亲,姑且称之为父亲。
我的父亲,张启明笑得跟孩子一样,大概他一辈子也没有今天这样开心过。
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跟自己的正父亲坐在一起,畅快地喝酒,胡侃八扯。
到了最后张启明喝得醉醺醺的,一会哭一会笑。
好在他的司机及时赶到,把他送了回去。
我不清楚一个书记私自外出喝酒会冒多大的风险,我只知道一个父亲想见自己孩子的心情是有多迫切。
但我并没有想象中激动,一切都像是故事中应该发生的结局,父子相认,皆大欢喜。
dang课一个星期以后终于开课,不过张启明没有再勉强我去努力往上爬。
几天时间里我告诉他很多事情,包括自己如何从一文不值创造出一个庞大的公司,赚了几千万上亿的资产。
我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到担忧和自豪,应该是感同身受。
有时候我也会想着让他早点退休,我现在的能力虽然还没有达到可以影响很多事情的时候,但是保证他安享晚年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