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太太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无关紧要的话,直到苏无忧吃光了一碟子糕点,添了好几回茶水,胡老太太这才有些累了,让陆妈妈扶着上床睡下了。
夜已经有些深了,雨下得越来越大,还伴随着阵阵电闪雷鸣,陆妈妈赶紧起身去关窗子。
她刚走到窗子边,突然天空一道闪电,原本黑乎乎的四周瞬间也跟着隐隐可见,一个人头凭空出现在她的眼前。
陆妈妈毕竟是老人了,见了不少把戏,眼前这种并未放眼中,只当是府里的下人恶作剧。
她一手举着蜡烛,将蜡烛凑近一些后,正想训斥这个不懂礼数的下人时,忽然天空又降下了一道闪电,眼前之人的脸也清晰映入她的眼帘。
只见来人歪斜着脑袋,披头散发,脸色惨白,脖子上有好几道口子,像是被什么凶狠的东西咬伤,那几处连皮带肉都没有了,伤口外翻,边缘还有几个清晰的牙印,他目光呆滞,嘴角还流着鲜血,看见陆妈妈后,他将一双手从窗外伸了进来,动作却十分僵硬和缓慢。
陆妈妈吓得大声尖叫,手里的烛台也跟着掉在了地上,屋子里忽然陷入了一片漆黑。
里屋的苏无忧和胡老太太也听见了,苏无忧低头一笑,来了。
胡老太太吓得从床上坐了起来,招呼苏无忧过来扶起自己。
“快扶我起来去看看到底出了何时,到底是何人大胆,竟敢在我的院子里作福作威。”
胡老太太以为是乔氏又开始耍花招了,欲亲自过去看看。
冬珠举着烛台,苏灵和苏无忧扶着胡老太太,两人来到外屋时,只见陆妈妈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的表情十分惊恐,见了胡老太太她们来了后,用手指着窗外,并摇手示意她们不要过去。
胡老太太刚从乔氏的阴谋诡计中走出来,哪能容忍乔氏在在自己头上动土,直接让苏无忧扶着自己走到窗子前。
“是何人在这里装神弄鬼的,还不滚出来。”
胡老太太对着窗子连喊了好几声,见无人应答,正欲离开,忽然又是一道闪电,接着一个身穿白衣,披头散发的人出现在窗子前。
当胡老太太看清楚后,忽然两眼一翻,直接晕过去了。
苏无忧急忙放下手中的烛台,伸手去关窗子,偷偷冲谢锦安挤挤眼,示意他快点离去。
“老太太,老太太……”
陆妈妈哪里顾得上害怕,爬到了胡老太太身边,想扶起胡老太太,奈何她自个儿手脚还软着,压根使不上力。
苏无忧关好窗子后,苏灵和冬珠已经将胡老太太扶到了床上。
“三小姐,那人,那人走了没?”陆妈妈心有余悸,那个面孔一直在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我方才什么也没瞧见,苏灵,你再去看看。”
苏无忧担心谢锦安这熊孩子又出什么奇招,让苏灵去催他赶紧离开。
苏灵提着灯笼,在院子里找了一圈后,回来了,“小姐,奴婢方才在院子里仔仔细细找了一圈,什么也没见着。”
“陆妈妈,您会不会看错了,外头什么也没有,今晚又是打雷,又是闪电的,您这些日子又为祖母的事奔波操劳,估摸着是看错了。”
“当时的确是打雷了,那人突然出现在窗子那里,难道真的是我眼花了。”
陆妈妈心里也有些疑虑,下这么大的雨,那人跑不了多远,苏灵已经将院子里的各个角落都找了一遍,什么也没找到,或许是自己真的看错了。
“不,是她回来了,她回来报仇了,她回来了……”
胡老太太突然醒了,嘴里还不停地嘀咕着,苏无忧往前走了一步,胡老太太目光涣散,直到视线落在苏无忧的脸上后,她猛地坐了起来,挥舞着双手,尖叫着往后退。
“不是我不是我,快走开,快走开……”
“老太太,是老奴,您可瞧清楚了,是老奴。”陆妈妈急忙上前抓住胡老太太的手,不停地在她耳边说。
胡老太太看清楚真的是陆妈妈后,这才安静下来,陆妈妈趁机冲苏无忧摆摆手,示意她出去。
方才胡老太太的话,她在一旁听得一清二楚,猜到此事必定另有隐情,只是大户人家的后院,有多少是干净的,她琢磨着胡老太太当年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此时又突然记起来了。
苏无忧带着两个丫头在外屋,她看向苏灵,想让苏灵试着听一些,方才胡老太太看见她时的神情,隐隐让她觉得事情似乎有些蹊跷。
苏灵听了一会儿后,摇摇头,表示什么也没听见。
苏无忧看着胡老太太在屋子里供奉的菩萨,她记得原主自记事以来,胡老太太就已经信佛了,想必也是图个心安。
过了好一会儿陆妈妈才出来,见苏无忧坐在椅子上打瞌睡,脸上的神情缓和了不少。
“三小姐,三小姐……”
“哦,是陆妈妈。”苏无忧揉了揉眼睛,“祖母可是睡了?”
“已经睡下了。方才老太太被吓着了,说了一些胡话,三小姐今晚就睡外屋吧,老太太方才拽着老奴的手,不肯让老奴离开,今晚老奴守着老太太。”
胡老太太的举动已经说明她方才也瞧见了,陆妈妈到底心里还在害怕,不敢让苏无忧她们离开,又担心胡老太太见了苏无忧再次魔怔,于是将苏无忧安排在外屋睡下了。
“好,今晚一切劳烦陆妈妈了。”
陆妈妈眼中不仅有后怕,还小心翼翼地藏着一丝惴惴不安,就像是害怕有人找她复仇一般。
谢府果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苏无忧躺在床上后,脑子还想着胡老太太方才的举动,按照她的推断,胡老太太当年定是害了一个人的性命,后来又担心,于是这么多年一直在屋子里供奉菩萨。
这些陈年往事并不能勾起苏无忧的兴趣,倒是胡老太太方才看见她时的眼神,就像见着了那个人一般。
难道那个人也是如同自己一样胖,苏无忧摸了摸自己的脸,经过这段日子的锻炼,她已经比初来时清瘦了不少,虽然没有变成一道闪电,但整个人轻盈了不少,从前的那些衣裳如今穿起来,也变得宽松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