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茶长得太像洋娃娃了。”
隔壁排的陈皮皮低声嘀咕了一句。
谢凌阳利眸扫了一眼过去,他这话是说到了他心坎儿上。
下课后，谢凌阳匆忙回了寝室，直到谢凌云打了电话过来。
“哥哥,我到你学校门口了，你出来接一下我。”
“你过来做什么？”谢凌阳一边开口，一边伸手挪开了多肉盆栽。
寝室里他基本上都已经找过了，除了洛茶的地方。
“我来看看我的崽崽们。”
“A栋，自己走进来。”谢凌阳丢出一句，直接给挂了。
谢凌云：“……”
谢凌阳走到洛茶的床前,正打算翻看一下，寝室门却被敲响了。
是穆昭。
“这个月也不回家？”
谢凌阳看了眼,点头,“嗯，小云过来了，你不走？”
谢凌阳记得最清楚的,就是穆昭家里那位严格的妈妈,似乎对他的要求很高。
穆昭摇了摇头,“不回家，不过明天答应陪郑岁出去走一下，要不要一起？”
“再看看吧。”
“……所以，今天小女神是离家出走，还是回天上去了？”穆昭忍不住问了一句。
从昨晚到今天早上,郑岁嘴里一直念叨着茶茶女神，结果他见了洛茶之后很快将这事抛在了脑后。
“可能……打架去了吧。”谢凌阳状若不在乎地说了句。
别到时候又一身伤出现在他面前，他可不会再给她上药了。
穆昭：“……”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跟不上阿阳的思维了。
穆昭走出去，回了302。
一开门，就看到三颗脑袋鬼鬼祟祟探到一起。
郑岁低着头,拉了一下自己的衬衫口袋，把里头的茶茶给露了出来。
陈皮皮暗暗搓手，“郑岁你可以啊，怎么把她偷过来的？”
林庚：“可是我们寝室啥都没有啊……”
“嘘，你们小声点，可别让穆昭发现了，他跟谢凌阳穿一条裤子的……”是郑岁紧张的声音。
茶茶身上穿着宽松的运动服和小黄鞋，她压下口袋边缘，指了指一个方向，“……要不你们抬头看看门口？”
三张脸一同转过去，然后就看到了冷笑的穆昭。
下一秒，茶茶就被郑岁一手捂住。
她这是想要捂死自己吗？
今天刚下课没多久，茶茶就感觉要变身了，连忙拉着郑岁跑到了天台。
郑岁第一次见这种场面，兴奋得像吞了药一样。
茶茶那时候就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岁岁未必比谢凌阳靠谱……
现在，她更加肯定这个想法了。
302这几个沙雕，养不了她！
等茶茶再见天日时，已经被穆昭掏到了手里。
穆昭想到刚才“故作坚强”的谢凌阳，手指头在小小人儿头顶点了点，低声道，“原来是跑到这里来了，你知不知道阿阳找了你很久？”
茶茶咬了咬唇，不知道怎么回话。
在对待她拇指体的时候，谢凌阳的确是个尽职的奶爸……
“穆昭，茶茶现在是我的了，你别把她送走。”郑岁疑似撒娇，瘪着嘴角，小手拉了一下穆昭手臂。
穆昭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地道，“你们养不了她的，阿阳可以，所以别胡闹了。”
他又不是看不出来，郑岁对这小崽子喜欢是喜欢，但是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这么个精贵的小崽子？
还有陈皮皮和林庚，更加不靠谱，难道要让小崽子跟着他们啃薯片吃辣条一起熬夜看片子？
“那让她跟我们玩一下嘛。”郑岁退了一步，像是被说服了。
穆昭这才点头，然后小心翼翼将手里乖巧可人的小崽子还给了郑岁。
——
至圣男高这个周末可以回家和外出，寝室里几乎有一大半人离开了，比平时安静了很多。
谢凌云来过大哥的寝室一次，不过这次来的时候，发现他竟然有室友了。
不过他没有详细问，就看到了书桌上自己那些被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娃娃。
“我的安吉拉……”谢凌云坐了下来，小心翼翼抱住了穿着蓝色宫廷装的女娃娃。
谢凌云才十五岁，个子却已经到了一米七五，但是看起来身躯单薄，皮肤也白的过分，好像没晒过太阳一样。
自然卷曲的黑色短发下，一张脸清隽有加，平光眼镜下，是一双跟谢凌阳相似的眼睛，但是他的眼神干净得跟小绵羊一样。
谢凌阳靠着床头看书，看了一眼过去，心中更加抑郁。
他的娃娃，太无情了，每次走都不留一句话。
谢凌云本来想跟哥哥好好聊一下的，但是他太忙了，忙着检查自己九个娃娃的身体有没有磨损，还要帮他们重新整理衣服。
有几个娃娃还是带着妆容的，谢凌云有些舍不得卸掉，但是又怕化妆品会伤害娃娃，所以甚是纠结。
上次他请妆师给安吉拉化妆，花了一千多呢。
“他们就只是普通娃娃，你到底在瞎折腾什么？”谢凌阳第一次试图关注自己弟弟的内心想法。
他这话一出，谢凌云就笑着看了过来，“哥，这些娃娃不普通的，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安吉拉陪我已经四年了。”
谢凌阳扫了一眼那些精致的娃娃，目光停留在那个穿着白色西装的男娃娃上。
心里那个纠结的问题得到了平释，娃娃……好像都长得差不多精致。
洛茶只是刚好长得像娃娃。
他收回目光，继续盯着书本的第一行字。
这边谢凌云还在碎碎念着，“雅雅是最小的娃娃，对了，我上次不是买了一套黑色哥特风小裙子吗？哥，你放哪里了？那是给雅雅的，粉色那条给安吉拉……”
谢凌阳目光微闪，“不知道，可能被人拿错了快递，你发链接我，我帮你买过。”
那条裙子崩裂开还缝补过，已经被他扔了。
至于粉色那条……还挂在外面阳台上，他要找个机会藏起来才是。
谢凌云闻言用力摇头，“不用了，一条裙子而已，不重要的，也不贵。”
他低声强调着最后三个字。
谢凌阳：“发给我。”他挺喜欢茶茶穿那些裙子的……
谢凌云僵着嘴角，低头把另一家店发给了他。
谢凌阳快速看了一眼，“两千？”
谢凌云：“……嗯。”要挨骂了吗？
谢凌阳：“这家店还挺便宜的。”
谢凌云：“？？？”
不过相对于他看中的那件9999的古风裙子，两千的确是很便宜了。
谢凌云见大哥好像没有要责骂他乱花钱养娃娃的意思，又低头摆弄起自己的娃娃了。
谢凌阳在店里挑选了一番，眼睛都看瞎了，一下单，又是39999……
他默默地去店里领了一张券，才重新下单。
减了400。
放下手机，谢凌阳瞥了眼专注在娃娃身上的弟弟。
谢凌云出生时，妈妈没了，对于那时候很依赖妈妈的谢凌阳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打击，所以每次谢凌阳看到弟弟，都多多少少会难受。
谢凌阳初中高中都选择了寄宿学校，和弟弟的相处时间更少了。
谢凌阳对这个弟弟是有逃避心理的。
而他们的爸爸，几乎不着家，弟弟一个人生活在那个偌大的家里，应该很寂寞吧。
所以需要这些娃娃陪他。
可是不久前，爸爸发现了他这些娃娃，一来怕他他玩物丧志，二来觉得男孩子不该玩娃娃，于是限时让他扔掉。
谢凌云这才找上了谢凌阳，让他帮忙保管娃娃。
这也是两兄弟第一次有了比较亲密的交集。
这天晚上，谢凌云都陪着自己的娃娃玩，还拍了很多照片。
这么一对比之下，谢凌阳形单影只，实在太凄惨了。
他放下书，说了句就走了出去。
他准备找穆昭去天台喝两瓶。
可是来到对门寝室后，谢凌阳听到里面传来了欢声笑语。
期间还时不时夹杂着一道……熟悉的萝莉音。
谢凌阳以为自己听错了，又趴在上面听了一下。
寝室的门都不怎么隔音，他分明没听错，那道时不时冒出来的微弱的声音。
啪嗒，打开门。
正围着一张小桌子斗地主的人热情高涨，对着门口的陈皮皮一看到谢凌阳脸上的表情就僵了，然后使劲儿给对面的郑岁使眼色。
然而林庚这傻逼一巴掌拍在了他头顶，“妈的你是地主，你给郑岁打什么眼色啊！我跟她才是一队！”
郑岁也傻笑着，伸手摸了摸口袋里的小人儿。
茶茶太棒了，今晚又是压着他们打！
“咳，阿阳，你来了。”穆昭对着门口的方向开口，还扯了一下郑岁提醒她。
然而郑岁已经不相信他了，今晚他这话都不知道说了多少次好吧！
“穆昭，你别想骗我了，我不吃这一套！看我的顺子！”
郑岁豪气地甩牌。
但是整个寝室，好像被按了暂停键了一样，连林庚也乖乖坐好，低着头暗暗指着门口的方向。
郑岁脸上嚣张的笑容渐渐消失，一个阴影从头顶罩了下来。
茶茶眨了眨眼，刚要从口袋边缘退回去蹲下，就看到谢凌阳的脑袋从郑岁身后探了出来。
她僵在那里，无辜地笑了笑。
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为什么被他那么一看就特别心虚呢。
那双黑漆漆的眼眸仿佛在冷冷质问：说吧，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嗨……”郑岁伸手捂住口袋，僵笑着打招呼。
“你是想把她压成肉饼？”谢凌阳的字眼仿佛是从齿间磨出来的一样。
郑岁下意识放下手，发现自己刚才那一折腾，就把小淑女柔顺的头发给揉乱了。
“岁岁，把茶茶还给阿阳吧。”穆昭开口了。
郑岁低头和茶茶对了一个眼神，刚不刚？
茶茶：“……”刚不起。
于是郑岁双手被茶茶捧到了谢凌阳面前。
看着谢凌阳离开后，三个人肩膀马上耷拉了下来，只有穆昭无奈地摇了摇头。
——
谢凌云发现，出门一趟又回来的大哥，心情好像好了很多。
谢凌云一向早睡，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大哥又去了卫生间，好像还在说话，不过因为有水声，所以他也听不太清楚。
卫生间里，茶茶站在池边，一手拿着小杯子，一手拿着小牙刷，对着大镜子刷牙。
她身后谢凌阳也在慢悠悠刷着牙，时不时含糊地说句话。
“今天又打架了？”她手心有一点擦伤，不过郑岁应该给她擦过药了。
“嗯。”茶茶看了眼镜子里的人，吐出一口泡沫，含了水仰头咕噜咕噜，然后又吐了出来。
跟她天天打架的人，不就是他吗？
谢凌阳看着她一点儿都不淑女的动作，忍不住勾了勾唇，“待会儿洗澡吗？”
茶茶摇头，“我和岁岁一起洗过了。”
谢凌阳抹嘴的动作顿了一下，“什么？？”
茶茶后知后觉，强行解释，“我的意思是在302洗过了，岁岁给我准备了个大杯子，我游了一圈。”
谢凌阳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不过还是拧着眉，“家里是没有游泳池吗？需要别人家的杯子？”
茶茶：“……哪里有泳池？”
谢凌阳：“明天就到货。”
他这语气凶巴巴的，茶茶也不跟他犟了，“哥哥，那刚才的小哥哥要是发现我怎么办？”
“他有自己的娃娃，不会无聊到偷别人的。”
颇有一种内涵郑岁的意思。
茶茶：“……”好幼稚。
谢凌阳托着小人儿出了卫生间，茶茶抬头看了眼头顶的晾衣杆，“快把我衣服收下来，别让小哥哥看到了。”
“别叫小哥哥，叫弟弟。”谢凌阳压低声音道。
茶茶发现他对自己的管教是越来越多了。
衣架拿了下来，上面还夹着粉色小裙子，但是另一个夹子……是空的。
谢凌阳尴尬地开口，“好像……夹子太松，衣服吹走了……”
茶茶欲哭无泪，她的小内内！穿一套少一套，她真的太苦了，她昨天下单买的十套还没到呢！
谢凌阳手指摸了摸她脑袋，算是安慰，“待会儿给你多买一些。”
其实……他觉得不穿也没差。
但是这话不能直接说出来。
谢凌阳推门进寝室，谢凌云迷迷糊糊的声音传来，“哥，你刚才在女朋友讲电话吗？”
他隐隐听到大哥的嗓音很温柔，从来没有过的温柔。
谢凌阳清了一下嗓音，“嗯，早点睡吧，我关灯了。”
“哦……哥，那你记得带我去见她……”谢凌云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听不见了。
谢凌阳没有将衣柜里的小屋拿出来，只是拿了一床被子，直接让茶茶躺他枕头边。
茶茶指了指他衣柜，“我睡那里不是更好吗？”
谢凌阳严肃脸，“会闷死。”
说完，一个指头摁着她的脸，让她躺了下来。
茶茶：“……”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但是她也由衷感受到，果然还是被谢凌阳养比较舒适，想要什么都有。
不用陪着岁岁……啃辣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