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息怒!”侍卫瑟瑟发抖,这也不是他们这些小人物能处置的大事,夹在皇帝与臣子的缝隙里,真真是难做人。
皇帝毕竟是皇帝,发过脾气之后便也冷静了下来,栾胜做的那些事,他心里都清楚,若是真的要追究,栾胜真是死一百次都不够。
“让丞相进来!”文官好说话,说话条理清晰,如果让武官进来,还不定得闹成什么样子,所以皇帝只让丞相进来。
这位丞相是自个挑的,如果不是压不住文武百官,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可见事情闹得挺大,以至于丞相都无能为力了。
“是!”侍卫行礼退出。
不多时,丞相便进了门,赶紧给皇帝磕头,“臣该死,打扰皇上静养,请皇上恕罪。”
“都进来了,说点实在的。”皇帝靠在软垫上,气息奄奄的开口,“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五一十的把话说清楚。”
丞相三言两语便将事情说了大概,从流言蜚语,到镇抚司寻人,“臣压不住文武众人,只能领着六部尚书,与刘将,军前来,请皇上给个说法。”
“说法”这两个字,算是很温婉的上谏,没说杀了栾胜,给众人一个交代,已经是很顾及皇帝的颜面,给众人留后路留台阶了。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如何能确定沈爱卿出了事?”皇帝低低的咳嗽着,心里盘算着,该如何打发这帮难缠的臣子。
丞相忙道,“镇抚司已经派了不少人出城去找,据说是有人瞧见了……”
“瞧见了?”皇帝眉心陡蹙,目色陡然变得凌厉起来,“谁瞧见了?亲眼瞧见的?”
栾胜做事素来小心,这一次怎么……
“有百姓经过,亲眼瞧见东厂的人对锦衣卫下手,其后见着栾胜从林子里出来,身上还带着血迹。”丞相说得有板有眼,好像是亲眼所见似的。
话虽然没说得直白,但是这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沈东湛出了事,动手的是栾胜。
丞相就差指名道姓,将事情摆跟前了。
“都有谁看见了?”皇帝沉着脸,掩在袖中的手微微蜷起。
莫不是栾胜年纪上来了,处事愈发的不当心,居然还让人瞧见了,瞧得还这般清楚明白,连个活口都处置不好?!
“百姓瞧见了,其后便流言蜚语不断,此前是在城外传言,如今到了殷都城内……”丞相有些犹豫,“而且栾督主似乎真的受了伤,这似乎是验证了什么。”
皇帝张了张嘴,还真就说不话来了。
“如今文武百官都跪在宫道上,想请皇上查明真相,沈指挥使是皇上的亲隶臣子,又是齐侯府世子,若是这件事不查个清楚明白,想必齐侯府那边也不会善罢甘休啊!”这是大实话。
沈丘和沐飞花是什么性子,满朝文武,人尽皆知。
那就是两炮仗,一点就着,要是知道自个的长子遇害,皇帝不查,文武百官都当了瞎子和哑巴,还不得打上门来。
沈家虽然明面上卸了兵权,可那些旧臣旧部一个个死忠无比,而齐侯府又远在华云洲,谁知道他们有没有,私底下豢养兵马,若是真的惹怒了他们……
“皇上!”丞相行礼,“此事若然传到华云洲,齐侯爷心中有刺,再加上南都不稳,顾氏掌家还被囿于东宫,若是因为一个阉人,以至于君臣离心……请皇上三思定夺!”
皇帝扬起头,狠狠的皱了皱眉头。
说来说去,这帮臣子真真是绞尽脑汁,费劲心思,多半是觉得他这个皇帝身子不大好了,怕来日他一走,宦官当权,所以提前为储君清扫道路。
“朕知道了。”皇帝低低的咳嗽着,“来人,传栾胜进宫,有些事朕得亲自问问清楚,也免得众位爱卿心中忧虑难解,到时候齐侯府闹起来,着实是朝廷的又一大心病!”
丞相赶紧磕头行礼,“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谁都奈何不了栾胜,唯有……皇帝亲自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