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家已将陶家的方方面面摸清,任公子的娘看见采绿生得花容月貌,喜滋滋地想:儿子娶了这样美貌的妻子,估计就不会再与烟花女子厮混,也好长进些。
整个订亲过程中,采绿始终淡淡的,既无面见未来婆婆夫君的羞怯,也无即将嫁为人妇的欢喜。
任公子的娘观在眼内,反倒添了几分欢喜,认为采绿沉稳大方,是个做掌家夫人的好料子。
这门亲事双方都很满意,商量明年来定婚期,具体的日子年后再议。
亲事定了,采绿并没有像其他女子一样呆在家里安心待嫁,仍然每日过去作坊忙碌,而那张古琴也被她束之高阁,再未曾弹过。
至于隔壁小院,自陶氏与她谈话那日起,也未再踏足,偶尔遇见陶氏,客客气气点个头便算了。
采绿的反常,榴花十分纳闷,却苦于没有机会促膝谈心。
因勘探计划即将启动,她要忙着整理行装,又要跟周世远交待矿上日常运作的一些具体细节。
另外,每月与军器监那边结账需要矿主亲笔签名盖印,好在这个时节詹衡熠正在油坊,倒省了派人去州城寻他。
九月中旬,陆知府安排来协助榴花的人到了黄泥镇。
一行十人,其中四个懂得堪矿之术,任务是给榴花做助手,其余六人是护卫,个个体魄强健,身手敏捷,并随身佩戴弓箭长刀等兵刃。
堪矿皆在深山老林,树高草盛,万一碰见猛兽或是小毛贼,有这六个高手在场,便不足为惧。
榴花的勘探计划,是以陶家村为起点,一路向西,这是最稳妥的方式。
因陶家村在远古时期是入海口,只有追随河流的流域,一路往上,才有最大几率寻找到煤炭资源。
出发前夕,曹氏千叮万嘱让榴花一定要注意身子,并吩咐香儿好生照顾。
这一去就是两三个月,又值秋冬季节,天气寒冷,若在深山里扎营,姑娘家如何受得住。
勘探工作十分艰苦,环境恶劣,无论是烈日酷暑,还是凛冽寒冬,皆要在野外作业。
前世的谭晶晶选择这项工作,是出于对地质研究的热爱;这一世的陶榴花,则是为了拥有更美好的生活奋斗,更重要一条,是体现自我价值。
封建皇权社会,以男性为尊,女子地位低下,她义无反顾接受为朝廷勘探矿产资源,并不单单为那两成税赋,主要是想向这个社会的人证明,女子一样可以做出惊天动地的事业。
与家人一一挥别,榴花率领一干人等踏上此次勘探的征途。
陶家村往西数十里是属于相邻的衡州管辖,在计划确认实行时,陆知府便以公文通知衡州知府,让其命下属地方官员予以配合。
是以,榴花等人按照原定计划西行,途中根据地形及土壤层结构,推敲出地壳运动前河流的大概位置,然后沿途进行探勘工作。
然而出师并不顺利,从秋末到深冬,整整两个月,一无所获。
直到冬月中旬,一行人来到衡州立阳县的肖家村。
萧家村位于一处腹地之中,四周全是绵延起伏的山脉,林木高大茂盛,时值冬月,依旧苍郁。
榴花等人进得村中,向路人打听里正家在何处。
路人见这群人为首的是位姑娘,衣饰简洁,气度却是不一般,以为是里正家来了贵客,忙领着去了。
肖家村里正也是位老者,村名皆尊称其二爷爷。
肖里正见一干生人来到自己家里,其中还有佩戴兵刃的,起先警惕性极高。
待榴花表面身份来意,肖里正立即热情起来,笑道:“县衙早来人打过招呼,若是遇见来山里找矿的,让我们好生接待,不得为难。等了两月,一直不见有人来,没想今儿还真来了。”
“麻烦里正了!我们需要察看村子周围的地形,可能会逗留几日,还请里正替我们找些能住的屋子,饭食我照价算银子给你们。”榴花微笑客气地说道。
肖里正爽快道:“这个好办,你们两位姑娘就住在我家,你的随从我再另行安排,保证不会受冻。”
“多谢里正。”榴花欠身道谢。
“不客气不客气。”肖里正呵呵笑着说完,又喊老妻和儿媳妇赶快烧水泡茶,随后招呼众人坐下闲谈。
肖里正家院落宽敞,家中三个儿子,孙子孙女一大群,人丁兴旺。
三个儿子看几个威猛的壮汉兵刃不离身,开始有些害怕,后见这些人并不凶神恶煞,大着胆子进来参与谈笑。
“你一个姑娘家大冷天带着人往翻山越岭,风餐露宿的,不容易呀!父母怎舍得让你出来!”彼此熟悉后,肖里正不禁心疼怜惜起榴花来了。
榴花苦笑道:“皇命难违,我也是没办法。”
“唉!苦命的丫头啊!”肖里正长长一声叹息,吩咐小儿子去告诉老妻和儿媳妇,多杀两只鸡来待客。
小儿子领命去了,两个大儿子兴致勃勃问起榴花等人一路的经历见闻。
榴花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讲叙,相处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