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冷?”
陶夭夭拉着少了件衣服的陶毅心疼坏了,走着走着看向前面的猎户,“你慢点走,小毅身体不好跟不上的!”
陶毅自小就被关在家里,如今见人都认生,更不用说看起来高高大大的猎户了。
猎户脚步顿了顿,转身回来一把将陶毅提起来,还没来得及扛起来就被陶夭夭轻轻打了一下:“你别扛他,都说了他身体不好!”
猎户除了那日把陶夭夭从家里带走,这是第二次见陶毅,哪里知道他身体好不好又是什么毛病。
但是陶夭夭说了,他就默默的换了个姿势,把陶毅背了起来。
陶毅有些不安,但他的头立刻被陶夭夭摸了摸,渐渐的就平静下来了。
他模模糊糊的记忆里,只被陶夭夭抱过、背过。
可他现在长大了,姐姐已经不太背得动他了。
而此时背着他的背很宽厚,手臂稳稳的拖着他,从另一个人身体上传递过来的温暖让他渐渐的迷蒙起来。
等他们到家的时候,陶毅已经睡着了,连猎户将他放到床上都没有把人惊醒。
陶夭夭坐在床边,总算松了口气,开始给猎户讲这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
猎户越听脸色越难看。
但他对周氏怎么对陶毅倒是没有太深切的感同身受,他只是觉得周氏这样弄的陶夭夭操碎了心,这件事本身实在是让人烦躁。
“你说我要是想让小毅跟我们一起住有没有这个可能?”
没等猎户回答,陶夭夭自己已经哼笑了一声:“别的不说,婶娘这里恐怕就不好过。”
猎户的的想法却不大一样:“你帮她养儿子,她自然没有不愿意的道理。”
这话陶夭夭却不愿意听:“什么叫帮她养儿子,她哪里还把小毅当自己儿子了,小毅归了我就是我弟弟,跟她没什么关系。”
“如果你不想陶毅再跟她有关系,是要动户籍的。”
陶夭夭眨了眨眼,这才反应过来猎户可能是误会了她的意思:“我自然是要小毅的户籍的,否则只把人要来,以我婶娘的性格岂不是后患无穷。”
“但是他归到我的户籍,日后可能有大麻烦。”
猎户一句话提醒了陶夭夭。
是啊,她自己的户籍还在周氏手里,至于猎户的户籍,虽然她还没问,但他连名字都是村长给编的,说白了就是户籍造假。
“还有一点周氏可能不会放人,你弟弟再怎么说也是个男丁,日后若是外面打仗到这里征兵,她不想让其他儿子去,就可以把你弟弟推出去。”
陶夭夭从没经历过这种事,猎户一听她才反应过来还有这样一回事。
她愣了半晌,眼神却愈发坚定:“……那就更不能让小毅留在她那里了。”
想归想,可今天已经晚了,无论有多大的事都要等到睡醒了再说。
陶夭夭整理了自己的背篓之后简单的洗漱准备睡觉,结果刚爬上去就被猎户拉住了。
“嗯?怎么了。”
“你睡外面。”
陶夭夭自打来这里就是睡里面的,今日这还是头一次。
最后就变成了陶毅睡在最里面,猎户在中间,陶夭夭在最外面。
而平日都背着猎户睡的陶夭夭今日也没有背过身去,她侧身对着猎户,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小小声的说话。
“明日你别上山了,我要回婶娘那一趟。”
“好。”
“这样的话,我们盖房子要再给小毅多盖出一间。”
“嗯。”
“小毅大了,身体不好,做不做的了活无所谓,但有机会得让他识字。”
“嗯。”
“有时间我在镇上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学堂……”
“好。”
“……”
“……”
猎户没再听见身边姑娘的声音,他微微侧头,看见的就是陶夭夭的侧脸。
她太累了。
猎户不希望她这么累,可她却一直坚持为他分担,他甚至都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发出的这么大的力量。
在入睡的同时,猎户恍恍惚惚的意识里一直在问自己。
他到底还能为他的姑娘做些什么呢?
陶夭夭不知道猎户心里在想什么,她第二日一早醒的时候,床上另外两个人都已经不在了。
“姐!”
陶毅不喜欢在屋子里呆着,虽然不能做什么,但是他一大早就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而猎户正在另一头劈柴。
陶夭夭看见陶毅身上穿的是猎户的旧衣服,眼神明亮,看过来的样子像是小狗,忍不住过来摸他的头:“饿了吧,姐姐洗漱完这就做早饭了。”
陶毅有点没搞懂,起身跟着陶夭夭后面一路走到水桶旁边。
“这么早就吃饭吗?”
陶夭夭一边洗脸一边解释:“是呀,姐姐这里每天是吃三顿饭的,吃饱饭才能身体好知道吗?”
陶毅没懂,但他偷偷的看了一眼猎户,发现猎户根本没有反应,还在那里劈柴火。
陶夭夭洗完脸还在那继续说:“不过早上我们就喝点小米粥,还有点姐姐炒的咸菜,中午再给你做好吃的。”
陶毅一听“小米粥”,眼睛都亮了。
配咸菜?!
那得用多少盐啊!!!
陶夭夭在灶房里忙活起来,陶毅好奇,就跟着在一边坐着看。
渐渐的,小米粥的香气从锅里冒出来,他只是闻着口水就要流出来了。
陶夭夭给三人一人盛了一碗,陶毅自告奋勇帮着端,她喊着猎户去拿咸菜坛子。
“别着急吃,现在还烫得很。”
陶毅很听话,眼看着小米粥冒着腾腾的热气,他坐在桌子旁边紧紧的盯着时不时吹一吹。
等到第一口粥进嘴的时候,他眼泪都要出来了。
陶夭夭知道早饭要吃好,说是小米粥,其实熬得很浓稠,一口下去都是浓浓的米香。
尤其是她在吃食上不怕麻烦,小米是提前泡好的,入口一点都不硬。
“来,尝尝这个咸菜,平时只有我们两个吃,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可能会稍微有点咸。”
陶毅夹起来咬了一小口,口味也刚刚好,陶夭夭见他想着估计这个时候的人也没什么盐份摄入过高的顾虑,搞不好身体还要缺,也就没说什么少吃的话。
在这三个人其乐融融用早饭的时候,周氏那边却是不那么平静。
周氏家里有两亩地,平日是她自己在管,如今是收粮的季节,她前一日去送钱的时候同时也是将二儿子陶海叫了回来,刚刚好就是今儿个早上到。
“你不知道啊,那小贱人自从扒上了那个猎户,越发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也不想想是谁供她吃供她喝把她养这么大,还有那个小畜生也是个白眼狼……”
她见到二儿子就是骂和抱怨,陶海翘着二郎腿坐在床上,脸上全是不耐烦。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什么有什么用,她还想平白就把个活人带走了?就算是个鸡仔也值个几十文银子啊!”
陶海虽然厌烦周氏每天碎碎叨叨丢人现眼,但是也一样不喜欢陶夭夭和陶毅:“你跟我说做什么,想要钱就去要呗。”
周氏瞪了他一眼:“我怎么好一个人上门去要,我这不是怕万一、万一那个猎户在家,哎哟那个猎户五大三粗的,昨日就那小贱人都把我推到地上了!你看看你看看,这还有小畜生把我这手咬的,对了,这钱他们还得赔给我呢!”
陶海翻了个白眼,翻身躺在了床上:“要去你自己去,我才不去丢人呢。”
周氏扒拉了他一下:“你怕什么丢人呢,那猎户住的地方不在我们这一片,是在山脚下,周围连个邻居都没有,这件事她也不占理,咱们要点钱怎么了。再说了那猎户还欠着另份钱呢,有人看见问起我们就说去讨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