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一笔魔法线条横掠直行,深红发黑,浓郁如血,宛若一道深深伤痕,触目惊心。
李仪才一笔落下,半空中有凄厉哀鸣炸响,回荡不休。
甚至,整片虚空都在颤栗,元素絮乱,恍若瑟瑟发抖。
“这才刚刚开始而已……”李仪一怔,心中暗暗惊愕,“这具武装似乎比我想象的还要恐怖几分。”
眼前这具武装,将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具五阶武装!
那具暗影统摄虽也是五阶,却是以天命符印为枢,他更多是效仿和运用,并非全靠自己。
而这具武装,则完全源自他的自身领悟,是为——杀戮法则!
“等等,先准备一下,有备无患。”
李仪忽然停笔,魔法手势轮转,一枚枚斑驳秘符四散,印刻于墙壁,幽光浮动之间,凝为一座符文矩阵。
“好,足够了。”
他举目四望,观察一阵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此武装为杀戮法则,其圣景必然恐怖绝伦,甚至会诛戮众生,血流成河!
为此,李仪先做足了准备,以符文矩阵封禁四方,以免圣景外泄,伤到其他人。
“开始吧!”
他回到炼金台上,却是忽略了,自己竟把天兆之卵也留在了此地。
锃!锃!锃!
李仪心无旁骛,全身心地投入工作,眼神中也带了一抹凌厉杀意,笔锋如刀。
他笔笔横行,发出金石之声,剑拔弩张,杀气腾腾!
李仪的每一笔落下,都有哀鸣响彻,似有哀鸿盈野,极为诡谲渗人。
“很好,杀意凌霄,这才是——杀戮之道!”
李仪却连连点头,眼神愈发凌厉,执笔凶残,肆无忌惮。他已不像一名武装师,好似化身为一名屠夫,持屠刀大砍大杀,屠戮生命,鲜血四溅。
嗡!
不知何时起,李仪的身后,有一团细小血芒凝集,仅有手指头大小,漂浮于空,上下游荡。
血芒虽小,色泽深沉,轨迹飘忽不定,竟留下久久不散的浓重血痕,似乎断碎虚空!
“呼……”
李仪却浑然不觉,依旧潜心绘制,眼中血气如沸,笔锋冷冽,留下深红弧线。
伴随一天天逝去,他身后的血芒越来越多,都只有手指大小,如同一池血红蝌蚪,逡巡游荡,留下纵横交错的长长血痕。
血痕鲜艳,久久不散,沉淀着暴虐和杀机,锋芒潋滟!
那血痕交错的深红巨网,即使剑圣一级的强者穿过,恐怕也会身负重伤!
哗!
血芒如星轨轮转,其中一道忽然脱离轨迹,游荡窜动间,似乎嗅到生机味道,直直扑向那颗天兆之卵。
伴随着一道笔直血线,血芒穿透卵壳,进入天兆之卵中,一声痛苦哀鸣响起。
这一声淡淡哀鸣,却让其他血芒同时一凝,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食人鱼,纷纷扑涌而上!道道血芒飞袭,牵拉出万条暗红血线,气息凛冽,声势骇人!
嗡!
就在这时,天兆之卵却蓦然变了。
巨卵表面幽芒浮动,色泽由青转赤,化为鲜血一般的深红!其表面纹络也演化流转,几息变化,凝为一缕缕杀意嶙峋的诡谲纹络,气息暴虐,血芒凛冽!
道道血芒落下,如同流星飞坠,纷纷投入卵壳,皆消失无踪,连一丝波澜也未能生出。
才片刻光景,血芒纷坠而下,浮空的血芒已是所剩无几。
天兆之卵还不罢休,卵壳上纹络变幻,如同一张张血盆大口,竟然开始主动吞饮血芒!
不一会儿,残存的血芒也被吞噬,再无半点剩余。
接下来,李仪信笔挥舞,身后圣景变幻,每凝出一道血芒,都被天兆之卵吞噬。
这颗天兆之卵,竟能吞噬圣景,换言之,是为直接吞噬规则!
“很好,状态不错!”
李仪凝神绘制,心神都投入这具武装,并未注意到身边的异变,毫无察觉。
十天。
十五天。
二十天。
整整一个月,这具武装才终于落成。
李仪聚精会神,紧盯着这具深红武装,瞳仁传来阵阵刺痛,居然难以逼视。
他忽然抬手,摸了摸脸颊,手上沾满鲜血。他的脸颊上多出一道深深伤痕,且伤痕居然没有恢复迹象,久久不消。
这具武装,已然拥有强大且成熟的魔法灵魂,且性情暴戾桀骜,有噬主之意!看来,若非性情坚毅且实力强大者,根本无法驾驭这具武装。
“倒是一匹烈马……”李仪感慨一句,忽然面露狐疑,“不过,如此武装,怎么会没有圣景?”
他摸了摸下巴,视线环顾一拳,落在天兆之卵上,久久凝视。
不过,天兆之卵早已恢复碧青之色,竟没有半点痕迹留下。
“算了,不管了。”李仪倒是豁达,摇了摇头,唇角扬起笑意,“燕赵曾说,三阶以下的武装他瞧不入眼,那五阶呢?”
这具武装,正是李仪为自己这位至交好友所准备。
……
“怎么样?这座极乐园圃,秦老还满意么?”花怜星笑意盈盈,口若悬河道,“咱们月之暗面,可不仅仅是修行圣地,亦是药材天堂!此处有万象轮回调控环境,又有万籁清咏圣音洗礼,其中生长的种种药材,不止成熟更快,药效更是数倍以上!”
第三次收徒后,魔法塔再次扩张,李仪一番调整,也专门分出职业者的场地。譬如,武装师的“补天回廊”,种植师的“极乐园圃”,傀儡师的“线偶剧院”,魔锻师的“剑池”等等。
花怜星的面前,一名老者左顾右盼,啧啧称奇。
此老者身份可不简单,乃是药剂师公会的会长秦长庚。
双方的贸易协作早已谈成,但花怜星可并不想仅止于贸易合作,她想挖一批年轻的药剂师,直接进入月之暗面。
花怜星相信,以月之暗面种种得天独厚的优势,对方只会欣然应允,绝不会拒绝。
秦长庚早已意动,他斟酌再三,忽然面露赧然:“药剂学徒的事情,这些都好谈……我倒是觉得,此地山清水秀,是一处养老的好地方。”
花怜星人老成精,哪里会不明白,当即点头道:“秦老愿来此处常住,指点我学府中的学员,我可求之不得!放心,我立刻吩咐下去,为秦老准备一间上等冥想室。”
“这样太好了!”秦长庚面露微笑,又问道,“怎么没看到府主阁下?李仪威名在外,以强大战力闻名于世,我可早就想一见了。”
“府主正在闭关,制作武装。”花怜星笑容可掬,柔声说道,“等秦老来此常住,自会看到他的。其实,李仪性情温和,与人为善,绝没有传闻中那样凶残暴戾……”
话没说完,一道身影在前方不远处走过,身上血光冲天,犹如擎天之柱,接天连地!那道道血芒中,隐约有凄厉哀嚎回荡,时而凝为凶兽之相,鬼哭狼嗥,久久不绝。
沓!沓!沓!
脚步声中,那身影直行走过,两畔植物纷纷枯萎,片刻间凋零死亡。
“这……怎么回事?”秦长庚脸皮颤动,竟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动弹不得。
他是一名下位魔导,但主要靠药剂堆积,几乎没有历练,只是个花架子。
而不远处那个少年,身上血芒滔天,杀机狂桀暴虐,不知道要屠戮多少生灵,才能凝聚出这样恐怖的杀意!
秦长庚很确定,对方要杀死自己,比杀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他,他就是李仪?”他嘴唇哆嗦,艰难地说道。
“呃,是的。”花怜星愕然,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
她想解释,却觉得恐怕会越描越黑……
“这小子,究竟哪来的如此恐怖的杀意?”她心中苦笑,不解地暗道。
……
草地上,燕赵抱膝而坐,仰望流云,默然无语。
他已是一名大剑咏,也就是八级强者,修为比李仪、长孙神机都要逊色不少。不过,燕赵久经沙场淬炼,修行时间自然稍短,但真实战力绝对不凡。
燕赵并非兵卒,而是一名霜角都尉。
在不知情的旁人眼中,他可谓功成名就,但在军中,他却是人人避之不及的丧门星。
甚至,行伍中人对他有个称号,名为——灾星都尉。
每一战中,燕赵的部众冲锋时在前,后退时断后,每每都啃最硬的骨头,打最难打的仗!
这无数战下来,他的战功并不出色,战损却最为惊人。
但燕赵绝非不懂领兵,他无论军略,抑或自身战力,都相当出色。
之所以会如此,因为他的顶头上司张执金,可是一直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每一战中,强攻时有他,等到立功之时,他却被抛到一边。
燕赵心中清楚,只要自己加入龙骧营,顶头上司换做大皇子萧雄,情况就会大为改观。
但他不愿意。
燕赵不是傻子,他明白以自己和李仪的关系,若是投入萧雄麾下,李仪立刻就会被算入大皇子一党。
他不愿拖累李仪。
因此,即使遭遇再多不公,燕赵也一言不发,保持着中立。
“燕都尉,有你的信件。”
忽然,一道魔法讯息传来。
“信件?”
燕赵回到营帐,营帐中一道血芒冲霄而起,气冲斗牛,震天动地!
“道化武装——星命弑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