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复发作, 而且还有急性发作史……我们的建议是进行手术。”
霍启年:“那就手术。”
苏允白:“我想先保守治疗。”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苏允白看了霍启年一眼, 又看向医生, 道:“我最近有点忙。您看能不能先保守治疗?等过了这段时间, 我会另外预约手术……”
医生下意识看向霍启年。
他这边倒是没问题, 就是不知道这位来头很大的家属心里是个什么想法了。
霍启年皱眉看着苏允白,“你最近有什么好忙的?我怎么不知道?”
苏允白没看他, 眼神只落在手腕的输液管上。冰凉的液体正往她的血管里汇入,带得她整个手腕冰凉一片。
大概是太冷了吧, 她竟然有点忍不住想发抖。
苏允白知道阑尾炎。大学时,许世缘就得过, 也做过阑尾手术, 她因此了解了不少。
阑尾手术的确不是个大手术,可再不是大手术,许世缘当初也在床上躺了近一星期, 打了近一星期的吊瓶。
医院里的一个星期……
苏允白没办法说出自己的顾虑, 但心里对手术实在排斥。
她坚持道:“我想先保守治疗。”
霍启年静静看着她。
苏允白半倚在病床上, 唇上血色淡淡的,神色透着点疲惫,看上去意外地……脆弱。
霍启年心里蓦地一软,道:“那就先保守治疗。往后再看看, 如果还是没缓解,就进行手术。”
他说着,按住苏允白的肩,用了点力道,“你放心,我在。”
苏允白抬眼看他,抿了抿唇,又低下了头。
她道:“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
霍启年起身,“我去见几个人,再跑一下手续,很快就回来。后续的事情有我,你不用担心。”
脚步声渐行渐远。
咔擦一声关门声后,整个病房完全安静下来。
苏允白抬起头,盯着合上的房门半晌,又看向头顶的吊瓶,眼神放空。
她没办法跟人讲,她其实很怕住院。大半年前,她就是在这种满目刺白的病房里,就是在这样一瓶又一瓶的点滴里,送走了她外婆。
她有点心理阴影了。
苏允白当然知道阑尾手术不是个大手术,可让人心烦意乱的,从来不是病情本身。
一旦躺在病床上,世间所有的可怜,好似一下子都找上门来了。
苏允白很怕这样。
明天会好的吧?
如果还不好……即便真的要做手术,至少得回a市做。
可她能撑着回a市吗?
如果在b市……不行,她得看看哪里能请到护工。
苏允白立刻想去拿手机。
手机放在包里,包则被放在一旁的小沙发上。
苏允白小心翼翼地挪动着下了床,动作幅度不小心大了些,扯到腹部的肌肉,急疼上涌,她没忍住嘶了一声。
好不容易够着了包,掏出了手机,她又不小心扯到了左手腕的点滴线,又是一场忙乱。
苏允白烦躁极了。
她以前没这么笨手笨脚的啊!
“你在干什么?”霍启年的声音忽然自苏允白背后响起,十分严厉。
苏允白被吓了一跳,手里的力道一松,手机一下子就摔了。
霍启年三两步上前,几乎是将人提着按回了床上。
他随手捡起地上的手机,居高临下地看着苏允白:“长本事了啊,这时候还敢乱动?你到底还想不想好了?”
苏允白张了张嘴,又合上了。
霍启年看着她,“说吧,到底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让你这会儿一定得来拿手机?”
苏允白没作声。
霍启年不好跟现在的她计较,见她终于老实了,就自顾自坐在一旁,打开电脑忙了起来。
苏允白小心看了他两眼。
霍启年没转头,却似乎对她的动静了如指掌:“别探头探脑的了,想问什么就问啊,我也没不让你说话吧?”
苏允白道:“你有事就去忙,我这边没事的。”
霍启年的动作顿了下,没好气道:“你如果就想说这个,那就悄悄。腿长在我身上,我自己能做主。”
苏允白被噎住了,但还是道:“会议的午宴你不用参加吗?”
“你以为我为什么带这么多人来?总不能是讲排场的吧?要是少了我什么事儿都转不动了,那问题才大了。”
“那龚部长他们……”
“他们倒是来看你了,但让我挡回去了。”霍启年说到这里,转头看她,“你那位女同事倒是热情得很,你猜猜我是怎么把她挡回去的?”
他脸上的笑有点恶劣。
苏允白干脆不问了,想也知道,估计不是什么正经话。
霍启年还有点失望,但很快又回过头忙他的了。
好半晌后,霍启年又转过头,近乎无奈地叹道:“又怎么了?”
苏允白还有点莫名其妙:“我没怎么了啊?”
“没怎么了你看我做什么?”
苏允白憋了一口气,“我没看你。”
“没看我就没看我呗,你脸红什么?”
这个人怎么这样!
苏允白仰头看着天花板,不理他了。
霍启年的心情却一下子就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