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了当天的机票到山区,在出发前顾也便联系了当地分公司的工作人员,开一辆车到机场。
山上搜救队紧锣密鼓的进行救援。
教室坍塌不止一间,绮岁在的那件却是损坏最严重的,那片废墟已经没有半点房子的原貌,而相比之下周围几间仅仅只是塌陷了房角。
被困八个小时,她的体力不支,许多灰土和破碎的砖瓦堵住了光亮,使得那片小小的空间内氧气缺失。
绮岁的左边是林款款,她的情况要好上许多,和一名孩子躲在桌子下,还有完整的意识在。
一开口便会有泥水从脸上滑下来,伸手抹了一把,林款款声音虚弱:“岁岁,你还好吗?”
沉默良久。
久到林款款以为绮岁没有听到,她才喃喃一声:“嗯……”
困难的张不开嘴,仅靠嗓子和鼻音发声。
林款款察觉到她的艰难,心慌不已,继续和绮岁保持对话,“你有没有感觉到哪里痛?”
又是沉默。
这次绮岁彻底不语了,被她保护在桌子底下的小女孩怯怯出声,带着哭腔,“姐姐……姐姐……”
哭喊着叫了好几声,绮岁被吵醒,大脑的昏沉死死压迫着她所有神经,眼皮困乏的强撑不起。
她抓着小女孩的手,用尽力气,“怎么了……”
“我们还能出去吗?”
封闭的环境,恶劣的天气,以及僵硬了八个小时的身体,绮岁全身的血液流动正在减速,她不敢保证自己再这样下去还能坚持多久。
土滑到了脸上,很痛,她还是对着小女孩扯出一抹笑,“别怕,外面的人正在想办法就我们呢。”
“岁岁,你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林款款提心吊胆,急得快要哭了出来,“你有没有被砸到?”
是她先喊大家趴下的,她应该躲到了桌子下才对。
绮岁很想咳嗽,嗓子里仿佛吸进了灰尘,窒息的感觉充斥着大脑,她断断续续道:“没有……就是很冷。”
“冷?”林款款急忙想把脖子上的围巾递过去,可他们中间横亘着一块石头。
她着急的流出眼泪,胡言乱语道:“对不起,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带你来,你就不会受伤……”
“是我自己要来的……”
“你上次为了帮我,还被别人侮辱,我真的很对不起你……”林款款边哭边说:“我还欠你好多钱,你要是出了事,我还谁钱……”
她实在是吵,吵得绮岁又想咳嗽,又憋着笑,一张嘴吃了一把灰,“那你就每年买条裙子烧给我,让我死了做个漂亮鬼。”
不这么说还好,一说完,林款款直接大声哭了起来。
哭声引得在外挪动砖石的搜救员找到位置,搜救员朝一旁的人挥手示意,“这里有人!”
梁涉川在另一边的废墟听到呼声,他的双手搬了很多石头,细碎的伤口布满掌心,却没有感知到任何疼痛。
连忙跑到林款款被埋到附近,哭声未止,他听出那是林款款的声音。
希望重燃,绮岁被埋超过八个小时,雨况和山上的情况,搜救队到了晚上没有办法再进行正常的救援,还没被救出来的人生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得知这些,梁涉川不顾阻拦也要进来。
他不敢想象绮岁被压在这片废墟下该多痛苦,她手不能提,肩不能扛,那么娇小的身板怎么可能受的住这些石头的重量。
林款款头顶的碎石搬开了大半,梁涉川将脸贴近和她说话,喉咙干哑,雨水砸的眼皮只能微眯。
“款款,你能听得到吗?”
哭久了耗尽很多力气,林款款抽噎一阵,幻觉般听到梁涉川的声音,像是重获新生般的喜悦,“川哥?是你吗川哥?”
梁涉川手上未停,“是我,你还好吗?岁岁呢?她在哪里?”
林款款又慌起来,“川哥,你不要管我,去救岁岁,她在我的右边一点,你快救她。”
女人的哭声加重恐慌感,不用问的太细,梁涉川知道绮岁一定是出了事,不然林款款不会哭的这么惨。
他还没准备好要失去她,起码现在还不能,心脏被一只手揪着。
雨淋湿了梁涉川浑身的衣服,他没有了自主思考的意识,像一架机器机械地在搬运石头,双手布满血污和砂石,距离绮岁越近,他的速度就不敢停下半秒。
焦灼之下没有注意到一块石头上突出的尖锐,掌心被狠狠扎了进去,雨水很快将冲的伤口发白。
-
小女孩孱弱的哭声冲击在绮岁大脑中。
她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为了不让小女孩失去生还希望,便捏着她的手,给她安抚。
意识涣散之际,脸侧忽然被冰凉的雨水冲刷着。
不间断的雨让她清醒,翻动眼皮下的瞳孔,从睫隙之中看到头顶的石头空了。
在那个可以看到天空的视野里,梁涉川向她伸出一只手,一只伤痕累累,正在流血的手。
鲜血滴到绮岁的眼睛上,她终于看清他迫切悲伤的脸。
他咬牙切齿的呐喊:“绮岁,抓住我。”
如果这是第一次见面,梁涉川无疑对绮岁来说是救世主的存在,他在危难时救她一命,她会对他一见钟情,再像书里写的那样以身相许。
可是现在,她只想问他,怎么现在才来。
救出的遇难者都被连夜转移到山下的大医院,顾也帮忙照看林款款,梁涉川则寸步不离的守着绮岁。
绮岁没有在废墟里受伤,只是处于极度恐慌又缺氧的状况下太久。
她的四周堆满了沙土,为了保护身边的小女孩,她用身子隔挡出空间,才会另自己无法动弹。
医生给绮岁检查完,转头便看到梁涉川一双手满是割裂的伤口,掌心一小块血窟窿堪称惊悚。
“先生,你的伤也赶快去处理一下吧,发炎就麻烦了。”
梁涉川拿了两张纸巾捂住冒血的地方,轻描淡写地说:“不碍事,她怎么样了?”
医生拉直了嘴角,“这位小姐没什么大事,可能会有些低烧,其他只有一些小的皮肉伤。”
他说完要离开,又不放心地嘱咐但:“抽空去包扎一下伤口,处理不及时会留疤的。”
“谢谢。”梁涉川紧盯着绮岁,没离开一眼。
医生刚走,绮岁蹙着眉,身子在被褥中绷紧了,梁涉川摸了摸她额头的温度,不算太烫。
刚要将手拿下来,绮岁忽然抓住他,病房里回响着她虚无的低喃:“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