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面什么样的神色都有,什么样的话也都有。
曹佳娜仿佛是瞬间回过神来了一样,扶着腰站在一侧看着我,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和古怪的同情。
“要说这合同是真的,那老爷子对二少爷和你这位亲生女儿还真是宝贝得很,恨不得自己亲儿子亲闺女凑成一对的啊。”
我脑子里面嗡嗡一片,什么也没听进去,只转身看了顾先生一眼,“这合同是真的吗?”
顾先生点头的时候,我感觉心里宛如灌了铅一样,沉的我没有了呼吸的力气。
我攥紧了拳头从会议室里面跑出去的时候,撞上门口助理古怪的眼神,没来由的眼泪忽然就流了出来。
这场会议的结果会怎么样,我已经不想管了,我脑子里面嗡嗡作响,我甚至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从魏氏集团门口上了车,然后晕晕乎乎走到周子涵家的。
周子涵穿着睡衣,挺着大肚子窝在沙发上吃水果,看见我的时候瞪了瞪眼睛,“你不是在魏氏么?我等着看新闻呢,有记者在现场直播哎。”
我失魂落魄地走进客厅绕过沙发径直上了楼,一个人趴在自己客卧的床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窗外的阳光照在我的后背上,可我却觉得无比的阴冷。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
这不是真的。
这怎么可能是真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里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尽管刻意走的消息,可是还是耐不住身子重而带来的沉重感。
“新闻我都看了,你也不用太难过,谁也没想到会被个什么半路杀出来的女人给抢了不是?老爷子也够有意思的,这把年纪了居然在外面还能有私生女,不过你要想,只要股份不是落在他大哥手里,你们家荣智良就还有救啊。”
私生女三个字在我的脑袋里面炸响,太阳穴的位置突突的疼。
身侧的床单陷了下去,周子涵扶着我的后背,有些不耐烦地问道,“你到底怎么了?能不能说句话?有多大事儿啊,这事儿能有这么打击么?你人生的低谷不都已经过去了么,你现在不是爱情事业双丰收么?”
我怔怔的抬起头,我知道我自己此刻的样子肯定非常难看,我哭不出来,可我也笑不出来,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突如其来的“惊喜”或是“意外”,这个世界仿佛在我五年前颠倒过一次之后,怪我太早走出伤痛,所以非要给我重重一击。
“子涵,在国内,亲兄妹结婚是犯法的吧?”
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到了这个时候,我居然还在想我跟荣智良是不是真的可以结婚。
“说什么呢?”周子涵的眉头在我模糊的视线中皱了皱,“表兄妹结婚都是犯法,这不是容易生出畸形儿么?我说你……”
她的话猛地噎住了,仿佛吞了一只苍蝇一样,顿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问道,“该不会新闻里面说的,私生女?你?”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食指指着我的鼻尖,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而我扭过头,不愿意再看她,人生就像是在跟我闹着玩儿一样,让我觉得这世界跟梦一样。
“货真价实的富二代啊你?”周子涵忽然在我屁股上狠狠拍了一下,“你可以的啊!”
我现在没有心情跟周子涵开玩笑,她却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
“规矩是人定的,谁说亲兄妹不能在一起了,你们俩连孩子都生了,还有什么不行的,大不了以后不要二胎了行不行?”
她念念叨叨额样子并没能带给我任何安慰。
我心里越发的沉重。
荣智良要是知道这件事会怎么样?
周子涵走的时候,无奈的叹着气,试图让我振作起来,“凡事往好处想啊,你以前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他,现在好了,不进门当户对,还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虽说这个有违礼法,但是去他妈的礼法,咱们爱怎么样就怎样。”
话我都听进去了,可是心里面有道坎,就是过不去。
我在周子涵家的客房里面呆了整整三天,吃饭喝水都是佣人送进来,我饿了的时候吃一点,渴了的时候喝一点,就是不想要见到阳光,所有的窗帘都拉的严丝合缝,不想跟任何人说话,也不想要见任何人。
最开始的两天,我觉得自己这么过一辈子也挺好的。
屋子里面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可我却觉得这样额气味可以掩盖我内心的挣扎与痛苦。
第三天晚上,周子涵捏着鼻子走进来,踢开了我脚边的酒瓶子,“你就打算这么在我家赖一辈子啊?”
我的嗓子疼的很,不想说话。
“我家的酒窖都快空了,去哪儿找我这种自愿给你当搬运工的闺蜜啊?简直就是上辈子欠你的。”
我把自己的脑袋埋进膝盖里面,房间里面传来重重的一声叹息。
周子涵在房间里面来回走动了一会儿,翻箱倒柜地找了什么东西,临走的时候丢下一句话,“不管你怎么想这次可不要不告而别了,好歹见见他,听听他怎么说。”
我依旧埋头在膝盖和臂弯组成的一个安全角落里面,拼命地摇头。
我不想见他,也不能见他。
“你总不能躲他一辈子吧?你已经躲了他五年了,你还想要几个五年?说真的,你真的在乎什么狗屁亲兄妹么?你自己弄清楚你心里在想什么么?大不了找个地方没人认识你们重新开始啊。”
屋子里面回荡着周子涵恨铁不成钢的怒喝声,仿佛饱含着怒火一样,像我拼命地开炮。
炮火的声音渐渐地消失了,门口的亮光也随着一声关门的轰隆声消失不见。
我躲在黑暗中,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一字一顿地问自己。
“你用什么身份去见他?”
“林莞,你知道你自己是谁吗?”
我想我需要一点时间,需要时间想清楚我目前的境况。
第五天的时候,周子涵终于忍无可忍,粗暴的拉开了我房间的窗帘和窗户,刺眼的强光照进来的时候,伴随着周子涵的怒骂声,我隐忍了许久的痛苦终于一股脑儿爆发出来。
“林莞,你要像一条臭虫一样过一辈子吗?再不洗澡你身上就要生蛆了妈的!”
她饿了我整整两天,所以薇薇安伙同两个佣人一起把我生拉硬拽进浴缸的时候我根本没有力气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