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纱店。
二楼有一整面的玻璃墙壁,边缘摆着小茶几,梁涉川单独坐在那个位置,看着整层楼的白色婚纱,如梦似幻。
绮岁跟秦绻试了一上午,到现在都没有挑到满意的。
间接浪费了他大半的时间。
何况绮岁那个随便试试的样子,也并不是真心在挑结婚用的婚纱,又或许,她根本就不想结婚。
试累了,绮岁丢下秦绻走过来,在梁涉川身边的位置坐下,注意到他阴沉不佳的脸色。
她一阵提心吊胆地开口,“等的不耐烦了?”
“还要多久?”梁涉川看了看表,用肢体语言动作催促。
秦绻还没有试到满意的,最少也要再等上几个小时。
绮岁不敢照实告诉梁涉川,本来也是他硬要跟过来,她没有强迫。
“秦绻就结这一次婚,总不能太随便吧?”
“我是问你还要多久?”
“要不你先走?”
挑到一半,秦绻没有了换婚纱的力气,本想过去找绮岁坐一会儿,刚走到休息区,就见梁涉川冷着脸色,快速走过。
秦绻在他身后叫了几声,他却像听不见,一次都没回头。
回到休息区。
绮岁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水,不知道自己又是哪句话惹到梁涉川了。
“怎么回事?川哥怎么自己走了?”秦绻在梁涉川刚才的位置坐下,低头时几根卷发滑到脸侧。
试婚纱时她化了妆,假睫毛粘在眼皮上遮住了一些视线,浑身带的都是化妆品的气味。
绮岁把杯子放下,心里也有气,“阴阳怪气的,也不知道谁惹他了。”
“不是都要结婚了吗?”秦绻试图把假睫毛撕下来,“别再闹别扭了。”
这个别扭不是她要闹的。
那天从佛堂回来后梁涉川就变得阴晴不定,绮岁费心费力哄了好几次,可她也有脾气,没功夫天天围着一个男人转。
不想多谈梁涉川,绮岁生硬地把话题抛给秦绻,“上次不是让你把结婚对象带出来露脸吗?还藏着。”
到现在她都不知道秦绻的结婚对象是何方神圣。
秦家把消息捂得严严,一点都不肯泄露。
提到这里,秦绻立刻兴师问罪起来,“你还敢问我这个,是不是你把我结婚的事跟陈翊说了?”
绮岁眼神一顿,躲闪过去,“聊天的时候不小心说漏嘴了。”
“不小心说漏嘴,你知不知道给我惹了多大麻烦?”
秦绻要结婚的事的确是绮岁透露给陈翊的,可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她一概不知。
迷茫地眨了眨眼,她问:“什么大麻烦?”
“总之以后还是那句话,有他没我,有我没他。”秦绻像喘不过来气,顺了顺胸口才没被气晕过去。
记忆里是陈翊那天找上门,竟然拉着她问为什么要结婚。
没吵两句,秦绻就赏了他一巴掌。
反正每次都是不欢而散,也不差这一次。
试了一整天的婚纱,两人本想在停车场分道扬镳,绮岁忽然想到很久都没有去秦绻的酒吧坐坐。
也很久都没有见到陈策。
秦绻调侃她两耳不闻窗外事,她站在车边,耸耸肩,“最近陈家老太太病了,陈策哪里还敢出来花天酒地,就算是陈飒也要守在病床边尽孝。”
“病了?”绮岁满脸诧异。
“摔了一跤,就什么毛病都摔出来了。”
难怪陈飒在马场接完电话匆匆跑掉,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陈家老太太对绮岁不错,在梁家办丧事时还专门去过,她病了,绮岁不能不去看看。
路上顺便买了一束花带过去。
到医院的时间正巧赶上吃饭,老太太住院之后几个孙子轮番看守,每人轮一天。
绮岁到时陈飒正在给老太太喂饭,用精小的汤匙一勺勺的喂,偶尔用纸巾给她擦拭嘴角。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绮岁不会相信陈飒会亲自做这种事。
绮岁在外傻站了会儿,想等他们吃过了饭再进去。
老太太喝完一口汤,艰涩地吞咽下去,抬了下眼皮,便瞧见门口站着的绮岁。
老人家年纪太大,视力退化很多,有些小辈根本就记不清,但她记得绮岁,记的很清楚。
拍了拍陈飒的手,她迷迷糊糊地说:“是岁岁来了吗?”
陈飒还举着汤勺,闻声转头。
绮岁捧着一束花,花朵缀着点点蓝紫色,她被两道目光看着,稍愣了下,才显露出一抹淡笑,面容霎时柔软了不少。
饭吃的差不多,既然有人来探病,陈飒便将小桌板撤了,让出位置给绮岁坐着。
他站在绮岁身边,小声嘀咕:“你怎么突然来了,也不知会一声?”
绮岁白陈飒一眼,“还说呢,我都不知道老太太病了,都没人告诉我,不然早就来了。”
在医院住久了难免无聊。
老太太又喜欢绮岁,她能来就多了个能说话的人,挥挥手将陈飒赶出去,一个劲的拉着绮岁。
陈飒无奈,只好下楼去问问医生老太太的身体状况。
白昼有些长,六七点钟路灯才亮起来。
天色完全黑了,绮岁才从医院走出来,目光空洞呆滞,下楼梯时绊了一跤,这些陈飒都看在眼里。
他掐了烟,走过去,青烟使得面目模糊,“都说了什么,这么久?”
第一声时绮岁没有反应。
又被陈飒提醒了句,她微愣着看向他,“没说什么,随便聊聊。”
原本只是想来看看老太太。
却无意从她那里听到那么多从前的事情,绮岁还没能接受过来。
她慢步走到停车的位置,陈飒一路送她过去,“老太太最近身体不好,成天念叨着我听不懂的话,都是以前的事,医生说这病叫什么来着,老年痴呆。”
“她都跟你说什么了?”绮岁仰起头。
晚风吹来瑟瑟,她单薄地站在风里,头发飞舞,眼睛也不太清楚,似乎浸了点迷茫。
陈飒不清楚老太太到底跟绮岁说了什么。
可光看她的表情,也明白绝对不止是“随便聊聊”这么简单。
“人老了糊涂的很,一做梦就喊着什么扫把星,害了一屋子的人。”陈飒简单笑笑,“还说什么走了也不消停,该遭报应的一个没跑,现在轮到她了,你说是不是挺逗?”
最近发生过什么大事,也就是梁家接连办的那两场丧事了。