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颖大概也是被逼急了,反抗的也越来越厉害,江篱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
陆泽宸眼看着温颖的额头已经被撞出血了,他担心江篱愤怒之下,下手没轻没重,万一发生意外,那可就真的说不清了。
“唐舟,找人把这两个人给扔出去。”陆泽宸冷声吩咐着。
一旁的唐舟点点头,赶紧打电话通知保安过来,把赵兰和温颖半拖半抬着,给架出了殡仪馆,扔在了门外面。
此时的温颖一身狼狈,衣服扯破了,头发乱糟糟,额头上冒着鲜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靠着赵兰的搀扶,才从地上站起身。
她冲着殡仪馆啐了口水,然后和赵兰一起走了。
“我就说今天不该来,你看看你,被打成这个样子。”赵兰看着受伤的温颖,虽然心疼,可是嘴上却说着责怪的话。
温颖冷哼一声,说道:“谁知道江篱那个贱人会突然间发疯?不过没关系,今天就让她暂且得意一次,早晚我会弄死她!”
赵兰没有说话,把温颖扶上车,直接去了医院。
而此时的灵堂里,没了找茬的人,很快就恢复了之前的秩序。有这么多人帮忙,刚刚乱成一团的灵堂重新被布置好,只有江篱脸上的伤痕,昭示着刚才那一场突发变故的存在。
陆泽宸心疼江篱,很想让她现在去医院检查一下有没有伤到哪里,但是他也知道,江篱不会在这种时候离开灵堂,便也只能作罢,暗中让东伯准备好各种伤药,等事情结束了江篱就能够用上。
江篱认识的人不多,能来吊唁的人也都到齐了,送别了江妩最后一程,在殡仪馆的主持下,江妩的骨灰便被安葬到早已经定好的墓地。
江妩的墓地在南山园,江川也葬在这里,母子两个人紧挨在一起。
此时此刻,江妩的墓碑前站着不少人,工作室的几个设计师,还有叶夫人母女都来了,葬礼仪式举行完毕之后,江篱便让林青芝带大家先回去。
“我想跟我妈单独待一会儿,你去车上等我吧。”江篱看着陆泽宸,开口说着。
陆泽宸伸出手,轻轻地擦拭着她脸上和嘴角的伤口,微微点头,转身便去了车上。
其他人都离开了,但是叶夫人却没有走,她站在江篱的身边,看着墓碑上江妩的照片,微微叹息:“阿篱,别想太多了,你妈妈不会愿意看到你这个样子的。”
“叶阿姨,我妈年轻的时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江篱有些怔忡地问着。
似乎从江篱有记忆开始,江妩就是个贤妻良母,一心替温锦华着想,陪着他白手起家,满腔热情最终却换来了背叛,可这样的江妩,怎么会跟叶夫人是好姐妹好朋友呢?
叶夫人活的何等恣意潇洒,她看不惯的人和事,从不曾妥协,该怼就怼,没有任何犹豫;可江妩却被当年的创业生活,硬生生地磨平了棱角。
带着两个孩子离开温家,大概是江妩做的最有勇气的一件事,可她到底不是叶夫人这样心性坚韧的人,江川的死给她的打击太大,她没能从逆境中涅槃,却被现实活生生逼疯。
“她啊……”叶夫人提起江妩,嘴角泛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似乎有些怀念,“她是个很有灵气和才气的人。当年我们都是设计系的同学,住同一个宿舍,她温婉知性,大方优雅,没有人不喜欢她。而她无与伦比的设计天赋,更是让所有的同学都为之折服。”
“那时候,我的设计水平也不差,我们两个因为共同的目标和梦想,成了最好的朋友,也经常代表我们设计系,去跟别的学校、别的设计师比赛。”
“记得有一次,我们照例被选出来,参加隔壁省Q大举办的全国大学生设计展,三十多个学校的设计学院都派了代表参加,我们两个相互配合,一路高歌猛进,很快就闯进了决赛。可就在进决赛的当天,我们被对手算计,我伤到了右手,从此以后再也握不住画笔。”
“你母亲那个时候答应过我,她会带着我们两个人的理想,坚持走下去。后来,她赢了那场比赛,我以为她将在这条路上继续前行的时候,她遇到了温锦华,抛弃了我们曾经的约定。嫁人,生子,甚至放弃小有名气的设计师身份,一心一意地成为温锦华的贤内助。”
江篱安静的听着,她没有想到,叶夫人和母亲之间,还有这样的往事。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叶夫人的右手上,很难想象,那只手曾经也握着画笔,在纸上勾勒出美丽的线条,设计出一件件独特的衣服。
“当然,这是你母亲自己的选择,是她的自由。我曾劝过,也埋怨过,但也改变不了她的心意。后来我也嫁人了,成了叶夫人,温锦华想借着你母亲和我的这层关系,攀上叶氏这条线。这件事情被你母亲发现之后,她觉得对不起我,便主动跟我断了来往,为的就是不让温锦华有别的心思。”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温锦华这个人靠不住,他为了自己的目标,可以放弃一切,也可以利用一切。你母亲大概也知道,但她满心以为能凭着她的努力,改变这种现状,可没想到最终还是失败了。”
“这也许就是……爱情让人失去理智吧……”
最后一句话,叶夫人说的很轻,也不知道是在感叹江妩的命运,还是在哀叹那些年错失的梦想。
“我妈从一开始,就选错了路,选错了人。”江篱苦笑,“但即便她选错了,也不该是这样的结局。谁都没有资格剥夺别人的生命,可是温颖……”
“好了,别想了。”叶夫人说道,“你看你,脸上还带着伤呢,这要是不及时上药,这好好的脸可就不能看了。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和温家那几个人的恩怨牵扯了十几年,也不急于一时。”
在叶夫人的劝慰下,江篱生生地把自己内心的哀痛和悲伤压制着,一如叶夫人所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而今后的日子,她将时时刻刻与温颖纠缠着,无穷无尽。
“谢谢你,叶阿姨。”江篱对叶夫人很是感激。
“咱们不说那客套话。”叶夫人说着,拉着江篱的手,转身离开江妩的墓碑前,慢慢地走向不远处的车,“你身上有伤,先去趟医院,这几天好好养着。不管什么时候,身体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