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肆绕过了她,径直上了楼。
言未晚说的没错,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午觉了,也一直都没有这样的习惯,只是今天,感觉累了几天,是有些疲惫了。
他走到一半又停了下来,在言未晚之前开了口,“安诺。”
啊?
什么安诺?
言未晚一头雾水的看向他,有些不明所以,“啊?”
“你嫂子,是她。”
言未晚:“???”
!!!
言肆说完又开始往楼上走去,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
言未晚震惊之余,大步追了上去,一把拽住了言肆的衣角,站在下面两个台阶,仰头望着他,“你说什么?”
她是不是出现幻听了?
也不知道言未晚这一惊一乍的性格是遗传了谁,说风就是雨,大大咧咧的。
“嗯。”言肆破天荒的跟她解释了一句,“她答应在一起了。”
薄唇扬起好看的弧度,虽然并没有维持很久,但也让言未晚失了神,回过神来的时候,又惊又喜。
他说安安答应在一起了,意思就是这个榆木脑袋开窍了,主动去找了人家?
但是安安不是总躲着他吗,怎么又突然间回心转意了?
哎……管他呢!
言未晚双眼放光,在楼梯上就想要长篇大论,“为什么啊?你们说了什么啊?意思就是安安今天在这里来了?那她为什么要走?”
她劈头盖脸问了一大堆,言肆瞥了她一眼,懒得搭话,径直往楼上走去。
“哎!哥!”言未晚还沉浸在惊喜里,脸上的笑容完全控制不住的放大,看到言肆转身就走,自己也大步跟了上去,不依不饶的问着他,“你是真的喜欢安安吗?怎么突然就在一起了?你们……”
她还在旁边喋喋不休的说着,言肆有些无奈。
如果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问,他现在心情不差,兴许还能挑两个回答。
但是就这么劈头盖脸的想到什么问什么,他可没那个耐心去听。
“我要睡觉了,别烦我。”言肆停下脚步,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有事说事。”
言未晚才不是那种没事会往他这里跑的人,虽然是亲兄妹,但是她对他的敬畏程度不亚于外人,尤其是这几年他的脾气越来越不好的情况下,她更是鲜少来招惹了。
本来是有事的……
言未晚撇了撇嘴,“现在没啥事了……”
她就只是想来问问他对安安到底是怎么想的,吃了个闭门羹就把自己关在公司里,拉着所有下属跟他一起造作,这就有点过分了。
没想到这一趟,反而赶上了一个惊喜的消息。
正说着,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言未晚低头把手机拿了出来,看着屏幕上的名字笑弯了眼睛,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一样,拿着手机在言肆面前晃了晃,炫耀道,“我嫂子打的~”
言肆看着屏幕上安安两个字,连眼神都柔和了一些,嘴角微微上扬,转身上了楼。
言未晚握着手机美滋滋的,听到言肆的话,总觉得有种苦尽甘来了的感觉,作为一个参与了这场感情的局外人,现在真的是无比的欣慰。
她没有再追上去拉着言肆问东问西,而是接起了安诺的电话,心情大好的开口,“哈喽~”
本来是想再补一句嫂子的,但是真的等到在她面前换称呼的时候,又觉得有点怪怪的了……
“你在干嘛呢?”安诺咬着薯片,询问着她。
“我在我哥这里呢。”
“你来我家呗。”安诺以一个很扭曲的姿势坐在沙发上,却还悠闲自得的吃着薯片,顺便盯着对面沙发上蜷着的小久,一双棕色的猫瞳直直的看着她,一人一猫进行着无声的交流。
现在安栩还在楼上码程序,要是小久突然又蹿上去挠门,她可没辙,毕竟现在还是个伤员呢。
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叫言未晚来先把这个小东西抱走再说。
“小久太闹腾了,皮起来我拉不住它。”
言未晚一边听着一边转身下了楼,“你可千万别把它关屋里,不然的话挠门特别厉害,吱呀吱呀的。”
安诺一想到那种声音就一声鸡皮疙瘩,忍不住打了个颤,“都是你们惯的!”
“天地良心,那是我哥惯的好不好?”言未晚叫冤,“你连小久都收拾不了了,还怎么混?”
小久虽然很调皮,但是要是真想压制住它,还是很容易的,做出一副危险的气息靠近它,它就老实了。
“我脚崴了,躺着呢,哪还有力气跟它折腾。”安诺翻了个白眼,幸好安栩还在,不然的话她就真没辙了。
外面那几个黑衣人,五大三粗的,打打架还行,想让他们帮忙养猫养狗什么的,还是省省吧。
“你脚咋了?”言未晚刚走到车前,疑惑的停住了脚步。
“别说了,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安诺想想也觉得心塞,看着自己肿着的脚踝,更是绝望。
“真惨啊。”言未晚咂了咂嘴,“等我到了再说吧。”
“你要是顺路的话不然给我买点猪蹄,吃哪儿补哪儿嘛。”
反正现在她们两个的关系也算是恢复了,她也不用再躲这个怕那个的了,至少这一切都跟言未晚没有关系呀。
既然做不到让局外人不陷进来,那就对进了局的人好一些吧。
“我觉得你还是吃点脑子比较好,吃哪儿补哪儿。”
安诺:“……”
哎,命苦啊。
“哦对了,你家那些保镖……”
言未晚有些迟疑,连车速都放慢了下来。
虽然说那些保镖对她没有什么敌意,但是对言肆可是敌意满满啊,加上前几天还当着人家的面,把安栩给打了,不会今天把她拦在门外吧?
说起来也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安诺非要带着几个保镖在家里放着。
“我跟他们说了,你直接来就行。”
“好的~”言未晚语气俏皮,“小嫂子~”
说完便挂了电话,踩下油门乐颠颠的朝白鹭苑开去。
靠在沙发上的安诺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住,连笑容都显得有些僵硬了。
那句‘嫂子’,其实言未晚以前在她面前,打趣着叫过很多次,却没有一次正式的叫过。
因为她知道不可能,言肆也不承认。
现在听到这几个字,竟然并没有想象中的害羞和激动,只是隐隐有些惊讶。
没想到言肆这么快就跟她说了。
言未晚来的很快,直接把车开进了院内,横在路中间,就风风火火的进了屋,黑衣人还客气的帮她开了门,等她进去之后,又贴心的关上了门。
言家两兄妹的待遇,真的是天差地别。
这套房子并不比言肆的小,但是风格并不一样,言肆的家里主要就是黑白灰三个色调,客厅稍微好一些,有点复古高贵的感觉,房间里就是那股子禁欲风了。
安诺这里装修风格简单,但是简约大气,不像是自己哥哥那里那么压抑。
环视了一圈之后,言未晚才走到了安诺面前,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眼。
安诺正斜躺在沙发上,看到言未晚来了之后,微微撑起了头,朝她挑了挑眉,就没动弹了。
安栩给她的冰袋已经融化的差不多了,但是她又懒得动,而且脚踝也没那么疼了,右脚也是冰凉的,干脆就把冰袋放在靠枕上,再把脚踝放上去,都省得自己弯腰一直捂着了。
“随便坐。”安诺大方的把手一挥,抱着靠枕坐了起来。
言未晚无奈的瞥了她一眼,在她旁边坐下,朝对面的小久招了招手,“小久!来!”
小久跟看到亲人似的,双眼放光,从对面的沙发上跳了下来,迈着猫步走向了言未晚,跳进了她的怀里。
要是它不闹腾的时候,真的还挺可爱的,灰色的一大团,像个芝麻团子,但是一疯起来,真是想把这芝麻团子给扔下水道里。
真的是给它惯的!
小久在言未晚的大腿上缩成一团,尾巴晃动了几下,又放了下去,惬意的眯起了眼睛。
言未晚看了一眼怀里的小久,乐了起来,“它挺乖的啊。”
安诺有些头疼,“别吧,之前安栩代码写到一半,它把电源给人家踩了。”
说着,同情的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的方向,也不知道安栩代码写的怎么样了……
言未晚一边摸着小久的头,一边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之前就因为安栩跟言肆打架才算是见了这传闻中的安栩一面,长得高大帅气,器宇不凡,但是语气还挺嚣张的,面对着他们的时候,俊脸上都是不耐烦和不屑。
没想到这种人居然会写代码?
言未晚撇了撇嘴,没有接话。
她护着自己的哥哥,安诺自然也会护着亲弟弟,虽然那天安栩一直语气不善,但是被言肆打的挺惨的,现在自己总不能还在安诺面前落井下石吧……
“你让我过来就是看着小久的?”言未晚眨了眨眼。
“差不多吧。”安诺挑了挑眉,“你今天没去公司?”
一说起这个,言未晚就有点窝火。
言肆是个看重事业的人,众所周知,但是她不是啊!她恨不得天天吃吃喝喝,到处玩玩,被赶鸭子上架去了子公司就算了,言肆一走火入魔,手底下的人还得跟着倒霉。
她也不例外。
脚不沾地的忙了好几天,一天二十四小时恨不得拆成四十八个小时来用,好不容易缓和一些了,当然第一件事就是找言肆问个清楚。
结果,就听到他们在一起的消息啦。
言未晚笑眯眯的看着安诺,眼神意味不明,“不去了,家有喜事,公司里应该不会再那么忙了。”
“什么喜事?”
“当然是因为你啊!”言未晚笑的暧昧,“我哥跟我说了,你们在一起了……”
安诺猛地捂住了她的嘴,警觉的抬起头来看向楼梯口,幸好安栩没有下来。
这个决定,她现在谁都不想说,也谁都不敢说。
言未晚被她捂得一头雾水,扒开了她的手之后,皱着眉头问她,“你干嘛?”
“小声点。”安诺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虽然家里的隔音很好,安栩就算是从楼上打开了门也不会知道她们在楼下说什么。
但是,这个可能就叫做做贼心虚吧……
“干嘛?你在自己家做贼啊?”
安诺撇了撇嘴,看着狐疑的言未晚,有些无奈,“安栩还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言未晚有些疑惑,又很快的反应了过来,“你跟我哥在一起的事?”
“嗯。”
这个决定她也不算做的突然,从最开始的时候其实就这么想了,但是一直都因为他们的话语而犹豫着。
后来发现,一再的犹豫并不能解决问题,换来的只不过是更加多的纠缠和理不清,那还不如就孤注一掷。
只是自己再一次不管众人的反对和阻拦,又一意孤行,肯定会被他们禁足的,所以现在,能瞒一时是一时了。
“不能跟他说吗?”言未晚嘟囔着,“又不是搞地下情。”
这个词,用得好。
当初她跟言肆那一段,也算是一段众所周知的地下情了吧?
本来就是搬不上台面甚至不是一段正式的感情,却被众所周知的谈论着。
安诺没有说话,沉默却代表了所有的回答。
就凭安栩会为了安诺跟言肆动手打架这一点,都能看得出来两姐弟的感情挺好的,至少安栩会处处的护着她,所以安诺才会不告诉他,毕竟,安栩一时半会儿也接受不了。
不知道为什么,言未晚竟然有些羡慕。
想到安栩挂了彩之后依旧嚣张跋扈的样子,毫不退缩,当时的讥讽也只是因为他打了自己的哥哥,现在想想,各有各的顾虑吧。
抛开安栩不谈,言未晚闲着也是闲着,在言肆那里没有得到回答,干脆就转过身来正对着安诺,准备刨根问底,“你跟我哥,怎么回事啊?”
“什么怎么回事?”安诺装傻。
“别装了,是不是我哥跟你先表白的?”
看到言未晚眼里燃烧着的八卦之火,安诺笑了起来,“为什么这么问?”
就算他们两个真的在一起了,在外人的眼里,不应该是她死皮赖脸的回去缠着他吗?没想到在言未晚眼里,言肆竟然会是个先表白的人。
而且,也不算表白吧,只不过是在征求她的意见罢了。
“我哥说的啊,他说你答应跟他在一起了,答应答应,他说了你才会答应嘛!”言未晚被自己的机智折服了,乐不可支的看着她,“跟我分享一下呗?”
“有什么好分享的?”安诺轻笑着,“他就问我在一起行不行,我说行啊。”
言未晚:“……”
感觉这个回答有些太简单了,但是仔细想想,确实也是言肆的风格,而且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也算是态度诚恳了。
“那你为什么会答应她?”言未晚打破砂锅问到底,“你之前不是还不想见他吗?忽冷忽热的,真是为你们捏把汗!”
这个问题,确实把安诺难住了。
她缓缓转过了头,看着前面的杯子,脑子里不停的想着措辞。
没想到,言未晚率先帮她想好了,声音暧昧的问她,“难道是,余情未了?”
她没有说旧情复燃,以前安诺和言肆的事情,她其实不算清楚,鉴于她是言肆的妹妹,安诺为了不让她难做,根本就没有怎么讲他们之间的事情,言肆就更不用说了,要是他不乐意说的事情,把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吐出半个字的。
安诺点了点头,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嗯,余情未了。”
沉浸在喜悦里的言未晚没有听出来她话语种的冷淡,笑眯眯的低头揉搓着小久。
安诺看了一眼言未晚的侧脸,怎么也控制不住的上扬的嘴角,不由的抿了抿唇。
余情未了?
那她是得有多贱啊。
言肆对她忽冷忽热,自己就差一整颗心都掏给他看了,他却一点信任也没有,而且她从来都没有走进过他的世界。
对他的过去和想法都一无所知,反而自己像个玻璃瓶似的摆在他面前,还要被他质疑是不是装的。
为了知道这个玻璃瓶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是不是和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一样,竟然直接摔碎了它。
那她为什么还要余情未了,那些情,早就变成恨了。
在房间里关了一个多小时的安栩,终于换好衣服走了出来。
脸上的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凑近了看还真是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头发也打理好了,看上去还真的挺像那么回事的。
言未晚转头看了他一眼,眯了眯眼睛,很快又收回了视线。
安栩一边整理着袖扣一边下了楼,看到安诺旁边坐着的言未晚,愣了一下。
感情安诺说的找人来看着小久,那个人是言未晚啊。
不过言未晚跟她的关系还挺好的,自己也不能否认,只是她哥哥是言肆,多少总有些膈应。
感受到了安栩顿住的脚步,安诺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这是我朋友,言未晚。”
“哦。”安栩淡淡的应了一声。
言未晚回头看了看他,两个人视线相接了片刻,一个探究一个冷淡,最终还是收回了视线。
“……”
安诺感觉这两个人有些尴尬,但是又没办法打破这个尴尬,只好轻咳了一声,“你现在要出去了?”
“你不是说公司要开会?”安栩睨了她一眼,“几点?”
“三点半!”安诺笑嘻嘻的看着他,“过去了解一下项目,正好差不多。”
反正现在才两点过,而且安栩回国之后也去公司露了面,跟管理层也算是打过照面了,只是这次回来不是为了安氏,自然就行事低调,没有被人知道,也禁止了公司内部的人出去张扬。
今天只需要提前去看看行程,了解一下项目就可以了。
安诺还是很相信安栩的能力的,毕竟还在学校的时候就开始自己创业,虽然不像其他人那样靠着一点点钱做出了巨大的成就那么励志,但是好歹也是把自己的事业做得风生水起了。
“我先走了。”安栩面对着外人,总是还有些不自在。
在自家人或是熟人面前,就是个喜欢谈笑耍宝的逗比,一旦有外人在,就变得有些高冷了,话也不多说。
安诺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就朝他挥了挥手,“去吧,拜拜~”
等到安栩出了门之后,才转过身来,惬意的靠在了沙发上。
既然安栩和安诺的感情这么好,那怎么会没有人知道安氏有个长女呢?
而且,安安从来都没有提起过,就连有关的事情都没有让人发现蛛丝马迹,这个安氏,也低调过头了吧。
言未晚坐在一旁,微微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才开口问她,“对了。你以前,为什么要叫夏久安啊?”
她本来是想问她为什么要隐瞒身份的,但是又觉得问的这么直白不太好,虽然已经这么熟了,但是想问的东西有很多,难得这么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谈一谈,总不能谈崩了。
“我就叫夏久安啊。”
“那你又叫安诺?”
“不行吗?我美,所以我两个名字!”安诺得意洋洋的扬起了下巴。
言未晚:“……”
真不知道她是真自恋,还是想岔开话题。
“你以前怎么不说?”言未晚又把话题拉了回来,“你是安氏的长女,为什么要说自己叫夏久安呢?
“我真的叫夏久安啊,朋友!”安诺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妈姓夏,我跟我妈姓有个名字,跟我爸姓也有个名字,不行吗?”
你要是乐意的话,你也可以跟你妈姓啊……
不过这话安诺没说出口,毕竟言家的情况,她也听说了,虽然说言肆和言未晚已经不会再被这些东西所牵绊了,但是始终还是眼看着家庭破碎,就没有必要去提起相关的人和事了。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告诉你们有什么用?”安诺笑着看向她,“炫耀啊?”
“不。”言未晚一本正经的看着她,就是想要探个究竟,“那你干嘛要做个假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