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录音笔里吴惜君那喃喃的低语,叶凌天心都碎了。
他拿掉耳机,嘶哑着嗓音,轻声问道:“师娘,裁决宝库是不是位于皇宫地下?”
谭云芳蹙蹙眉头,看向冷霜华的眼眸略略有些责怪,道:“霜华对你说的?”
叶凌天苦苦一笑,对有些茫然的冷霜华道:“你跟惜君说过裁决宝库的位置?”
冷霜华摇摇头,赶紧道:“裁决队员守则有规定,不能对未完成任务的队员透露裁决宝库的任何讯息,我对你都没说,自然不可能告诉嫂子,怎么了?”
谭云芳一愣,很惊讶的问道:“凌天,你的意思是说惜君知道裁决宝库的位置?”
“她不仅知道这个,她还知道很多很多,多到不可思议难以想象。”叶凌天绷直身子,眼眸深处尽是茫然,灵魂仿佛要冲出沉重的**,孤零零在残酷的世间游荡。
他总不明白临行前的晚上吴惜君为何细细嘱托,为何眼眶悄然落泪,这一刻,他明白了。
踏上天海的瞬间,她就选择了不归路,去改变所谓的未来。
我死你生,简简单单四个字,说出轻巧,做起来要承受怎样的心理折磨?可恨的是,自始至终他都像木头一般,全然体会不到那浓浓深情,还以为是吴惜君太黏人,甚至隐隐觉得她言行太过肉麻。
惜君本是天脉,接触死者肉身即可画出凶手相貌,看透未来又有什么稀奇?她在天海大学说的那些话,作为未婚夫,叶凌天当即就该明白。
如果早一日明白,事情的走势不会像现在。
老子这一路走来,杀了多少人,就是死也他妈赚了!倒是惜君,老子就不相信凭借一身本事,不能让她在世间好好活着!对!她肯定能活着,九楼跳下头部着地,应该粉身碎骨脑浆迸裂,惜君仅仅是脑部震荡略微受损,这种伤势已然算奇迹,是上苍怜悯让她活着。
叶凌天转身,看向仿若入睡的吴惜君,沉声道:“只要我活着,你就不会死,即便我死了,你也会活!”
“凌天哥,你……你不要太伤心。”冷霜华明白在这间病房最伤心的人应该是叶凌天,现在他的反应有点儿不正常。
“我不伤心,惜君只是受了重伤而已!”叶凌天闭上眼睛,轻声道,“师娘,惜君就交给你了,我相信凭借月月在医道上的天赋,定能维持惜君的生命迹象,一旦我到达《九天玄玄决》第六层,用真气修复她的受损经脉,辅之仙草灵药,醒转应该不在话下。”
突破第六层?谭云芳浑身一颤,《九天玄玄决》的事儿她是知道一些的,在这门法决历史上,从未有人突破至第三层。
第六层?叶凌天这个目标是不是有些遥不可及?
希望很是渺茫,可……不代表不可能!叶凌天而今的表现,用旷古绝今去形容毫不为过。远的不说,单单西北边陲的传奇演出,恐怕老混蛋活着眼珠子都要碎一地。
叶凌天是天才,谭云芳有生以来见过的最神奇的超级天才!
“凌天,你尽管放心,惜君伤势一旦稳定,我就将她带到裁决总部医务室,小心看护。”谭云芳瞟了眼病床上用呼吸机维持生命迹象的惜君,咬着牙道,“裁决附属医院的专家将在裁决总部常驻,不惜一切代价维惜君的病情!你是神医叶远深,连复元神丹都能炼制,让惜君睁眼双眼,应该不是太难!”
楚潇潇和冷霜华齐齐看向叶凌天,眸中尽是期望,在她们印象中,叶凌天总能带来神奇,她们希望神奇延续。
“谢谢师娘!”叶凌天点了点头,缓缓言道,“还请师娘多留点儿心,我不希望在裁决总部还出什么幺蛾子。”
谭云芳知道叶凌天的言外之意,沉声道:“我谭云芳对天起誓,即便裁决被人灭了,最后一秒也会保证维持惜君的伤情。”
“裁决被人灭?不!从现在起,它将逐步摆脱过去的颓然,走向辉煌!”叶凌天透过窗户望着湛蓝的天空,斩钉截铁的道,“什么十大家族,什么外门内门,在以后的裁决面前,不值一提!”
谭云芳和冷霜华倒抽口冷气,这话说的太狂了吧!
叶凌天没理会谭云芳和冷霜华的惊诧,凑到马月月耳畔悄声道:“这些年你可能要辛苦了,发挥你的天赋,在我修炼到第六层前,搞清天脉的一切,记住,她是你的师娘,不是韩大利、韩正南或者苏志高,他们你救不活很正常,但是我希望我们能齐心协力救活你师娘!”
马月月当下一个激灵,她永远都忘不了密室中发生的一切。
打心眼里,对于韩家人她带着恨的,可看到他们哀求的眼神,马月月心软了。救治韩大利的过程中她拼尽全力,依然改变不了他的命运。无尽沮丧的同时,她必须尽快进入状态,反思先前失败的缘由,对尸体进行查勘,校正针法,然后投身到苏志高的救治过程。
那个可恶的护法长老,临死前的话还在马月月心头萦绕——孩子,你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你将成为华夏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神医!不要因为一次失败就失去信心!我们做了太多昧良心的事儿,逃脱不了宿命,叶凌天也逃脱不了,但是你的人生,肯定要比我们光明。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其实世间本没有什么好人坏人,所有的人,不过任性或者循规蹈矩的活着而已。
“我可以将天脉研究的无比通透,师父也不要让弟子失望,尽快到达《九天玄玄决》第六层!”马月月抿着红唇,眸中全是坚定。
“很好!”叶凌天拍拍马月月的香肩,一声长叹,“将天针传授给你,或许是我有生以来,做的最正确的事!你从未让我失望,其实从一开始,你带给我的都是惊讶,医道一途,你要比我走得更远。”
见马月月要说些什么,叶凌天大手一伸,示意她莫要再说,转身而去的时候,缓缓言道:“潇潇,你没错,这一切都是惜君的安排,她若任性起来,你也没办法的。”
惜君的安排?楚潇潇咬着贝齿,就准备追问几句,却被谭云芳拦了下来。
“楚总,别追了,他这个人,不想说的东西,即便撬了他的牙也一个字吐不出来。”谭云芳看着那个缓缓消失的背影,嘴角划过一丝苦涩,“这一点像极了他那该死的师父。”
楚潇潇想到叶凌天趴在病床颤抖的画面,不由一阵担心:“谭将军,他这心神不宁的模样,万一出了什么事儿,如何是好?”
冷霜华一想也是,便赶紧道:“妈,要不我在后面跟着凌天哥,那些混蛋敢对嫂子下手,没有理由不打凌天哥的主意,他现在这种状态太危险。”
谭云芳扭头看了眼站在窗户边,盯着远处一言不发的玛丽,轻声回道:“一点儿都不危险,种种迹象显示,对吴惜君动手的人,开始打定的主意就是对叶凌天全面下手,按理说最近几天,远深药业应该也遭受了打击,现实却一切如常,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下手的人不具备碾杀阁下的实力,在夫人从楼上坠下的一刻,联想到后果,他们或许已经吓破了胆子。”玛丽转过身来,从那张樱桃小嘴中蹦出来的话冰寒无比,“我从未接触过武门,不清楚他们的实力,但即便武门对阁下动手,也会付出惨痛的代价,我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报复,甚至不惜使用核武器。”
冷霜华和楚潇潇鸡皮疙瘩落了一地,核武器?叶凌天所属的势力能弄到这玩意儿?
谭云芳蹙蹙眉头,冷冷看向玛丽,一脸的警戒:“玛丽小姐,你确定刚才说的不仅仅是一句狠话?”
“对不起,谭将军,我不能正面回答你的问题。”玛丽湛蓝的眼眸,对着已然消失的身影,缓缓言道,“阁下的性格,毫无疑问会对我们产生一定影响,对于世界,内心深处我们是恐惧的,对于未来,我们深知那是世间最不确定的玩意儿,由此我们不得不采取积极防御措施!我们武装到了牙齿,最终目的就是——即便一个政权要消灭我们,也要付出血的代价!”
疯狂,实在太疯狂了!谭云芳咽了口唾沫,浑身直冒鸡皮疙瘩,幸亏吴惜君留下了一段录音,让叶凌天的戾气多少消散一些,否则他真要大开杀戒,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强大的本源在于恐惧!这小子,自小到大其实都没变过,只不过……经历的太多,装了一层厚厚的壳。”谭云芳顿了下,看了眼目瞪口呆的冷霜华和楚潇潇,轻轻叹口气:“最近这几天,让他静静,男人总不想让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这小子走到今天,很不容易!有时我就想,老混蛋是不是太残忍了,那么小的孩子,就丢到从无尽的鲜血和尸体中锻炼,他到现在还没疯,其实已经相当了不起了。”
楚潇潇想到法兰克福叶凌天的话,浑身就是一凉,喃喃自语:“对!还没疯,其实已经相当了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