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私立医院贵宾专属病房里面,豪华的装修让我着实咋舌了一番。
我也曾经在美国的医院里面给有钱人做过营养师,还记得那户人家是女主人割了阑尾,在医院住了半年,我就跟着调养了半年,所有的餐具使用之前要紫外线消毒,洗完之后还要消毒,我每次进病房要换件衣服,出来一趟再进去还得换件衣服,总之就是各种麻烦。
这导致我现在看见这样豪华的场面就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换件无菌服再进去。
老爷子身子骨看起来是的确大不如前了,但是也没我想象中托孤的那一番凄凉场面。
谢叔让我独自一人进去,把荣智良拦在了门外,虽说我不知道是什么用意,也还是没多问,直接进去了。
老爷子没躺在床上,而是披了一件薄绒的外套拄着拐站在窗口,偌大的屋子里面就他一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觉凉丝丝的。
我下意识问了一句,“空调会不会打的太低了?”
老爷子转过身,缓缓抬头看着我,看尽沧桑的一双眼睛里面流露着淡淡的光芒。
“你来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没来由的感觉有一阵压力,迟缓的点了点头。
“坐吧。”
他抬起拐杖朝着沙发指了指,示意我坐下。
外间一阵敲门声响起,浑厚的“进来”之后,是护工端了茶过来,放下茶就走了,白色瓷杯里面荡漾着淡绿色的波纹,上面漂浮着几片小巧的花瓣,我一时间没看出来是什么品种的花茶。
“这是沙漠里面产的花,”一道沧桑的声音打破了我的思绪,“历经干旱,风暴,强烈的日晒,最后存活下来为数不多的植物之一,有沙漠皇后的称谓。”
我迟疑着点了点头,有些局促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味道苦涩,并不像我以为的那么好喝。
老爷子找我来,总不会是谈论花茶的茶道的吧?
我也就是个业余爱好者,讲得深了,我也听不懂啊。
正想着,老爷子缓缓从窗边走了过来,拐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地毯,身形有些摇晃,我起身想要去扶他一把,被他制止了,他抬起手咳嗽了一声,“没事,一点小毛病,你坐。”
好在窗口到沙发路程并不遥远,我只是起身一会儿,他也就自己走过来了,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拐杖斜靠在一旁。
“你母亲在的时候,常喝这茶。”
我微微一愣,千回百转,离不开的总是身世之谜。
“她喜欢这茶?”我并不是好奇,只不过是觉得一直不说话,总是有点尴尬的。
老爷子神色有些沉重,眉头微微皱起,“她不喜欢,她不喜欢所有苦味的东西。”
我怔了怔,有些不明所以。
“不说这个了,锦绣坊的事情,你有什么计划?听说,你在联系瑾欢那个丫头?”
我心中一沉,这老爷子还真是不出门能知天下事啊,联系瑾欢也就是昨天我一时兴起觉得可行直接跟荣智良两个人去找的,也没跟别人说,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那丫头才情是有些,就是性格不大好相处,恐怕这次碰壁了。”
老爷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这么清苦的茶他喝着面不改色的,很是让我感到惊叹,不愧是一手扶起落魄家族的魏氏一把手。
我讪讪地笑了笑,“魏先生,既然你已经醒了,那魏氏的大权我也可以换给您了,锦绣坊的事,是不是也不用我……”
“雍明说,你在董事会上的表现很不俗。”老爷子没等我把话说完,就生生打断。
我愣了愣,一时间忘了说辞。
雍明就是顾先生,顾先生跟我参加过两次董事会,每次都很维护我,至于我自己,倒是没看出来自己干了什么出彩的事情出来,最多是个没有行差踏错而已。
我干笑了两声,“是顾先生过奖了。”
我倒不是谦虚,而是真的心虚。
“魏家的孩子,从小就有这样的头脑,原本以为你对这些不感兴趣,只是既然现在你接手了,就好好做吧。”
一听这话,我猛地抬起头,“我确实不太感兴趣,这次也是临危受命,并没长期做下去的打算,魏先生,我有自己工作的,公司的事情还是让大少爷他们做吧。”
“魏平没这个能力。”老爷子皱起眉头,“我向来不反对有野心,只是你的本事配不上你的野心的时候,就应该规规矩矩做事,这次的事情,他以为自己躲得过去么?”
我猛地想起,这次的风波原本就是因为魏平和曹佳娜两个人贪心不足引起的,老爷子作为一个受害人正在气头上,我却说公司交给他们打理,实在是脑子有毛病。
说错话的感觉并不太好,我低着头喝茶掩饰自己尴尬的神色,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或者阿良也可以的,我就算了。”
我以前一直觉得魏长空对两个儿子算是很公平的,魏平行事稳重,公司就交给他打理,这样也服众,荣智良是个浪荡公子哥,让他在外面跑跑业务喝喝酒什么的也是用人有道,虽说他历来闯的祸不少,我听阿月姐吐槽了不知道多少件,但是老爷子也都是严惩了他的。
这样的严惩,我觉得是一个父亲对待儿子的正确教育,无可厚非。
我真的以为老爷子对待荣智良是一碗水端平的。
直到他亲口告诉我那句,“毕竟亲疏有别。”
这句亲疏有别,就把荣智良跟魏平两个人归为一类了,甚至还不如,我想不出来既然亲疏有别,老爷子也早就知道这二少爷不是自己亲生的,何必又留在身边呢?
“魏先生,您这话,我不太明白。”一涉及到荣智良的事情,我就懒得跟他兜圈子了,索性直接问出来。
他神色淡淡的,放下茶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阿良跟魏平一样,都不是我生的,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对阿良这是偏心一些的,毕竟他小时候跟着你母亲过,你母亲不过是怨恨我,所以才把你藏起来掉包换成阿良,我要是最初就戳穿的话,她心里郁结的这股子气到了也顺不下去,只是我没想到,她一直到走也没不肯告诉我你的下落。”
我皱起眉头,心里面闷闷的,仿佛有千斤重的大石头一点点压迫者我的心脏一样,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